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件礼物》节选
2015-11-15 17:18阅读:
家教风波
【前情提要】
林铮和佟昕从小住在同一栋居民楼里,一起长大。佟昕家连续遭遇不幸,生活变得异常艰难,佟昕小小年纪就挑起了生活的重担,林铮总是尽己所能地帮助她。后来,林铮家搬走了。中考前,两人约定报考同一所重点高中,但一个意外的发生使佟昕只考上了一所普通高中。上高中后,林铮依然每周都到佟昕家去,极力想帮她从中考失利的阴影中走出来。所以,当林铮的老妈要他去上数学家教时,他想正好可以借此帮佟昕解决一些学习上的问题……
林铮去上数学辅导,是老妈的主意。
那是偷题失败,期中考试也顺理成章地失败之后,老妈想出的新招儿。
当时已从舅舅那里传来消息,去维县借读最快也要过了寒假,也就是从高一下学期开始,上学期是办不成了。老妈不能让林铮的这段时间闲着,于是给他找了数学家教。
老妈就是老妈,她已把抓林铮的学习确定为自己今后三年的头等大事,为此她要不遗余力。
期中考试后一个周五晚上,林铮结束了一周的寄宿生活拖着拉杆箱回到家,吃饭时,老妈给了他一张纸条。林铮一看,上面是老妈记的一个地址和一个电话。“这是我给你找的数学家教马老师的地址和电话,从这个星期天起,你每周去他那儿辅导一次。”
“我不去!”
“不去不行!马老师可是名师,你知道我为了找他给你当家教,托了多少人?你知道让他教一次要花多少钱?哪能你说不去就不去!”
“你也不和我商量商量……”
“没得商量!你数学都那样了还商量什么!”老妈看林铮神情懊丧,就换了一种口气,“好孩子,你先去听听。都说马老师教得好,他辅导的学生成绩都可好了。要是找别的老师早给你找了,咱不是想找最好的吗,所以就一直在等马老师,这不人家说可以去了,怎么能不抓住这个机会呢?机不可失啊!”
林铮闷闷地吃完饭,回房躺到床
上,戴上耳机听音乐。
这个马老师他听老妈说过,是另一所重点中学的老师,据说很牛的,被他辅导的学生数学成绩都“噌噌”地往上提,可他对此真的不感兴趣。
躺了一会儿,林铮忽然想起佟昕说过泉柳中学的数学试卷里有些题她不大会做,他问为什么不去问老师,佟昕说她数学老师是个大烟鬼,一下课就跑到教学楼外去抽烟,满身烟味,所以不愿凑近他去问问题。对呀,叫上佟昕一块去上数学家教多好!这样一想,林铮觉得这件事非但不令人讨厌,简直令人向往了。
第二天上午,他又去了佟昕家,叫佟昕陪他去。佟昕不想去,林铮好说歹说她才答应。“只去这一次,下次就不陪你了。”佟昕说,“正好,我也把不会的几道题整理整理,问问老师。”
星期天下午两点,他们在说好的地方见了面,一起骑车去数学老师家。
林铮按老妈给的地址,在一个居民小区里找到一栋老旧的居民楼,上楼时说:“一看这地方就不是老师的家,是专门租来辅导用的。”
他们在四楼一户人家的防盗门前停住,林铮敲敲门。一个胖乎乎、戴眼镜、有些谢顶的中年男人出现在门后。
“请问这是马老师家吗?”林铮问。
男人隔着防盗门打量打量林铮,“你是林铮?”他说话带南方口音,把“铮”说成“增”。
林铮点点头,马老师开门让他们进去。
“你妈妈给我打过电话了,”他看看林铮,又看看佟昕,“她是谁?”
“她是我同学,也想跟着听听。”林铮说。
“你家事先跟我联系过吗?”马老师问佟昕。佟昕摇摇头。
“我这里可不是谁想来就能来的哟,”马老师皱了皱眉,“没联系,直接就跑来……”
佟昕脸红了,看看林铮,“要不,我在外面等?”
“马老师,就听一次嘛,”林铮抓住佟昕的胳膊,“要是她觉得好,说不定以后也会当您的学生呢。”
“怎么会不好!”马老师好像对这话很吃惊,“你还是头一个这么说的咧!听过我的课的没有觉得不好的,晓得啵!”
“那是那是,”林铮点头哈腰,“您讲课肯定好啊,甩我们老师几条街是必须的。”
“你俩都是高一的?那就到那个屋去,桌上有题,先做一做,我先给高三的讲,一小时后再去给你们讲。”
房子里有两个相邻的房间,都关着门,马老师推开其中一间的门,自己则到另一间里去了。
林铮和佟昕走进马老师打开的一间。房间不大,靠窗摆着一张折叠方桌,有两个孩子正坐在桌边做题。他们两个进来,俩孩子只是抬头看一眼,并不说话,继续做题,这种气氛搞得林铮和佟昕也不觉放轻了脚步。方桌旁的墙上,挂着一块白板,想必是讲课用的。房间另一边角落里,也摆了一张同样的方桌,桌上堆着些书本——林铮想,这是不是表明,这个房间里的班额,随时可以扩充到八人或更多?两张方桌四周,都放着几个课凳,现在的两个孩子坐的,也是这种课凳,很明显它们来自马老师上班的学校。除了这些,房间里基本就没什么东西了,只在墙角,放着一个电水壶和两个暖瓶。
马老师随后进来,问了问林铮的数学学习进度和期中数学成绩,问完只是“嗯”了两声,没发表什么意见,走到堆着书的方桌那拿了两张卷子交给两人,指了指两个孩子旁边的位置,“你们就在这坐吧,先做题,待会儿我来讲。”
“老师,我们自己还有些问题……”林铮说。
“先做这个,做完再说。”马老师并不理会林铮,边说边出去了。
两人坐下,开始做题。
这种辅导方式有些出乎林铮的意料。他想这是家教吗,家教不是一对一的个别辅导吗,即使不能一对一,一对二、一对三也行啊,现在好,一对八(林铮觉得另一个房间里的高三学生至少也得是四个)!这不就等于来上个数学辅导班吗?有什么针对性?他扫了一眼卷子上的习题,不用做就觉得挺难,恐怕比泉柳中学的题还要难,可数学老师用题难住学生不是一件太容易的事吗?这对学生能有多少帮助?
这样想着,林铮开始用同情的眼光观察同桌的另两个孩子。一个是个大胖子,方桌一边的空间对他来说有点狭小了,可也没有办法,他只好把正在发育的硕大身体委委屈屈地蜷缩起来。林铮觉得那个课凳的面积可能还不如他屁股的一半大,他坐这种凳子的感觉大概就和一般人坐砖头差不多吧。他虽然一直低头盯着卷子,但题做得并不多,卷子上大片空白,草稿纸上也只列了几个简单的式子。这表明他要么是不会,要么就是心思根本不在做题上。林铮觉得他妈妈应该让他每个星期天的这时候都出去跑跑跳跳减减肥,那对他来说显然比窝在这儿做题要好多了。另一个孩子则和他截然相反,草稿纸上写得密密麻麻,已经用掉了好几张稿纸了,仍在疯狂演算。他右手拿笔,左手深深地插进乱糟糟的头发里,揉搓着,揪扯着,脸上一副眉头紧锁苦大仇深的表情,就像战争片里那种为了打赢一场仗而在指挥所里紧盯地图彻夜不眠的将军一样。不过看他的架势,林铮觉得这场仗他是输定了。
林铮做了会儿题,突然弄明白一件事:辅导时间一共两小时,头一小时给高三的讲,后一小时给高一的讲,哪还有个别答疑的时间?他有点不耐烦了,悄悄问佟昕:“你要问的题带来了吗?”
“嗯。”佟昕从书包里取出错题本给林铮看,她把不会的几道题抄了下来。
“我这就去找他。”林铮拿过本子站起来。佟昕拉他坐下,“等会儿老师不就过来讲了吗?讲完再问啊。”
“讲完就该回家了,没时间了!”
“还是等等吧。”
佟昕这么说,林铮只好耐着性子等下去。
一小时后,马老师从那边过来了,“怎么样?做完了吗?”
三个男生都用茫然的眼光看着他,只有佟昕微微点点头——她快做完了。马老师看了看四个人的卷子,“不会做不要紧,下面我就来讲一讲,啊。”他坐在那块白板旁,要开始讲了。
“老师,我们自己的问题什么时候问啊?”林铮问道。
“你先听我讲好不好,先听我讲,”马老师皱一皱眉,“说不定我讲的东西里就包含了你的问题呢!”
“可是,我们问题挺多的,可能讲讲就要一个小时呢。”
“一个小时?那怎么行!我这里七八个孩子,每人都问一个小时,我这一天就什么都别干了,比上班还累啊!”马老师有点生气了,声音也高上去。
佟昕拉了拉林铮的胳膊,但林铮不依不饶,“请家教不就是为了能个别辅导吗?”
“家教和家教能一样吗?有的家教是个别辅导,我就是集体辅导,怎么了?”马老师的火更大了,“不愿来可以不来,又不是我求着你来的!从一进门我就看出你不是来学习的!你会有问题?是她的问题吧?”马老师指了指佟昕,“你说说你们两个,一个不想听,一个想白听——你以为这是出去玩蹭导游啊!”马老师声色俱厉。
出于一种挨了老师训之后的习惯和本能,林铮不做声了,低下头。马老师的脸有些红涨,盯了他一会儿,才重新开讲,不过是把脸转向了另两个孩子,“来,咱们讲讲这份题……”
“老师你放心,我不是来白听的!”马老师话音未落,佟昕忽地站了起来,眼里闪着泪光,拎起书包,转身就走。
“嘿,你——”马老师惊呆了,一时竟说不出话。
“佟昕——”林铮在后面喊了一声,也忙忙地收起书包追出去,临出门时回头说:“马老师,你就这么在乎那点辅导费啊?你这么辅导不是误人子弟吗?”
“嘿,你你你——“马老师指着林铮,变成了结巴。
林铮在楼下追上了佟昕,佟昕的泪已经流得稀里哗啦的。
“你别理他说的那些话,我替你骂他了!”
“我说不来,我说不来,你偏要我来!”
“我也不知道会是这样啊——好,好,都是我的错,我的错,行了吧?”
“就是你的错!”佟昕推起车子,也不管林铮,自顾向前骑去,林铮只好在一旁懊恼地跟着。
佟昕对有些事是越来越敏感了,敏感到不能触碰,一碰,就会引起剧烈的情绪反应。所以平时,林铮总是小心回避,只拣她爱听的话说。这种变化,是从佟昕上高中后才开始产生并日益严重的。林铮知道这是为什么——上汇波中学,其实是对佟昕自尊心和自信心的一次巨大打击。小学初中时,虽然家境不好,但佟昕一直学习很好,这可能是她唯一引以为傲的事情。一上汇波中学,就连这点骄傲都没有了!
佟昕从马老师家一出来,林铮就知道坏事了。他印象中,这是佟昕第一次跟老师当面顶撞——上高中后,佟昕的脾气真的变了。要在以前,即使马老师说了那样的话,她也不会说什么的,只会默默听着,最多回到家自己伤心落泪。
佟昕如果不是真的气不过,怎么会有这样的举动?
林铮觉得这也是自己的错,不知该怎么劝佟昕,只好小心翼翼地骑车跟在她身后。
从马老师家出来没多久,佟昕忽然停下了。林铮上前一看,她自行车的后胎瘪了。
“真见鬼,来的时候还没事!”佟昕恨恨地踢了车子一脚。
林铮蹲下看了看,“别着急,找个地方修一下就好了。”
他们走到街角一个报摊前,问卖报的大叔附近哪有修车摊,大叔给他们指了个方向,他们就推车过去。
时令已经入冬,但天气还是深秋的感觉,气温并没真正降下来。只是那天风比较大,秋风把落叶吹得满天狂舞,弄得天地间有点凄凄惨惨。一些骑电动车的女人反穿外套头蒙纱巾逆风而行,看上去很有几分辛苦。
两人一路低头推着车,走了十分钟才找到那个修车摊。修车摊的生意很忙,前面还有两个人在等着。他们只好排在后面,跟摊主说了说情况。摊主看看佟昕的车子,说:“放这儿吧,可能得等半个来小时。”
两人对视了一下,林铮说:“要在这儿等吗?”
“去别处转转吧,找个能避风又能坐坐的地方。”
他们站在路边四下望望,前面不远处,有一个公交车站,上有顶棚下有座椅,背后还有广告牌,正可以坐着避避风,于是过去坐下。一辆辆巨兽般的公交车迎风驶来,抖一抖站住,张开大嘴,吐出一些乘客,又吃进一些乘客,发出一阵巨大轰鸣,缓缓驶离。车体广告花花绿绿,从眼前掠过。明星们的精致妆容、如花笑靥被秋风吹打,丝毫未损。
佟昕坐那看车,一言不发。
“还在生我的气啊?”林铮试探着问。
“没生你的气……”
“你刚才说就是我的错。”
“是我的错,我就不该来!人家老师说得对,没交钱来干什么,不就是来蹭辅导吗?”
“是我叫你来的嘛,还是生我的气啊。”
“说了没生你的气,是生我自己的气。”
两人说到这儿停下了,过了一会儿佟昕才又说:“辅导上砸了,你回去怎么跟阿姨交代?”
“就说不想上了。”
“又要挨骂了。”
“无所谓,早就习惯了。老妈,就是负责骂儿子的;儿子,就是负责被骂的。”
“都是因为我,要是我不来……”
“就算你不来,我也不一定上得下去,我压根儿就不想上什么家教。我数学就那样了,再学也不可能像你那么好。”
“学好了又有什么用呢?”
“考大学啊。”林铮看看佟昕,“你又要说‘考上又能怎么样’了吧?”
“就是。”
林铮耸耸肩,“大学总要上一上的吧,上高中不就为了考大学吗?”
“也许我真不该上高中,上个中专、技校什么的就好了。我现在就想着能早一天开始赚钱,让我们家早一天变好。”
“啊?你不会想上蓝翔技校吧?”林铮想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
佟昕抬手拧了林铮胳膊一下,林铮哈哈笑着跳起来。
“我说真的,我真这么想。”佟昕正色道,“早点赚钱对我很重要的,上大学对我来说才真的难以想象!”
“别杞人忧天了,学费总会有办法的。”
“不光是学费,最重要的是时间啊——上了大学,我还能有时间照顾我爸吗?我现在可以每天中午、晚上都回家,上了大学还能吗?”
“在家门口上啊,上本市的大学不就行了?”
“恐怕也没那么自由吧?”
“我看佟叔不是比以前好多了?自己坐着轮椅也能弄点吃的喝的,自己呆一天应该问题不大吧?”
佟昕摇摇头,“最好还是有人照顾,有些事他自己还是做不来的。”
林铮想说“请人照顾”,话到嘴边又咽回去换了个话题,
“赚了钱干什么呢?”
“干什么不行?先换辆自行车!”
“轮胎漏个气很平常的事啊,不至于对它这么痛恨吧?”
“至于!这辆车子是我小学五年级的时候我小姨给我买的,在路边一家自行车店里买的最便宜的,现在越来越难骑了!看上去不沉,骑起来死沉!每天中午往家赶都要骑出一身汗!”
“这样啊,我还以为挺好骑的。”
“去看看修得怎么样了吧。”
他们估计时间差不多了,就回到修车摊那儿。摊主正要修佟昕的车子,他把后胎扒出来看了看,说:“我看就别补了,内外胎都不行了,补上骑不了多久还得瘪,干脆换新的吧。”他又看了看前胎,“前边也不行了。”
“多少钱?”林铮问。
“内外胎一套便宜的25,好点的40。”
“换40的。”
“我不换!”佟昕突然说,“就补补吧,能凑合骑就行了!”
“为什么不换?换了不就好骑了吗?”
“不换……”
“我给你换啊,又不让你掏钱。”
“你很有钱吗?很了不起吗?你是在学雷锋啊还是做慈善啊?”佟昕冲林铮吼道。
“怕了你了,别在街上吵好不好?”林铮拉着佟昕的手把她拉到路边一丛灌木后面,边走边回头冲摊主小声说:“换,换,前后都换,80!”他伸出拇指食指打了个“八”字的手势。摊主会意地笑笑。
来到灌木丛后,林铮放开拉住佟昕的手,“这么小的一件事,犯得着发火吗?”
“对你是小事,对我可不是。”佟昕的声音竟然哽咽了,她把脸扭向一边。
碰到这种情况,林铮的办法就是一言不发,做受气包样。
“80块钱,够我和我爸好几天的伙食费了!你可真大方!”佟昕边说边拿脚踢着地上凸起的一块石头。
“你的钱我不要,谁的钱我也不要,我要自己给自己赚钱!”踢了一会儿石头,佟昕突然抬起头,眼睛红红地说。
“好好,谁的钱也不要,自己赚,自己赚。”林铮看着佟昕,佟昕又要哭又不肯哭出来的眼神像一把刀子,狠狠戳在他的心上。
“你说,我能做到吗?”佟昕直视着林铮。
“当然能。”
“真的?”
“千真万确!”
“你不会骗我吧?”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好吧,那就信你一次。”佟昕低下头去。
林铮长出了一口气。
两人从灌木丛后走出,摊主已麻利地换好了车胎。林铮付了钱,送佟昕回家去,走了没多远,就接到老妈的电话。马老师已把辅导的事告诉了老妈,并且拒绝再给林铮辅导了,老妈在电话里就把林铮训斥了几句,让他赶紧回家。接完电话,林铮很沮丧,“看来,今天晚上是过不好了!”
“你赶紧回去吧,要不阿姨会更生气的。”佟昕说。
林铮只好掉头回家去了。
天色渐渐暗下来,夕阳火红但并不炽热。林铮不喜欢冬天的黄昏,太短暂,才刚感觉天色变暗,转眼天就黑透了,全不像夏天的黄昏那么从容悠长。在夏天,你会感觉太阳是一点一点依依不舍地离开大地的,人们在黄昏到来时,照样不慌不忙往外走。而此刻,街上所有的人全都行色匆匆急急慌慌往家赶。林铮可不想这么快到家。他能想象出到家后老妈的语气神情和要说的话,不管她说什么,林铮都只能去面对和承受。他知道,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靠低头认罪一声不吭的态度来消减老妈的怒气了。
林铮心情沉重地骑着车,身影渐渐融入越来越浓的暮色里。在他头顶上方,黑夜正在张开巨大无比的篷布,要把整个天空都遮住了。
泉柳中学是寄宿制学校,要求学生星期天晚六点半之前返校,林铮看看今天是返不成校了,就给班主任打了个电话,说自己不太舒服,请求明天一早回校,老班同意了。回到家,老妈果然把他训斥了一番,林铮也就按之前想好的办法应对,只是老妈有句话还是把他的心刺了一下。老妈说:“我算看出来了,只要有佟昕在,就没好事儿!”
说这话时,老妈的神情是愤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