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中国古典园林中的“藏景”

《后汉书》费长房的故事讲述了一卖药老翁藏福地于壶中。后这一典故由明代造园大师计成纳入为园林修造之理，句云：“板壁常空，隐出别壶之天地”、“壶中日月长”等等。之所以这样说，一是比喻园林艺术取自然之精华，于一微中见天地之博大；更为重要的则是凸现中国园林设计讲究隐世避俗，向往世外桃源的意境。在古典园林的营造上，“藏景”作为一种园林设计手法行之有效地体现了这一理念。
一、“藏景”溯源所谓“藏景”即是指在园林建造、景物布局中讲究含蓄，通过种种手法，将得意之笔藏于幽处，经曲折变化之后，方得佳境。家有美景，为何不一目了然地展示于人，而要遮遮藏藏、一言而不尽其意呢。究其原因，还得先从古代文人士大夫的“虚静”观说起。
在中国古代的审美体系中，庄子的“虚静”观极有影响甚至可以说是占统治地位的审美态度理论。《庄子》一书中多次提到对做官、治天下之类问题的不屑，充分强调“虚静”在自我修养中的重要地位。“但是庄子避世、逍遥、无为并非出自本性，而是无可奈何的自我安慰。”①对此我们可以从心理学的角度加以理解。
从奥地利著名精神分析专家阿尔弗莱德·阿德勒的理论来看，庄子的虚静说同“自卑情结”不无关联。所谓自卑就是感到自己不如别人或自己没有处在可以接受的境遇之中，并且因而带来改进自己境况的渴求。自卑感人皆有之，它并不是不健康或变态心理的标志。本文要关注的是对待自卑感的方式，主体的自卑感必然会导致其内心焦虑，因而主体就会通过种种方法来克服自卑。但当具有自卑感的主体“无法克服障碍，就会用一种优越感来自我陶醉，或麻醉自己”时，“他的自卑感就会越积越多，”②这种不以实际行动来克服自卑，而以虚幻的优越感来自我陶醉的方法就是所谓的“自卑情结”。当中国古文人士大夫的政治理想被残酷粉碎时，他们完全失望了，不得不放弃其政治抱负，退而求其 “虚静”的人生态度。历史上这样的个例不胜枚举，像陶渊明向往的“桃源”佳处，白居易提出的“中隐”之道等等。这种心理趋向实际上也是一种心理防御机制，它可以用来在一定程度上消除或缓解主体因自卑感而产生的苦闷、焦虑的心理压力。“虚静”观反映在现实生活中，便是士大夫的避世厌俗、明哲保身、求隐而恶显的特殊心态。就像唐寅在《无题》中吟的：“车尘马足显者事，酒盏花枝隐士缘。若将显者比隐士，一在平地一在天。”
中国古典园林，尤其是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