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志》原文及译文：第一章九征2
2018-11-18 13:09阅读：
五常之别，列为五德。是故温直而扰毅，木之德也。【温而不直则懦，扰而不毅则剉。】刚塞而弘毅，金之德也。【刚而不塞则决，弘而不毅则缺。】愿恭而理敬，水之德也。【愿而不恭则悖，理而不敬则乱。】宽栗而柔立，土之德也。【宽而不栗则慢，柔而不立则散。】简畅而明砭，火之德也。【简而不畅则滞，明而不砭则翳。】虽体变无穷，犹依乎五质。【人情万化不可胜极，寻常竟源，常在于五。】
译文：根据五常的不同，分出了与五行相对应的五德。木的品德温和而正直，谦虚而刚毅。如果温和而不正直就会懦弱，谦虚而不刚毅容易遭受挫折。金的品德刚健而笃实，宽宏而坚毅。如果刚健但不笃实就会容易断裂，宽宏但不坚毅容易有所缺失。水的品德谨慎而谦恭，知理而礼敬。谨慎但不谦恭容易导致冲突，知理而不礼敬容易导致混乱。土的品德宽厚而庄重，柔和而自立。宽厚而不庄重就会松懈，柔和而不能自立就会散漫。火的品德简约而顺畅，明理又善谏。简约而不顺畅就会停滞，明理又不善谏就会晦暗不明。虽然人的外在表现有无穷多种，内在的品质就这五种。人的情感变化不可估量，但究其根源，都在于这五种内在品质。
故其刚柔明畅贞固之征，著乎形容，见乎声色，发乎情味，各如其象。【自然之理，神动形色，诚发于中，德辉外耀。】故心质亮直，其仪劲固。心质休决，其仪进猛。心质平理，其仪安闲。夫仪动成容，各有态度。直容之动，矫矫行行；休容之动，业业跄跄；德
容之动，颙颙卬卬。
译文：所以一个人的刚柔、明畅、贞固这些品质都会表现出外在特征，与其形体、面容、声音、神色、性情和趣味等各方面的外在表现一致。心理活动会表现于外在的形体神色上，那些发自内在品质的行为，会向外散发出品德的光辉，这是自然之理。所以内心诚信而正直的人，会表现出刚正挺拔的仪态；内心美善而刚毅的人，会表现出奋进勇猛的仪态；内心平和有条理的人，会表现出安宁而闲逸的仪态。人的外在仪容是由其仪态变化组成的，各自表现出不同的行为举止：正直的人，行为举止勇武刚强；温和的人，行为举止小心谨慎；高尚的人，行为举止气宇不凡。
夫容之动作发乎心气，【心气于内, 容见于外。】心气之征，则声变是也。【心不系一，
声和乃变。】夫气合成声，声应律吕。【清而亮者律，和而平者吕。】有和平之声，有清畅之声，有回衍之声。【心气不同，故声发亦异也。】夫声畅于气，则实存貌色。【非气无以成声，
声成则貌应。】故诚仁， 必有温柔之色。诚勇，必有矜奋之色。诚智，
必有明达之色。【声既殊管，故色亦异状。】
译文：人的仪态行为发自其心神气质，心神气质存于人的内在，仪态行为是人外在的展现。心神气质的特征，可体现在声音的变化上。人的心神气质不是一成不变的，声音也会随之变化。人的心气与声音相和，声音也和乐音一样可以分为六律和
六吕。律声清高明亮，吕声和谐平缓。人的声音有的温和平缓，有的清朗流畅，有的回旋扩散。人的心气不同，所以发出的声音不同。声音的流畅源于人体内的气息，这种气息都在容貌上体现着。没有气息人就不能发出声音，气息使得声音和容貌一致。所以真正仁爱的人，必然有温顺柔和的神色，真正勇敢的人，必然有积极奋勇的神色，真正智慧的人，必然有明智通达的神色。既然人的声音有高低不同，所以容颜也各不相同。
夫色见于貌，所谓征神。【貌色徐疾为神之征验。】征神见貌，则情发于目。【目为心候，故应心而发。】故仁目之精，悫然以端。【心不倾倚，则视不回邪。】勇胆之精，晔然以强。【志不怯懦，则视不衰悴。】然皆偏至之材，以胜体为质者也。【未能不厉而威，不怒而严。】
译文：人的神色体现在外貌上，就是心神的外在表现征状。容貌神色的快慢变化是心神变化的验证。心神的征状表现在容貌上，情感则是通过眼睛表露出来。眼睛是一个人内心的征兆，所以眼神会随内心发生变化。因此，仁者的眼睛透漏着诚实谨慎，端正无邪的精神。内心没有偏私，目光就不会邪恶。勇者的眼睛闪耀着强劲的光亮。心志不怯懦，目光就不会衰弱憔悴。
然皆偏至之材，以胜体为质者也。【未能不厉而威，不怒而严】故胜质不精，则其事不遂。【能勇而不能怯，动必悔吝随之】是故直而不柔，则木；【木强激讦，失其正直】劲而不精，则力；【负鼎绝膑，失其正功】固而不端，则愚；【专己自是，陷于愚戆】气而不清，则越；【辞不清顺，发越无成】畅而不平，则荡。【好智无涯，荡然失纪】
译文：然而这些都是偏材，他们比较明显的形体特征会反映出其内在特质，无法表现出威严而不猛烈，严肃而不愤怒。所以偏材不在某一领域精通，做事就不容易成功。如果只能勇进却不知怯退，行动起来就会经常导致灾祸和内心的后悔。因此，一个人的言行举止足够直接却不够柔和，就会表现得质朴木讷，例如过于激烈率直地斥责别人的过失，会导致失去公正和坦率。一个人足够刚强却不够专注精准，就会表现得倔强，就像举鼎导致胫骨折断，没有把力量用在该用的地方。一个人足够守固却不够端正，就会表现得愚昧，习惯一意孤行且自以为是，导致变得愚笨鲁莽。一个人心气十足却内心不清净，做事就容易逾越分寸，原因是言语表达不够清晰顺畅，导致能量发散。一个人的心气足够顺畅却不够平和，就会左右摇摆不够稳重，不加节制地使用智力，缺乏自我约束。
是故中庸之质，异于此类。【勇而能怯，仁而能决，其体两兼，故为众材之主】五常既备，包以澹味。【既体咸酸之量，而以无味为御】五质内充，五精外章。【五质澹凝，淳耀外丽】是以目彩五晖之光也。【心清目朗，粲然自耀】故曰：物生有形，形有神精。【不问贤愚，皆受气质之禀性阴阳，但智有粗精，形有浅深耳。寻其精色，视其仪象，下至皂隶牧圉，皆可想而得之也。】能知精神，则穷理尽性。【圣人有以见天下之动而拟诸形容，故能穷理尽性，以至于命】
译文：而具备中庸资质的人，则不同于这些人，既能勇进又知怯退，既仁爱又有决断力，兼具两种特质，是各类人才之中最出色的。他们具备仁义礼智信的五常品质，外表平澹，就像甘味，表面无味，又能容纳咸酸等各种味道。在他们体内，金木水火土的五行之气都很充实，弘毅、文理、贞固、勇敢和通微这五种品格和谐地凝聚在一起，而五脏的精气特征彰显在外，看起来既淳朴又耀眼。他们的眼睛闪耀着五彩光芒，因为纯净的内心使得目光清朗，从而散发出明亮的光。所以说，万物生来都有其形体，其形体特征能体现其内在精神。无论贤能还是愚笨的人，都受到先天禀受的阴阳二气的影响，但智慧有粗陋和精细的区别，外在表现有深沉和浅薄的区别。根据观察精神状态和仪表特征来判断人才，即便是普通平民想做也能做到。对事物的精神状态有足够的了解，就能明白万事万物的原理并能洞察人性了。圣人有能力根据事物的变化而揣摩事物的情形和状况，所以明白万事万物的原理并洞察人性，以至于懂得人的命运规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