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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到土库曼”之——卡拉库姆运河的功过

2012-08-01 01:28阅读：

http://blog.sina.cn/dpool/blog/u/1376499407



逮到半截就开跑——四川方言，意思是听话只听一半，或者对学问一知半解，对事物不求甚解，等等。我发现自己就有点“逮到半截就开跑”。
前一段写过一篇文章，于文章的显眼处用了 “阿姆河浩荡西去，奔流入咸海”的文字，自我感觉良好。那篇文章不是博文，而在一篇博文中，自己更是以《世界最干旱地区不缺水》为题，盛赞过人类改造大自然的奇迹——卡拉库姆大运河。某日夜翻阅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社出版的《中亚》一书，惊讶于作者对卡拉库姆运河的描述和评价。心想本书作者是几位西方人，或许对前苏联有偏见？打开上次回国休假时下载的《中亚五国史》等书籍求证，结果很悲哀。
咸海，位于中亚，曾是世界第四大内陆湖泊。发源于帕米尔高原的阿姆河和来自天山山脉的锡尔河是她的两大水源，其中阿姆河注入咸海的水量又4—10倍于锡尔河。上世纪60年代以前，咸海水面面积6.6万平方公里，水体总量l万亿立方米。海水清澈见底，岸边青草绿树。在全盛时代，咸海曾经有发达的渔业，捕捞量占前苏联总捕鱼量的1/6。
上世纪上半页，前苏联政府为实现被称为“白金计划”一部分的“棉花计划”，将分别流入咸海南部的阿姆河和北部的锡尔河分流至附近的沙漠地区，用以灌溉和种植稻米、棉花和谷物等农作物，从阿姆河引水的卡拉库姆列宁运河最终长达1400多公里。在此后的几十年里，这一调水工程取得了巨大收获，灌溉350万公顷的荒漠草场和100万公顷的新垦农区，改善700万公顷草场的供水条件，棉花丰收，水稻高产，农作物年产量比调水工程兴建之前提高4倍，人口也迅速增长，创造了“世界上的一个奇迹”。
然而，人们始料不及的是，农业生产丰收，地区经济繁荣并没有持续多久。咸海是一个内陆湖泊，当阿姆河、锡尔河因人为开发导致入湖水量急剧下降的时候，咸海的水位也迅速萎缩。至上世纪90年代初，阿姆河和锡尔河已基本不能再为咸海输水，咸海水面下降15米，海岸线后退近200公里。由于远距离引水，大规模开垦
和不适当灌溉，过度使用化肥农药等，使这一地区的生态环境遭到严重破坏，带来了据称是“世界上最严重的生态灾难”。
在《中亚》、《中亚五国史》以及其他一些资料作者的笔和镜头下，我们看到的是——
世界第四大内陆湖泊变成3个互不相连的小“湖”。咸海水面面积，只剩下当初面积的10%，并且分成互不相连的北、南两个咸海，南咸海又进而分为东、西咸海。水面积的缩小严重改变了当地气候，让当地的夏天更干热，冬天更长更冷。
咸海更咸，含盐量紧随死海的脚步。南咸海的含盐量上升至每升水100克。而一般海水的含盐量只有每升水35克，现在东西“两咸海”的含盐量正快速向死海的每升水300克的水平靠近。
曾经引以为骄傲的农田盐碱化加剧。裸露的原咸海湖底、河滩每年有上亿吨的有毒咸沙混合物从盐床上刮起，从北向南吹向中亚草原，吹向农田和城镇，覆盖了阿姆河河谷丰腴的农田，加剧了中亚地区农田的盐碱化，土库曼斯坦许多的耕地出现高度盐碱化。
活鱼都上了天堂，剩下的只有咸鱼。渔业的倒闭造成咸海周围十数万人失业，渔船在距现水域数十英里干涸的湖床上随处可见，牛和骆驼蹲踞其下遮荫。村庄十室九空，渔获工厂荒废。黄沙滚滚的地平线外， 3个小湖中的两个已经把所有鱼都咸死了。
癌症和肺病肆虐，新生儿死亡率高。干涸的咸海成了一个大盐库，每年发生几十起“白风暴”和盐沙暴，含盐量奇高的空气对周围居民的健康产生了灾难性的影响，很多人因此患了各种癌症和肺病。更可怕的是，有资料显示在咸海周围地区，每10个婴儿便有1个出生后第一年内死去。
土库曼与咸海不相邻。阿姆河在流经土库曼斯坦和乌兹别克斯坦边界一段后北上，穿过乌兹别克，在乌兹别克和哈萨克斯坦交界处流入咸海；而从阿姆河上游靠近阿富汗边境的山区截水的卡拉库姆运河，则挥挥手南下，流经几乎整个土国后，最终注入里海。
可怜的咸海，上帝赋予她的两条维系生命的主动脉，被人生生地截断并截走了大量的血液。半个世纪以来，她已从一位丰腴的妇人，变成了一个面黄肌瘦、肢体不全的小女人。年复一年的风沙肆虐，日复一日的干涸萎缩，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躺在中亚一望无际的荒漠中，痛苦地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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