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适的情诗
2010-07-18 19:49阅读:
1922年6月6日
我昨晚忽然想作诗纪一件事,初稿很长,后来删成短诗一首:
有感
咬不开,捶不碎的核儿,
关不住核儿里的一点生意;
百尺的宫墙,千年的礼教,
锁不住一个少年的心!
事隔三十多年后的1959年12月12日,胡适特地为这首诗加了自注:“此是我进宫见溥仪废帝之后作的一首小诗。若不加注,读者不会懂得我指的是谁。”他为什么会这样说?因为这首诗长期以来一直被人认为是胡适写给曹诚英的情诗。从表面上看,它似乎写的的确是“百尺宫墙”里的废帝溥仪。然而实际上,这又何尝不是他自己的心声?此时,他正挣扎在“千年礼教”之中,对曹诚英的爱恋与情感已经“锁不住他的心”。
为了消除人们对这首诗的“理解误会”,胡适加注解释,但却恰恰应合了“此地无银”之理。徐志摩就曾说过:“凡适之诗前有序后有跋者,皆可疑,皆将来本传索隐资料。”胡适不过是借溥仪之现状抒自己胸臆罢了。
幽会于西子湖畔
胡适重见曹诚英是在1923年的春天,在杭州。有人说,胡适此次是特意往杭州看望曹诚英的。实际上,他在日记里记叙了南下的原因。
胡适很好地隐藏了自己心底的秘密,又尽可以释放自己的情感却不易让人察觉。
在返回上海后,胡适立即写了《西湖》一诗:
十七年梦想的西湖,
不能医我的病,
反使我病的更利害了!
然而西湖毕竟可爱,
轻烟笼着,月光照着,
我的心也跟着湖光微荡了。
前天,伊却未免太绚烂了!
我们只好在船篷阴处偷觑着,
不敢正眼看伊了。
……
听了许多毁谤伊的话而来,
这回来了,只觉得伊更可爱,
因而不舍得匆匆就离别了。
不难看出,《西湖》与《有感》在写作技巧上是一致的,那就是借他人(他景)抒发自己的情感。这也是理性的善于掩饰真情的胡适的惯用手段。诗中的“伊”,似乎指向西湖,但胡适的本意是暗喻曹诚英。一句“听了许多毁谤伊的话而来”暴露了胡适的真情。有着现代思想的曹诚英在闭塞的家乡,名声自是不大好的,何况她又与丈夫离了婚,离婚后却以朋友相待,这就更遭来闲言碎语,抑或毁谤谩骂者有之。诗中的“十七年”也有说头,一是指胡适曾在17年前游过西湖,此番是重游;二是有“1917”之意,因为他回国后与曹诚英的第一次见面即在那年他的婚礼之上。
胡适“不舍得匆匆就离别”,却又不得不离别。于是,一旦另有机会,他自然又会匆匆与它(她)相聚。一个多月后,他再次来到杭州。
最先看出胡、曹恋情的是汪静之。他一直热恋曹诚英,自然对曹的感情动态很敏感。当曹诚英频繁出入烟霞洞时,他对他俩的关系产生了怀疑;当曹诚英将胡适写的一首名为《怨歌》的诗拿给他看,并对他说胡适写的就是她时,他证实了自己的猜测。《怨歌》一诗这样写道:
那一年我回到山中,
无意中寻着了一株梅树;
可惜我不能久住山中,
匆匆见了,便匆匆地去。
这回我又到山中,
那梅树已移到人家去了。
我好容易寻到了那人家,
可怜他已全不似当年的风度了。
他们把他种在墙边的大松树下,
他有好几年受不着雨露和日光了;
害虫布满了叶上,
他已憔悴的不成模样了。
他们嫌他总不开花;
他们说:“等的真心焦了。
他今年要还不开花,
我家要砍掉他当柴烧了。”
我是不轻易伤心的人,
也不禁为他滴了几点眼泪。
一半是哀念梅花,
一半是怜悯人们的愚昧。
拆掉那高墙,
砍倒那松树!
不爱花的莫栽花,
不爱树的莫种树。
胡适的这首诗写于这年的8月17日,9月26日,他直接用《梅树》为名又作诗一首:
树叶都带着秋容了,
但大多数都还在秋风里撑持着。
只有山前路上的许多梅树,
却早已憔悴的很难看了。
我们不敢笑他们早凋;
让他们早早休息好了,
明年仍赶在百花之先开放罢!
在短短的一个多月内,胡适为梅树连续作诗两首,其中必有隐情。据汪静之介绍,曹诚英最爱梅花,又常自诩为梅。仔细辨别,《怨歌》里梅树的遭遇与曹诚英的经历相仿。“匆匆见了,便匆匆地去”意思可能是他俩在婚礼上匆匆一见后,便分开了。“不开花”应该指曹诚英婚后始终不生育。因此,曹诚英说《怨歌》写的是她,当可信。率真的曹诚英在汪静之面前,并不隐瞒她对胡适的感情,直言与胡适“要好了”。
胡适的“山中日记”也没有回避他俩的这一段“同居”生活。其中大部分是他俩单独共处时的生活细节。
1923年9月12日
最先看出胡、曹恋情的是汪静之。他一直热恋曹诚英,自然对曹的感情动态很敏感。当曹诚英频繁出入烟霞洞时,他对他俩的关系产生了怀疑;当曹诚英将胡适写的一首名为《怨歌》的诗拿给他看,并对他说胡适写的就是她时,他证实了自己的猜测。《怨歌》一诗这样写道:
那一年我回到山中,
无意中寻着了一株梅树;
可惜我不能久住山中,
匆匆见了,便匆匆地去。
这回我又到山中,
那梅树已移到人家去了。
我好容易寻到了那人家,
可怜他已全不似当年的风度了。
他们把他种在墙边的大松树下,
他有好几年受不着雨露和日光了;
害虫布满了叶上,
他已憔悴的不成模样了。
他们嫌他总不开花;
他们说:“等的真心焦了。
他今年要还不开花,
我家要砍掉他当柴烧了。”
我是不轻易伤心的人,
也不禁为他滴了几点眼泪。
一半是哀念梅花,
一半是怜悯人们的愚昧。
拆掉那高墙,
砍倒那松树!
不爱花的莫栽花,
不爱树的莫种树。
胡适的这首诗写于这年的8月17日,9月26日,他直接用《梅树》为名又作诗一首:
树叶都带着秋容了,
但大多数都还在秋风里撑持着。
只有山前路上的许多梅树,
却早已憔悴的很难看了。
我们不敢笑他们早凋;
让他们早早休息好了,
明年仍赶在百花之先开放罢!
在短短的一个多月内,胡适为梅树连续作诗两首,其中必有隐情。据汪静之介绍,曹诚英最爱梅花,又常自诩为梅。仔细辨别,《怨歌》里梅树的遭遇与曹诚英的经历相仿。“匆匆见了,便匆匆地去”意思可能是他俩在婚礼上匆匆一见后,便分开了。“不开花”应该指曹诚英婚后始终不生育。因此,曹诚英说《怨歌》写的是她,当可信。率真的曹诚英在汪静之面前,并不隐瞒她对胡适的感情,直言与胡适“要好了”。
胡适的“山中日记”也没有回避他俩的这一段“同居”生活。其中大部分是他俩单独共处时的生活细节。
1923年9月12日
时近新年,沐浴在皎洁的月光下,又满怀相思,和大多数多愁善感的文人一样,此时,胡适也生出许多诗意,即兴写出《秘魔崖月夜》:
依旧是月圆时,
依旧是空山,静夜;
我独自踏月沉思——
这凄凉如何能解!
翠微山上的一阵松涛,
惊破了空山的寂静。
山风吹乱了窗纸上的松痕,
吹不散我心头上的人影。
(九点三十分)
第二天,胡适又作诗一首,《暂时的安慰》:
自从南高峰上那夜以后,
五个月不曾经验这样神秘的境界了。
月光浸没着孤寂的我,
转温润了我的孤寂的心,
凉透了的肌骨都震动了;
翠微山上无数森严的黑影。
方才还像狰狞的鬼兵,
此时都好像和善可亲了。
山前,直望到长辛店的一线电灯光,
天边,直望到那微茫的小星。
一切都受了那静穆的光明的洗礼,
一切都是和平的美,
一切都是慈祥的爱。
山寺的晚钟,
秘魔崖的狗叫,
惊醒了我暂时的迷梦。
是的,暂时的!
亭子面前,花房的草门掀动了,
一个花匠的头伸出来,
四面一望,又缩进去了。——
静穆的月光,究竟比不上草门里的炉火!
暂时的安慰,也究竟解不了明日的烦闷呵!
1924年1月3日
烦闷的很,什么事也不能做。
1924年1月15日
这十五日来,烦闷之至,什么事也不能做。
烦闷,烦闷,干脆写一首《烦闷》诗:
很想寻点事做,
却又是这样的不能安坐。
要是玩玩罢,
又觉得闲的不好过。
提起笔来,
一天只写得头二百个字。
从来不曾这样懒过,
也从来不曾这样没兴致。
为什么“不能安坐”,为什么“这样懒”,为什么“没兴致”,胡适在《烦闷》之后的《小诗》里,道出了答案:
放也放不下,
忘也忘不了。
可能是他觉得这样写太直白太直露,恐后人耻笑,便将此两句用笔圈掉了,重新写:
刚忘了昨儿的梦,
又分明看见梦里的一笑。
这样的偷偷摸摸很让胡适痛心,他能感受到曹诚英不得不做一个无名无份的地下情人的委屈。而信的末尾一段更让他几乎要落下泪来:“……穈哥!在这里让我喊一声亲爱的,以后我将规矩地说话了。穈哥!我爱你,刻骨的爱你。我回家去之后,仍像现在一样的爱你,请你放心。……祝我爱的安乐!”也就是这句爱的宣言,让畏缩的胡适痛下决心,他要离婚,他要和娟结婚!
于是,胡适向江冬秀提出离婚!
曹诚英的苦楚,是能够想见的。她堕了胎,但无法堕掉对胡适的爱。为此,胡适在1926年写了一首诗《扔了?》:
烦恼竟难逃——
还是爱他不爱?
两鬓疏疏白发,
担不了相思新债。
低声下气去求他,
求他扔了我。
他说,“我唱我的歌,
管你和也不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