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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殖羽

2011-05-23 23:11阅读:
繁殖羽
繁殖羽

一场雨,送走了一个花季。从清明节以后陆续开放的花儿,到这时已经接近尾声。当蒲园里最后几朵芍药的花瓣随着风雨飘落到尘埃之中时,夏天真的就到来了。
春的影子消失的无踪无迹,再难寻觅。金色的迎春花和连翘,已是明日黄花。杏花海棠碧桃樱花,在走过最烂漫的时节以后,也只能在人们的记忆中存留。牡丹的辉煌,在晚春随风而逝。芍药坚持到夏初,现在也无奈的离开了。南风渐渐多了起来,黄河两岸已经是一个绿色的世界。这绿色很深,与春天的嫩绿不同。树叶已经长够了尺寸,叶绿素不断沉淀。原野里的小麦,呈现出墨绿色,齐刷刷地秀出穗子。穗子和上边长着的麦芒,同样也是墨绿色的。再过半个月,它们会变成金黄,西南风吹过三五天,千顷麦浪一晌成熟,给农人们带来繁忙和喜悦。
五月中旬依旧是一个浪漫的季节,尽管春天的花儿早已凋谢,但自然中并不缺少色彩。这些色彩是流动的
,来自那些鸟儿。
夏候鸟都回来了,而且换上了盛装。在五月温暖的阳光照耀下,它们的羽衣鲜亮,色泽迷人,给水边和林地中增添了妩媚。
我们这个城市近年变化很大,从市区到市郊,绿化越来越好。大空间大绿地大水面,把许许多多以前从没见过的鸟儿吸引过来,在这里安家落户。五月,是我与它们接近的好时节。
清晨早早起来,到郊外去看那些鸟儿。它们回到这里,已经有些时日了。当然它们到这里有早有晚,有的冰凌初开就来了,然后在这里住了几天,又飞向更遥远的北方。有的稍晚一些到来,在桃花丛中歌唱,然后衔起一根根细细的枯枝,在树丛中隐秘的地方筑一个巢,开始生儿育女。还有一些来得更晚,直到夏初才从遥远的天边飞入我的视线。
留在这里越冬的鸟儿,发情期更早一些。小麻雀早就成双成对,八哥也早就开始谈情说爱,白头鹎在石榴树发芽的时候跳起爱的舞蹈。喜鹊更早一些,清明节以前就构筑新巢,并在林梢上大声地唱起了情歌。戴胜最近很忙碌,总是匆匆地到狩猎场,脑袋摇起来,长长的喙在地缝中不住地戳戳点点,突然就从土层中拽出一只蛴螬或蝼蛄,然后像一把梭子一样,笔直地飞回巢中。接着又快速返回,重新搜寻猎物。看来它们的子女食量惊人,做父母的也只好疲于奔命,无暇休息和玩耍了。
说这些留鸟,其实是想告诉大家,它们的羽色并没有多少变化,仅仅是比以前鲜亮了一些。但那些夏候鸟就不一样了,它们的羽衣完全是另外一种样子。人们把鸟儿的羽衣分为夏羽和冬羽,其实夏羽就是繁殖羽,是鸟儿们在这个季节特有的羽色。
从春天开始越来越温暖的阳光,把热量尽情地洒在大地上。于是,陌上草绿,原野花开,江河湖泊水草开始生长,自然界的一切开始换上新装。接下来,小鱼小虾从水中孵化出来,蚂蚱青虫从草丛覆盖的地下钻了出来。当候鸟们从南方回归的时候,自然界已经为它们备下了丰盛的大餐。
白鹭站在浅水区静静地梭巡,这里的水已经被阳光晒暖,小鱼小虾喜欢到这里来觅食,却成了白鹭的猎物。白鹭不停地把泥鳅、白鲢、鲫鱼、草虾,或许还有蜻蜓的幼虫从水里钳起来,吐下喉咙。牛背鹭在草丛中寻觅,蚂蚱的幼虫已经孵化出来,在草丛里蹦来蹦去,一不留神就被它一口吞下。池鹭在水边等候,也收获颇丰。还有那些鹬,把被太阳晒出来的泥螺捉住,享受着饕餮大餐。
营养丰富,生活美好,这些候鸟们消退了从远方长途回归的疲惫,体内的荷尔蒙开始不断分泌,于是就渐渐地换上了夏装,长出了一身漂亮的繁殖羽。
大白鹭肩背部着生出了三列长而直,羽枝呈分散状的蓑羽,一直向后延伸到尾端,有的甚至超过尾部。蓑羽羽干呈象牙白色,基部较强硬,到羽端渐次变小,羽支纤细分散,且较稀疏。在清晨的阳光下,逆光看去,那蓑羽是透明的,镶着太阳送给它的金边,美丽无比。小白鹭枕部着生两条狭长而软的矛状羽,状若双辫,肩和胸着生蓑羽,在风中飘摆起来,美丽迷人。牛背鹭头、颈、上胸及背部中央的蓑羽呈淡黄至橙黄色,体的余部纯白,很吸引人们的视线。黑脸琵鹭、池鹭、林鹬、鹤鹬、铁嘴沙鸻、白翅浮鸥,还有数不清的鸟儿,也都换上了盛装。
很显然这些鸟儿鲜亮的羽色,是为了吸引异性,争取到交配的机会,繁衍子孙后代。于是想到了劳伦斯的一篇散文《性与美》,文中提出了类似的观点。他说,性爱与美是同一个东西,象火之于焰一样。你仇恨性爱必然会仇恨美。如果你爱活生生的美,那你就会对性爱持尊重的态度。不敢说他的观点完全正确,但至少可以说明性与美是有必然联系的,至少在鸟类世界中证明了这一点。
于是,雄园丁鸟要布置一间漂亮的洞房,来吸引雌鸟入住。八哥、百灵、画眉、云雀,还有好多的雄性鸣禽要靠美妙婉转的歌声来打动雌鸟的芳心。这些夏候鸟,则在繁殖的季节生出了漂亮的繁殖羽,吸引异性。
我观鸟归来路过中海太阳岛,看来是一个好日子,好几队新婚的礼车经过这里停泊,新人下车拍照。新郎都穿着笔挺的西装,英俊潇洒。新娘则头戴红花,脸涂胭脂,描眉画鬓,身着洁白的婚纱。
洁白的婚纱好像是从西方学来的,原来中国的新娘子要穿一袭红衣。老时候,新人成婚,张灯结彩,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新郎骑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新娘子穿大红喜服,坐着红色为主调的大花轿,吹吹打打,迎娶回门,拜完天地,送入红烛高烧的洞房。
现在这些场景只能从影视作品或舞台上看到了,中国人在一阵猛似一阵的西风吹拂下,所有的仪式都变得不伦不类,不中不洋。只有在黄河两岸世代繁衍的鸟儿们,依旧在繁殖季节到来的时候,换上传统的但绝对美丽的繁殖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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