柬埔寨“洞里萨湖”的“水上人家”

2021-03-27 22:39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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柬埔寨“洞里萨湖”的“水上人家”
李晓东

柬埔寨“洞里萨湖”的“水上人家”

2018年5月末，我慕名来到柬埔寨观光著名的吴哥窟。当地的导游先领我们来到一处名为“水上人家”的景区。说是景区，来到实地之后我才发觉这里的“景色”实在无法恭维，其凋敝的景象竟然与难民营无异。
这里是一望无际的水面，还有个很美的名字叫“洞里萨湖”。据说这个湖是东南亚最大的淡水湖，也是世界第二大淡水湖。好奇的我极目远眺，只见远处的水面连着天、天连着水，的确很辽阔。不过我发现这湖水的面积虽然很大，然而湖水却很浅。导游解释说：“每年的4月份之前属于枯水期，湖水的平均深度只有一米。现在是5月末，河水刚刚开始上涨。我们游船现在航行的主航道的水深已经达到两米，如果到了盛水期，湖水深处可达到8～9米。面积也会扩大6倍，达到

2700平方公里。”
我们乘坐的是一艘简陋且破旧的铁皮游船，在前往“水上人家”的沿途，我看到湖里的水简直就是浑浊不堪的黄泥汤，比盛水期的黄河甚至要再浑浊许多。水面上，偶尔时不时还会看到漂浮的垃圾赃物……
在湖边的浅水区，我们看到许多学龄前的孩子们正在这浑浊的黄泥汤中嬉戏打闹。我如此的描述并非危言耸听，也许用“轻描淡写”一词来评价我对这里环境的描述更为准确一些。因为这里的环境实在太“脏乱差”了，无论我怎样的描述都不为过的。
由于这里是一处 “三不管”（柬埔寨、越南、联合国）的地域，即使这里的环境污染再严重，难民们的生活环境再恶劣，也没有有关部门对其进行集中整治或者有针对性的改善。因为这块地域的土地和湖泊都属于柬埔寨的国土，而在湖边居住许多“水上人家”都是没有国籍的越南人。作为经济发展本来就欠发达的柬埔寨，在自己经济拮据的状况下，哪里还有能力拿出资金改善这里的生态环境呢？

柬埔寨“洞里萨湖”的“水上人家”

生活在这里大约有几万越南人，他们是上个世纪的80年代柬埔寨内战时期，被高棉王朝招募来参与内战的越南雇佣军人及他们的后代。柬埔寨内战结束后他们想留下来，但是柬埔寨无意。他们想回越南老家，但越南却把他们看成是从国外逃回的“难民”，因此拒绝他们回归祖国。无奈之下，这群没有国籍的“难民”不得不四处漂泊，最终他们来到了人烟稀少的洞里萨湖周边一代滞留下来。从此，洞里萨湖的浅水区就成为这些流离失所的越南人的居住地。
他们之所以居住在破船上漂浮在水里，是因为柬埔寨政府有规定：“难民不得上岸”。作为没有国籍的“黑人”，他们只好常年累月地漂泊在洞里萨湖上。如此一来，他们的吃喝拉撒和生老病死都只能在那条破败不堪的船上了。如今30多年的岁月已经过去，他们的居住环境仍没有太明显得改变。
在我们乘坐游船行驶的途中，我忽然发现在湖的浅水滩处，散落地建了几个高脚屋式的木板房子。枯水期的时候，这里的房子似乎建在了陆地上。雨季到来后湖水陡然猛涨，这些房子就像飘在水面上的浮动的小木屋了。

柬埔寨“洞里萨湖”的“水上人家”

柬埔寨“洞里萨湖”的“水上人家”

这样浮动的小木屋，既不违背政府“不可以到陆地上生活”的苛政，也使得难民的居住由原来的浮船改成了今天的高脚屋。毕竟环境得了略微的改善。我们的船就从那漂浮在水面上的“高脚屋”旁边驶过。看到那些七零八落漂浮在水上用参差不齐的木板拼凑起来浮在水面上的“高脚屋”，其木屋的外况简陋得好似几十年前农村给“看青的”（看护地里粮食）临时搭建的简易“窝棚”，寒酸得甚至令人惨不忍睹。其中既有独立的“窝棚”，也有几家连在一起的“窝棚”。其下面是用1～2米的树杆支撑着的，四面用废旧铁皮或者木板围起来的。我们的船从这种漂浮的“窝棚”边驶过时，可以清楚地看到高脚屋没有门窗、没有家具，连睡觉的床也没有一张，是真正的家徒四壁。人们睡觉的地方只能在错落不平的木板地上、席子上或吊床上。这种房子没有御寒功能，虽然寒潮在柬埔寨非常罕见，但也出现过十度左右的“低温”，冻病了老弱病残人。然而，这就是他们终身居住的家了。
如果说，柬埔寨是世界公认的欠发达国家，那么在这里生活的人们则是这个国家底层最为贫穷的人。
作为东南亚最大的淡水湖泊，洞里萨湖的自然风景是很美的。因为洞里萨湖像一块巨大碧绿的翡翠，镶嵌在柬埔寨这片土地上。而且，这片辽阔的水面，不仅为周边的农村提供了丰富的水源使之成为鱼米之乡，而且每年还会为柬埔寨人提供大量的水产品……因此，她被柬埔寨人视为“生命之湖”也为高棉民族的发展与繁荣提供了资源保障。这里的“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美景，使之如同天堂般的美好。
但是，这里也是贫穷饥饿、环境肮脏和难民众多的代名词。因为在洞里萨湖周边大约有几十处“水上人家”，许多越南难民在这里的生活环境和条件极其恶劣、极端贫困，就如同生活在地狱一般。
无论是漂浮的船还是浮在水面上的高脚屋，里面都没有电灯，天黑以后没有照明的“水上人家”只能早早的睡觉了（如今，这里也只有个别的人家使用了燃油发电机，大部分的人家仍然还是没有电的）。

柬埔寨“洞里萨湖”的“水上人家”

生活在这里的人们，除了过早地在黑暗中处于寂寞之外，最令人难以接受的是，他们一年365天食用的水都是浑浊的黄泥汤。他们也吃不到新鲜的蔬菜和水果（只有在卖给外国游客的小商店里，才会看到出售矿泉水和水果）。我相信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根本没有条件考虑饮食营养的科学合理，更不能奢谈养生之道。不清楚是否有人对这里的人均寿命做出过统计？我猜测，他们的人均寿命绝不会达到70岁。
我曾注意观察到，那些浮在水面上的高脚屋和船的甲板上，多摆放有许多废弃的大铁桶。我问导游，“那么多大铁桶是做什么用的？”他告诉我：“那都是接雨水的储水罐，接满雨水再放一点明矾，待其沉淀多日后就变成了人们的食用水。还有一些桶里装的是湖里的水，沉淀之后可以用来洗衣服。”
这种介于天堂与地狱之间的反差，给游客留下了强烈的震撼。虽然这里属于热带，没有寒冷的冬天。但我想象春天的劲风和夏日的暴雨，一定会吹透窝棚里的主人，也会浇得主人透心的凉。
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这里地处柬埔寨的穷乡僻壤，人们没有稳定的工作，也没有经济收入的来源，仅仅靠在湖里捕捞鱼虾来维持温饱。他们的水产品会卖给谁呢？他们怎么会有钱买回粮米油盐以及其它的生活必需品呢？
与我们同船前行的除了驾船的船老大之外，还有两个越南孩子。看他们不过六七岁的样子，衣着也不整洁，他们赤着小脚丫在船上不停地蹦来跳去，时不时地帮助船老大干一些力所能及的小活儿……
导游告诉我们，由于家里生活比较贫困，这里的小孩子不得不从小就懂得谋生。不过，他们不是可怜巴巴的向游客们讨要，而是通过给游客们敲敲背、按按肩，做一些简单的按摩，任凭客人赏一点小费。
其实，孩子们的手法并不属于真正意义上的按摩。不过，孩子们这种象征性的给你拍拍背、按按你的颈椎，对你来说也是一种心灵上的温暖。如此按摩之后，大多游客会赏给孩子2000柬币的小费（相当于人民币的四块钱）。
我发现，这里的孩子多懂礼貌。当他接过你的小费，总会立即双手合十，给你施礼并用汉语说一声“谢谢！”。若客人给孩子的小费较少，孩子们并无任何怨言。即使客人一分钱也不给，孩子们也不生气。

柬埔寨“洞里萨湖”的“水上人家”

柬埔寨“洞里萨湖”的“水上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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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中与我合影的那个小胖子，一脸的憨厚相，显得特别的可爱。小胖子来到我的身边刚要伸手为我做按摩，我拉住他的小手给了他一小袋中国产的橡皮软糖。我示意他：按摩就不用了，你尝尝中国的糖果吧。他理解了我的手势，马上打开糖果袋放入嘴里大嚼起来。我用手指了身边的另一个孩子，言外之意想让他分一半糖果给另外那个孩子，他当即连连的摇头。我知道，对这个很少有零食吃的越南小孩来讲，这一小袋橡皮软糖也算是并不经常能吃到嘴里的稀罕物，他是真舍不得分享给他吃。看到这种结果，我不得不再拿出一小袋糖果给了另外那个孩子。由此，两个孩子都与我特别亲近起来。
当我与孩子的眼神四目相对时，我看到孩子的目光里流露出开心和快乐的神情。一方面，可能孩子们很少吃到这种美味的小食品；另一方面，似乎也说明这里的物质生活的极度匮乏。哪怕是中国孩子司空见惯的小食品，也会让这里孩子的幼小心理感到极大的满足。
运送游客的游船，终于到达了目的地。我们从游船走下，却登上了另一处浮在水面的“房子”。原来这里是一处“水上人家”中的商业区，这里有两个房间，其中一个房间销售矿泉水、饮料、饼干及面包之类的食品；另一个房间专卖当地的旅游纪念品。
导游告诉我们：“现在‘水上人家’的难民已经有了经商赚钱的理念，我们把外国游客引到这里，他们就会向游客兜售一些物品获取一点微薄的收入。”

柬埔寨“洞里萨湖”的“水上人家”

“如今，这片生活区，不仅有了商店，还有了学校、市场、诊所和教堂，还设有了水上警察署了……”
只是游客脚下的船总在摇晃，而“水上人家”的那些越南难民，也会随着水涨船高人走家搬。据导游向我们介绍，这里的生态环境及社会的配套措施虽然在逐渐的完善，但由于没有实行计划生育，这里各家各户都会生有几个孩子的；又由于没有良好的医疗条件，致使孩子患病和夭折的死亡率也比较高，我们看到许多乞讨的孩子就都是残疾儿童。

柬埔寨“洞里萨湖”的“水上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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柬埔寨“洞里萨湖”的“水上人家”

柬埔寨“洞里萨湖”的“水上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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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期间，你还会看到另外令人高兴不起来的景象，那便是偶尔有营养不良或身体残疾的孩子，会在母亲的陪伴下或独自一个人划着木盆或者简易的漂浮物，来到游客的面前向你伸手讨要。他们的眼神中流露出病痛或残疾的痛苦，生活窘迫的无奈，还包含希望得到游客施舍的渴望……这种现象如果偶尔遇到一两次，还会引起游客们的同情和施舍。如果次数过于频繁，往往会让游客一脸的扫兴，再没有了欣赏异国风情的愉悦。
我在这里所看到的一切，无疑使我的心情有些沉重。我想把自己的所见拍成照片，把自己的所闻藏在心底，以后的自己无论再遇到怎样的挫折和困难，都应当想起生活在这片水域中的越南难民。既然他们能够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中挣扎着生存却世代没有怨言。那么，我们还有什么理由不满意自己的退休生活而怨天尤人、甚至自暴自弃的呢？
我想告诉已经古稀之年的自己，在物质生活上不要和那些经济富裕的大款攀比，如果对比“水上人家”的那些越南难民，那么我们就更应当珍惜生活、珍惜生命。因为身体健康、心情快乐、多活几年，比什么都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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