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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评第七届鲁奖小说之一:荒腔走调的小说叙述——评弋舟的《出警》

2018-08-24 14:01阅读:


鲁奖作品,似乎好多年都没怎么读过了。印象中看过的鲁奖作品没几篇:毕宇的《哺乳期的女人》,石舒清的《清水里的刀子》,王祥夫的《上边》。这几篇差不多还可以。毕宇后来的《玉米》、《推拿》也看了,但说实话,毕宇基本上小说一写长,就很容易走调。这是一位被自以为深刻思想害苦了的作家。一个作家天天以一副思想状写小说的时候,就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深刻不深刻,他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了。这两天无意中在微信上读了弋舟的《出警》,为什么读呢?一者一直以为弋舟是甘肃作家,虽然以前看他小说基本看不下去,但毕竟得奖了,是老乡嘛,应该看看,没想到一查,弋舟已经是陕西作家了。贾平凹大师已经信心满满地说,这是个早该得奖的主了。而且弋舟一下子成了新世纪陕军要东征的猛将。二者,《出警》这个小说题目吸引了我。我的一些同学是基层警察。多年前回老家,我去他家闲聊。他抽着烟,忽然很急迫地说,你们搞文学的需要不需要素材?我这儿有一大把素材可以给你。我想他是搞错了,以为在中文系的老师都会写小说。他好像压抑了很久,那天给我倾诉了不少他经手过的案件。那两年正是拐卖人口猖獗的时候。一些人贩子以介绍工作为诱饵,将一些女大学生拐卖出去。他见到了两个最惨的女大学生,一个他们获得解救信息的当天赶到被拐卖地时,这个学生当天难产死了。他们几个年青小伙看着门板上盖着的白布单,蹲下来抱头痛哭,后悔来晚了;一个是青海女孩,等他们赶到解救地时,这个女孩已经疯了,衣不蔽体地在村里游荡。口里只记得她的家在青海,整天喊着她要回青海。
弋舟的《出警》应该是警察题材,既然是得奖作品,应该写出现实比较深的某一侧面吧。我带着这样的期待读完了这个短篇,结果让我大失所望。
这个故事的意图很简单,弋舟想通过一个小派出所,不但要浮世绘地写出现实的芜杂,还想写出人心的晦暗与善良。换句话说,他不但要完成现实主义的立体画,还要在恶棍当中拷问灵魂的深,我想弋舟是带着这样意图上路的。而且你要说,这是不错的意图,如果真能艺术化地完成这个意图,这就是一篇不错的小说

我们知道,一篇小说的意图要实现,最重要的要以真,以诚动人。但《出警》的叙述,基本上严重失真。小说是通过三个警察来呈现世道人心的。一个老警察,一个入警五年不新不老的警察,一个初入警的新警察。小说的叙述者就是中间不新不旧的警察“我”,这个“我”用小说的话说,就是“内心戏比较多”的那种人。这内心戏一多,就为叙述者“我”揣测人心,揭示人心提供了方便之门。让你感觉到,这不仅仅是一个警察,这是一个心理分析师式的警察。当然现实中的警察是要攻破人心,必须擅长心理分析,以便找准罪犯的命门。可是小说叙述者如果这样不停地给读者唠叨,不停的提醒,生怕读者读不懂他的叙述意图而耳提面命,这还是小说叙述吗?特别是最后老奎良心发现了时候,生怕读者不明白老奎的心理转化。给读者反复暗示老年孤独对一个人的杀伤力。因为只有明白了老年孤独对一个人的杀伤力的时候,才能在小说情节上讲通为什么老奎要投案自首,这个恶棍为什么会良心发现。正是叙述者如此的唠叨,如此的越俎代庖,让这个小说的意图落空。读者从情节的逻辑上,我们会发现,老奎的良心发现是晚年凄凉境遇的逼迫,而不是真正的良知觉醒。那么这样的小说叙述,就不是灵魂拷问,是小说叙述的小花招,是一种小技巧,是引诱着读者去做灵魂拷问。一旦读者明白这一点的时候,读者是会愤怒的。因为这样的小说家是利用读者的善良而故意设计情节让读者去感动、去流泪,甚至去愤怒。读者会发现,这个叙述者在戏弄他。这就好比某主持人主持节目的时候,让你忆苦思甜,让人感慨人生人世。然后会背过身说,这个老家伙今天是比较配合的!
那么为什么会出现这样怪异的叙述者呢?我们如果仔细分析,这个充当叙述者的警察,是一个矛盾体:一面是貌似谙熟江湖法则的老手,一面是维护警察英雄形象的主旋律代表;一方面觉得派出所是一个不起眼的儿童游乐场,一方面又在琐事铺陈中要平凡中见伟大;一方面要呈现正义化身孤胆英雄的形象,一方面要当居委会大妈的角色;总之这是一个游移不定的角色,这是一个既冷眼旁观世界,又想彰显自我聪明的角色。这样的警察形象,我想不会像我的同学一样,在现场痛哭。他只是一个把握好主旋律尺寸的工具而已。而且是个想八面讨好的叙述者,什么想写,却什么也写不好的叙述者。
叙述者设定的失效是这篇小说的硬伤,而一些情节的设计更是加重了小说的不真实感。老警察老郭没来由地关心一个恶棍,如果老郭作为一名人民的老警察,在日常的群众中打成一片,我们还信服,但是和一个地痞恶棍,没来由的亲如兄弟,就让人有点不可理解。这到底是彰显人民警察深入群众呢?还是活菩萨降世,鳏寡孤独废弃者要皆有所养?让你很难明白老郭为什么就这么爱上了老奎。再就是老奎,蹲大狱十八年,老婆跑了,结果一出狱先把自己二十多岁的闺女卖给了狱友。叙述者交代,这是老奎变态心理的发泄。用小说的话说,人性不就是这么叵测吗?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我们可以接受这样的离奇叵测,但这仅仅是离奇叵测而已,不是对社会复杂关系的深刻揭示,不是对人性之恶的社会性剖析,这仅仅是一个猎奇而已,这样的情节社会,和地摊上的《故事会》、《人之初》有什么区别?而老奎的二十多岁的闺女,是一个单纯孤僻的孩子,一个从小没有爹娘照顾一个人生存多年,但他老爸一出狱就能卖掉的傻白甜,这孩子就这么容易卖掉吗?问题是二十多年后,他老爹不但良心发现的要去找闺女,而且还要投案自首。这个恶棍的性格之奇,让人瞠目结舌。
小说如此叙述,你都不能明白,这到底是对现实的虚构浓缩,还是小说家关起门来胡编乱造?能获得鲁奖的小说都是如此的写法,如此的处理现实,遑论其他?
2018824日于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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