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民国联话第一辑》前言、后记
2016-09-05 13:24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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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联话的人少,勤于联话文献整理的人更少。然而,文学史的原生态精神告诉我们不能漠视曾经在文学园地里烂漫开放的联话之花。
一联话发展概述
联话,是我国文论的一种样式,与诗话、词话一脉相承。联话探讨楹联创作的方法,评论楹联创作的得失。从这个角度讲,联话即楹联批评。同时,联话还讲述楹联的故事、楹联作家的轶事,保存了大量的楹联作品及相关资料。联话内容丰富,有时和笔记相似,因此可以把它看作谈楹联的笔记。
联话出现得很晚,学界公认最早的联话是梁章巨的《楹联丛话》。梁章巨撰写《楹联丛话》的初衷是有感于诗词皆有批评著作而楹联领域空白的状况。他在自序中说:“窃谓刘勰《文心》,实文话所托始;锺嵘《诗品》,为诗话之先声。而宋王銍之《四六话》,谢伋之《四六谈麈》,国朝毛奇龄之《词话》,徐釚之《词苑丛谈》,部列区分,无体不备,遂为任彦升《文章缘起》之所未赅。何独于楹联而寂寥罔述!因不揣固陋,创为斯编。”[[清]梁章鉅《楹聯叢話》,梁章鉅,道光庚子刻本,南京圖書館館藏。]
任何文学样式只有发展到一定阶段,相应的批评纔会随之来临,联话也不例外,它是楹联发展的产物。宋代的楹联创作不丰富,因此宋代的楹联批评仅见片言只语,没有形成气候,没有专门进行楹联批评的人,更没有楹联批评专著。但在宋代,楹联的批评术语“切”及其审美标准已经初步确立。“切”,包括切时、切人、切地、切事,从内容方面对楹联作出了规范,要求楹联内容与所写物件在一定程度的吻合,不能浮泛。如宋代韦居安明确提出了“切”这一楹联批评术语:
蜀人刘朔斋震孙,嘉熙间由宰掾守霅,郡圃桃符云:“坡仙旧有棠阴在,蜀客新从花底来。”殊不泛。余尝居霅之城南,咸淳丁卯岁题桃符云:“历颁岁首三元日,春满城南尺五天。”下句用杜诗注“城南韦杜,去天尺五”,乡人颇以为切。
[[宋]韋居安《梅磵詩話》,中華書局,1985年,第34頁。]
韦居安,号梅磵,吴兴(今浙江湖州)人,度宗咸淳四年(1268)进士。韦氏在此处提出的“殊不泛”“颇以为切”等批评术语影响深远。类似的批评术语在清代的联话著作中经常使用,如梁章巨《楹联丛话》:“卓海帆尚书秉恬哭以联云:‘天下大事公可属。江南遗爱民不忘。’京中同人皆以为切当。”[[清]梁章鉅《楹聯叢話》,龔聯壽主編《聯話叢編》,江西人民出版社,2000年,第471頁。]林庆铨《楹联述录》:“挽联之作,有溯其人平日之品行事业者,有就其目前之事而浅近陈之者,语无泛设,便是佳章。”[[清]林慶銓《楹聯述錄》,龔聯壽主編《聯話叢編》,江西人民出版社,2000年,第1144頁。]雷瑨《楹联新话》:“南汇张啸山先生题痘神庙联云:‘种果在前生,愿我民无灾无害。拈花参妙相,惟尔神能发能收。’闻此联上五字桐城吴挚甫京卿原拟,下七字曾文正所改,‘相’字原作‘谛’,以太泛,故易之也。”
[[清]雷瑨《楹聯新話》,龔聯壽主編《聯話叢編》,江西人民出版社,2000年,第3756頁。]吴恭亨《对联话》:“桃源郭兰孙举人世钦题陶朱祠联云:‘半亩此迎神,越国江山留垄断。五湖长浪迹,吴宫花草入扁舟。’案:此语特真切不浮。”[吳恭亨《對聯話》,龔聯壽主編《聯話叢編》,江西人民出版社,2000年,第2868頁。]等等。“以为切当”“语无泛设”“以太泛,故易之”“真切不浮”等都是“切”的不同表达形式。
与“切”意思相近的有“实录”,如:
自文献公首出登第,工侍公继之,文简、博士、迪功、庄定,科名接武。庄定公尝筑圃临安之西湖,花木不繁而萧洒。宋度宗游湖上,幸其堂,御笔题楹间曰:五世三登宰辅,奕朝纍掌丝纶。盖实录也。朝绅荣之。[[宋]尤玘《萬柳溪邊舊話》,中華書局,1985年,第10頁。]
度宗此副楹联“盖实录也”,体现了楹联“切”这一根本的美学规范,对清代梁章巨及梁氏之后的楹联批评家“切”的理论有直接的影响。
元代楹联批评少有建树,明代楹联批评的优秀人物是李开先。
李开先的楹联理论主要体现在《中麓山人拙对》《中麓山人续对》的序言中。他认为楹联与“诗联”有别,创作楹联不是末技,这无疑是为楹联地位抗争的最早声音。他在《中麓山人拙对•序》中说:“属对在文事中为末技,然童而习之,至白首有不能得其肯綮者。此与诗联敻别,只宜严而切、简而明……不当以末技目之矣。”[[明]李開先《中麓山人拙對•序》,卜鍵箋校《李開先全集》,文化藝術出版社,2004年,第1381頁。]他的这一思想与他的俗文学观念分不开。他曾提出“俗以渐加,而文随俗远”[吳文治《明詩話全編》,江蘇古籍出版社,1997年,第3386頁。]的理论,认为文学艺术永久生命的源泉在于通俗化。因此,他对楹联也非常重视。
李开先虽未明确提出楹联“别是一家”,为楹联文体的独立摇旗击鼓,但已清楚地看到楹联与诗的质的差异,楹联创作有自己的规律,“诗有长篇,意犹不尽;对则取足于两言之间,亦云难矣。”[[明]李開先《中麓山人拙對•後序》,卜鍵箋校《李開先全集》,文化藝術出版社,2004年,第1528頁。]楹联具有“取足于两言之间”的特点,所以它的评判标准亦有自己的特色。“出对易,对对难。若出原不佳,对佳,则为偏胜,难并观矣。”[[明]李開先《中麓山人拙續對•序》,卜鍵箋校《李開先全集》,文化藝術出版社,2004年,第1532頁。]如何在这短小尺幅之间创作出优秀的作品,李开先为我们指出了应对方法。“对虽欲严,然意活泼而字不拘束,远则对以近,俗则对以雅,缓声则对以急响,乍见若出言外,徐察不逾目前。斯则对之上者也。”[[明]李開先《中麓山人拙續對•又總序》,卜鍵箋校《李開先全集》,文化藝術出版社,2004年,第1636頁。]
掌握了应对方法,让学习者有法可循,可以创作楹联作品。那么何谓一副优秀的楹联作品呢?李开先认为,“对”是基本之功,楹联作品以文意为上。“古人语言有成对者,非心乎对也,文意遇而自然成之。考之《易》《书》《诗》《传》皆然。后世拘声律,分门类,严对仗,骈四骊六,抽黄对白,而自然之文意漓矣。”[[明]李開先《中麓續對•後序》,卜鍵箋校《李開先全集》,文化藝術出版社,2004年,第1634頁。]因此,他认为优秀的“可传”的楹联标准是“字句浑然天成,无雕琢之迹,有金石之声”。他说:“虽若出自信口,字句浑然天成,无雕琢之迹,有金石之声。是则可传,传而可远。”[[明]李開先《中麓山人拙對•序》,卜鍵箋校《李開先全集》,文化藝術出版社,2004年,第1381頁。]
李开先还认为,楹联可以“见志”,他自己的创作就是自己心志的一种表现。他说:“余自罢太常,归旧里,稍稍广田园、葺庐舍,傍水依山,足以乐而忘老;遍设对扁,以见志。林泉花鸟耕稼之外无他辞。”[[明]李開先《中麓山人拙對•序》,卜鍵箋校《李開先全集》,文化藝術出版社,2004年,第1381頁。]
此外,《中麓山人拙对》为我们传达了明代中期楹联创作与应用之风兴盛的信息,为我们在楹联发展的历史长河中探寻楹联兴盛状况奠定了基石。“近世士夫家,或新岁,或创起亭台楼馆,门楹之间,颇尚对语……游客往往见取,录之而去。”[[明]李開先《中麓山人拙對•序》,卜鍵箋校《李開先全集》,文化藝術出版社,2004年,第1381頁。]明代楹联应用之广、创作之盛于此可见。
李开先的楹联批评是清代楹联批评的先声,但李开先自己并没有撰写专门的楹联批评专著,且明代的楹联批评家少,因此,明代的楹联批评未形成气候。楹联批评气候的形成是在清代。清中叶,楹联创作高度繁荣,楹联批评应时而生,开山之祖当推梁章巨。梁章巨开启的楹联批评模式是故事叙述、作品保存与楹联评点相结合。这些评点大多数为只言片语,虽称不上体大思精,但其中的真知灼见直接影响着此后的楹联批评。这种楹联批评模式是清道光时期至民国约一百年间楹联批评的基本模式。当然,就美学范畴而言,梁章巨并没有提出新的理论,他只是将诗话、词话等的批评术语、审美标准运用到楹联中。梁章巨以后,楹联批评领域涌现出很多批评家,如梁恭辰、李廷鉽、林庆铨、雷瑨、李承衔、王堃、朱应镐、林宗泽、赵曾望、刘大白、陈方镛、吴恭亨、窦镇、李澄宇、陈子展等,他们在梁章钜的基础上有继承有创新,共同开创了楹联批评的繁盛局面。
民国时期是联话创作的蓬勃时期。据笔者目前掌握的资料,在民国时期出现的联话中,确知著者的约300种[其中51種詳見張小華、龔聯壽《聯話文本總貌及其整理的現狀和學術價值》,載於《古籍整理研究學刊》2010年第3期。]。在这约300种联话中,有的文本虽存却未经点校整理,有的仅通过相关资料被抄录纔为人知晓,有的仅在相关文献中出现书目,情况不一。民国时期联话的一个重要载体为报纸。据笔者考索,民国时期出现在报纸上以“联话”命名的联话不少于200种。
二 民国联话的界定及整理现状
何谓民国联话?笔者给它的限定是:凡联话作者有民国时期生活经历,其文本形式为非现代论文式,基本以片段式表达的“话”楹联的论著或“话”民国楹联的论著。
第一,从内涵来看,民国联话包括:1、明确以“联话”命名的著作或篇目,如杨介清《漱石轩联话》(载于1917年《余兴》)、凌莘子《花影四厢联话》(载于1923年《大分湖》)、金梦鹃《鹃影室滑稽联话》(载于1926、1927年《学生文艺丛刊》)、杨剑花《晴翠簃联话》(载于1928年《紫罗兰》)、武玉藏《藏玉楼主联话》(载于1948《新中国》)等。2、以联语名称出现,但实际上是片段式评论楹联的著作,如孙肇圻《箫心剑气楼联语》(1931年线装排印本)、周宗麟《疢存斋联语汇录》(1936年家刊排印本)。3、名称中无“联话”,但实际上为谈论楹联的著作,如《北洋画报》《申报》上刊载的大量话楹联的片段式文字。
第二,从成书时间来看,包括以下几种情况:1、跨代写成,民国年间刊刻出版,如吴恭亨《对联话》(十四卷,1921年木活字排印初版本);2、民国时期写成民国时期刊刻印刷,如刘大白《白屋联话》(刊于《世界杂志》);3、民国期间写成并未出版至今仍是稿本,如周询《逢庐联话》(稿本,藏重庆图书馆)。
目前,联话整理的著作有白化文、李鼎霞整理的梁章巨《联话丛编》(北京出版社,1996年)、龚联寿主编《联话丛编》(江西人民出版社,2000年)、喻岳衡整理的吴恭亨《对联话》(岳麓书社,2003年)。其中,龚联寿先生《联话丛编》选取明至近代39种联话,包括:明赤心子《奇联摭萃》(世德堂本)、明冯梦龙《金声巧联》(《燕居笔记》卷之六)、清汪升《评释巧对》(学诲堂刻本)、清梁章巨《楹联丛话》(十二卷,道光二十年春桂林初刻本)、《楹联续话》(四卷,道光二十二年浦城初刻本)、《楹联三话》(二卷,上海涵芬楼排印本)、《楹联剩话》(据《归田琐记》等道光二十七年刻本标点辑录)、清梁章巨《楹联丛话补遗》(据《归田琐记》等道光二十七年刻本标点辑录)、清李廷鉽《楹联新话》(同治乙丑新刊,时止轩存板)、清林庆铨《楹联述录》(十二卷,光绪七年广州刻本)、清李承衔《自怡轩楹联剩话》(四卷,光绪乙酉春二月家刻本)、清王堃《自怡轩对联缀语》(二卷,光绪丙戌上海同文书局石印本)、清朱应镐《楹联新话》(十卷,光绪十八年至十九年刻本)、清林宗泽《平冶楼联话》(线装,藏福建省图书馆)、清赵曾望《江南赵氏楹联丛话》(二卷,光绪十八年石印本)、清赵曾望《江南赵氏楹联丛话》(二卷、光绪十八年石印本)等。白化文先生整理的为梁章巨的联话系列,而喻岳衡先生则是单行本,且是删减本。
在龚联寿先生整理的《联话丛编》39种联话中,出版或成书于民国时期的有:清梁恭辰《楹联四话》(六卷,上海涵芬楼排印本)、《巧对续录》(二卷,1920年商务印书馆铅印本)、陈方镛《楹联新话》(1921年中华书局本)、吴恭亨《对联话》(十四卷,1921年木活字排印初版本)、窦镇《师竹庐联话》(十二卷,1921年家刻本)、雷瑨《楹联新话》(十九卷,扫叶山房本)、《文苑滑稽联话》(二卷,广陵古籍社影印本)、赵熙《香宋杂记》(民国家刻本)、向义《六碑龛贵山联语》(十四卷,1922年文通书局本)、董坚志《滑稽联话》(1924上海东亚书局本)、刘大白《白屋联话》(据所刊《世界杂志》整理)、清李伯元《南亭联话》(三卷,上海大东书局1925年12月石印本)、孙肇圻《箫心剑气楼联语》(1931年线装排印本)、范笵《古今滑稽联话》(上海会文堂新记书局1934年版)、周宗麟《疢存斋联语汇录》(1936年家刊排印本)、李澄宇《未晚楼联话》(石印本,无版权页,约印行于二十世纪四十年代后期)、陈子展《谈到联语文学》(连载于1948年《论语》半月刊)、清李伯元《南亭联话补遗》(散见《南亭笔记》)。龚联寿先生整理的联话大部分是已经成册的联话著作,只有刘大白《白屋联话》、陈子展《谈到联语文学》在报刊上以连载的形式出现。
三 民國聯話的存在形態、類型、特點
民國時期聯話蓬勃發展,聯話形態豐富。
第一,刻本。這是古籍常見的形態,也是民國聯話存在的常態。刻本相對容易搜集。據筆者目前所掌握資料,在民國聯話中書名含有“聯話”的聯話本約有30種,如竇鎮《師竹廬聯話》(十二卷,1921年家刻本)。
第二,鉛印(石印)本。晚清民國之際,隨着鉛印、石印等印刷方式的成熟,鉛印本、石印本成本相對較低,故民國時期的聯話以鉛印本、石印本形態存在的較多。鉛印本如金濤《秋海棠館聯話》、楊祚昌《西湖聯話初編》等。石印本如余維翰《福石山莊聯話》、陳琰《藝苑聯話》等。
第三,活字本。如孫肇圻《簫心劍氣樓聯語》(1931年線裝排印本)、周宗麟《疢存齋聯語彙錄》(1936年家刊排印本)等。
第四,稿本。以稿本存在形態者,基本為“孤本”,所以傳播不廣。它們或被收藏於圖書館,並且很多在地方圖書館,或被保存在收藏家手中,或以遺稿的方式被保存在聯話作者後人手中,故這些稿本狀態的聯話的獲得極為不易。如杜召棠《負翁聯話》[杜召棠(一八九一—一九八三),字鎏輝,號負翁,又號負廬,江蘇揚州人。祖籍陝西。冶春後社、竹西後社重要成員。抗戰時期,在北碚開設建國書店。一九四九年去臺灣。有《負翁詩存•聯話》《負廬日記雜鈔•詩鐘》等。其《負翁聯話》一直未被楹聯同仁寓目。]、王輯唐《橫山草堂聯話》。有的稿本未著作者姓名,因此具體情況也難以考察。同時,稿本用草書寫成,也會給錄入造成一定的困難。
第五,報紙、期刊形式。這是民國聯話的主要形態。晚清民國時期,報紙期刊這一新的傳媒形式紛紛出現,與詩話、詞話等批評文體一樣,非常多的聯話被刊載在報紙期刊上。其發表形式多樣,或文言或白話。文言形式是民國聯話的主要形式,白話形式相對較少,白話聯話如劉大白《白屋聯話》。或長,或短。長者如霍北平《養靜軒聯話》,一萬多字,短者如仲寅聯話,約200字。或一次性刊完或多期連載。一次刊完的如周瘦鵑《平湖秋月聯(聯話)》,刊於1928年1月9日第16版;林斯陶《陶園聯話》,刊於《關聲》1937年第5卷第11期。多期連載如王遺綱《談虎室聯話》,相繼刊載於《遊戲世界》1921年第7期,1922年第8、11、12、13、14、15、16期,共8期。刊載聯話的期刊有純文學期刊,如《學生文藝叢刊》(載有沈明遂《寄塵齋聯話》);有半文學性質期刊,如《紫羅蘭》(載有朱滌秋《秋籟閣聯話》);有軍事類期刊,如《皖事彙報》(載有葉堅忍《共勵軒聯話》);有金融類期刊,如《錢業月報》(載有王楚聲《渭廬聯話》);有娛樂類期刊,如《俱樂部》(載有噱公《噱齋聯話》);有時事類期刊,如《中美周報》(載有軍君《理髮店聯話》)。有的聯話發表在期刊的聯話欄目,如彭佛初《拙盦聯話》發表在《餘興》(1915年第10期)“聯話”欄目。有的則是綜合性的,如周瘦鵑《平湖秋月聯(聯話)》發表在《申報》(1928年1月9日第16版)《自由談》副刊,嚴觀微《觀微軒聯話》刊於《學生文藝叢刊》1932年第7卷第3期“雜俎”欄目。
除了單行本外,不少民國聯話被收集在各種總集、選集或別集中。因為民國時期的資料量特別大,故此種形態的聯話需經地毯式搜索以後纔能得以發現。
下面對民國聯話進行分類,根據不同的標準,聯話的分類不同。我們可以從時間範圍、基本內容、寫作方式、寫作目的等角度進行分類。
第一,從民國聯話寫作涉及時間範圍來看,有斷代型與跨代型之分。民國聯話多為斷代聯話,即記述、評述當時人的聯語。如胡徇遒《幽默的聯話》、霍北平《養靜軒聯話》即為斷代型聯話。而陳子展《談到聯語文學》、吳恭亨《對聯話》則跨宋元明清,屬跨代型。另外還如范左青《古今滑稽聯話》也屬跨代型聯話。
第二,按聯話的基本內容來分,民國聯話有紀事型、紀人型、紀物型、談藝型。纪事型如陳孝威《若定廬隨筆•抗戰聯話》、軍君《理髮店聯話》,還如大量的哀挽類楹聯及記述城隍廟楹聯。記人的聯話則非常多,實際上,記人型聯話是民國聯話的主體。如朱滌秋《秋籟閣聯話》(《紫羅蘭》第2卷第1期)記述了與林則徐、林長民、何紹基、王闓運、翁同龢等人有關的事情。談藝型有陳琰《藝苑聯話》(八卷,1919年上海大東書局石印本)。紀物型主要為風景名勝類楹聯,如大量的黃鶴樓、莫愁湖楹聯。談藝型聯話指就楹聯作品的風格、創作等方面的聯話。
第三,按寫作的方式來分,有論述型、考據型。論述型如陳子展《談到聯語文學》,從楹聯的稱謂、起源、發展、分類、屬對法、寫作方式等逐一闡述。劉大白《白屋聯話》則從楹聯的界定、格律、起源、發展提出自己的觀點。考據型聯話如向義《六碑龕貴山聯語》,(是書雖名為聯语,實則為聯話),該書介紹聯語甚詳,或描述,或引用,或附錄,或加按語等,對有訛誤的聯話加以匡正。
第四,從寫作目的來看,民國聯話有常識型、趣味型。常識型如劉大白《白屋聯話》、陳子展《談到聯語文學》。這二者在楹聯格律、屬對方法等方面用力不少,對人們寫作楹聯有現實指導意義。趣味型聯話則收集故事性極強的楹聯附以適當的點評,助人一樂。這種聯話在人們莞爾一笑中產生極強的諷刺效果。如胡徇遒《幽默的聯話》、丁楚孫編《古今滑稽聯話大觀》、董堅志編著《新編絕妙滑稽聯話》、范左青《古今滑稽聯話》等。
以上僅就主要分類而言,實質上以上幾種分類難以全部包含民國聯話的類別。可以說,民國聯話的形態、類型極為豐富,這種豐富的形態、類別必然会使其有迥異於清代聯話的面貌。民國聯話具有以下特點:
第一,報紙、雜誌化。如前所述,民國時期是聯話的蓬勃發展時期。蓬勃發展的原因除了楹聯批評——聯話,自身向前發展的內驅力,也有楹聯創作促進的原因。清代中晚期是楹聯的鼎盛時期,進入民國,楹聯的創作並沒有停滯,楹聯的創作給聯話的發展提供了現實的範本,讓聯話有話可說,有物可言。這種蓬勃後面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這就是現代報紙事業的興盛。報紙雜誌公眾性閱讀特點,擴大了聯話的傳播,而傳播面的擴大又刺激着聯話的創作,在一定意义上,报纸的兴盛直接地推動了聯話的發展。據筆者目前掌握的資料,民國之前的聯話約20種,民國時期則超過300種(限於目前情況,沒有完全普查,故未能給出具體數字)。
第二,駁雜。民國聯話的駁雜首先体現在其篇幅的不固定。短者不過百來字,刊登在報紙的一個小角落。如雨文發表在《北洋畫報》上的聯話。長者則一萬多,如桂研《桂海聯話》;還有專門成書者,如余維翰《福石山莊聯話》、李澄宇《未晚樓聯話》等。其次體現在載體的駁雜,如前面民國聯話存在形態所述,民國聯話有刻本、石印本、稿本、鉛印本、報刊雜誌形式等。第三,體現在所载報紙期刊的种類駁雜。刊載的報紙期刊有純文學期刊、半文學性質期刊、軍事類期刊、金融類期刊、娛樂類期刊、時事類期刊等。第四,體現在內容的駁雜。民國聯話發表在期刊上,沒有經過專門的整理,基本不給楹聯分類,想到哪兒寫到哪兒,記到哪兒是哪兒。條與條之間各自獨立,互不相干。如王遺綱《如談虎室聯話》(《遊戲世界》1921年第7期),第一條為吳善卿撰寫聯,第二條為新文學白話聯相關紀事。
第三,世俗化。世俗化的特點源於楹聯文體本身的特點。總體來說,楹聯是一種應用性文體,主要用於應酬。在人們的生活中,迎新春、居家、慶賀吊喪等離不開它。新年用春聯,賀婚用婚聯,吊喪用輓聯,祝壽用壽聯,他如新屋落成、商店開張等事也往往用聯語作裝飾等。與現實生活的緊密聯繫決定了楹聯的世俗性,也決定了聯話的世俗性。如劉麟生在《中國駢文史》中說:“聯語為吾人每日接觸眼簾之物,雖屬駢文之餘技,而吉凶之禮,酬酢頻煩,亦至不可少。至於登臨憑吊,目所接者,亦多懸誦之聯。聯語之在吾國,幾成為特殊之產物,群眾欣賞之工具。”[劉麟生《中國駢文史》,東方出版社,1996年,第122頁。]民國時期出現了大量貼近市民生活刊物,這些刊物上刊載的聯話必然打上深厚的世俗化色彩。
第四,以趣味為上的審美批評原則。民國聯話中大量聯話的刊載為其“助人一謔”“令人捧腹”,體現了民國聯話以趣味為上的批評原則。如鹽官率真的聯話中關於吳趼人的聯話後直接說“以資笑柄,附誌於此,藉博一粲”,何丹初《詠梅軒諧聯叢話》中“近見一聯,尤覺滑稽有趣,特誌之,以博閱者一粲”。民國聯話中諸如此類的“一粲”“一笑”“助興”之類的目的比比皆是。
第五,諷刺性。民國時期,中國社會整體處在一個動盪不安的狀態,內憂外患未曾消歇。封建制度雖然崩潰,但封建時期舊官場的種種黑暗、腐敗、醜惡的情形依然存在。楹聯以其固有的人民性將筆觸伸向這些領域,進行無情地批判與鞭韃。聯話在記載這些批判性楹聯的同時對楹聯進行恰當地點評,表現出強烈的諷刺性。如范左青《古今滑稽聯話》(上海會文堂書局,1929年排印本)、雷瑨《文苑滑稽聯話》(廣陵古籍社影印本)、董堅志編著《新編絕妙滑稽聯話》(1924年上海東亞書局本)、許瘦蝶《滑稽聯話》(《紅玫瑰》1924年第1卷第13期)等。
四 民国联话的价值及其意义
民国联话不仅在楹联史、楹联批评的发展中有着极高的价值,而且在整个近代文学发展中也有着极高的文学价值、文化价值。
第一,楹联史。楹联的起源及其发展是许多楹联批评家们一直思索的问题。梁章巨认为楹联最晚出现于后蜀[[清]梁章鉅《楹聯叢話》:嘗聞紀文達師言:楹帖始于桃符,蜀孟昶“餘慶”“長春”一聯最古。但宋以來,春帖子多用絕句,其必以對語,朱箋書之者,則不知始於何時也。(龔聯壽《聯話叢編》,江西人民出版社,2000年,第305頁)],谭嗣同认为楹联起源于梁代[[清]譚嗣同《石菊影廬筆識》:紀文達言,楹聯始蜀孟昶“新年納餘慶,嘉節號長春。”十字。考宋劉孝綽,罷官不出,自題其門曰:“閉門罷慶吊,高臥謝公卿。”其三妹令嫻續曰:“落花掃仍合,叢蘭摘複生。”此雖是詩,而語皆駢麗,又題於門,自為聯語之權輿矣。([清]譚嗣同《譚嗣同全集•石菊影廬筆識》,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1951年,第240頁)],也有人认为楹联起源于晋代。民国时期的联话作者也一直在努力探讨这个问题。如刘大白《白屋联话》:“向来以为联语是起源于宋代初年后蜀孟昶……其实追溯它底真正的起源,实在起于六朝时萧齐永明年间沈约、王融、周顒、谢朓等确定四声,创为所谓永明体的诗文以后。”[劉大白《白屋聯話》,龔聯壽主編《聯話叢編》,江西人民出版社,2000年,第4865頁。]陈子展则认为:“追溯它的远源,我以为起于魏晋间人不肯作‘老生常谈’,爱说才语,爱作佳对……追溯它的近源,就有一些人说是起于五代之末、宋朝之初的桃符题词……新年纳余庆,嘉节号长春……这在当时不过视为语谶,以为天命真有所归,实则后来的联语就起源于此了。”[陳子展《談到聯語文學》,龔聯壽主編《聯話叢編》,江西人民出版社,2000年,第5107頁。]
民国联话还就楹联文体、楹联格律等问题展开讨论。陈子展认为楹联是一种文学,他称为“联语文学”,刘大白认为楹联是偶体文的一种,有着自己独特的格律。这些探讨,为当代人写作楹联史打下了基础,对研究楹联的起源及发展规律起着借鉴与先导作用,启迪当代楹联学学科建设。
楹联是继诗、词、曲以后的又一古典文学的精华。历经新文学革命,古典文学其它样式日趋成为象牙塔内的专利产品,楹联却以它强大的生命力,顽强地生存下来,成为老百姓喜闻乐见,且彰显着古典文学内涵与魅力的文体。尽管学界有人认为,联乃小道,是“痛苦中的小玩意”,但它却真实地存在,同时丝毫没有没落的迹象。一种文体,不管高雅与低俗,只要它能抒发人们的情感,成为记事、抒情、写意、议论的一种方式,我们就必须重视它。
第二,文学批评。就楹联批评而言,民国联话沿袭了梁章巨开启的楹联批评之风且发扬广大。梁章巨《楹联丛话》保存了大量的楹联作品,文献参考价值大,该书出版后继作者纷纷。林庆铨《楹联述录》、朱应镐《楹联新话》等就是这种风气的产物,这两部联话突出了楹联的文献价值,在保存楹联作品的同时对所载楹联进行考证。赵曾望走的是评点楹联的路子,他弱化了联话的文献保存功能,客观上促进了楹联批评向理论化方向迈进。以吴恭亨《对联话》、刘大白《白屋联话》、陈子展《谈到联语文学》为代表的民国联话,在楹联文献保存和楹联批评理论化的方向继续前进。
近几年来,近代文学研究成果日益丰富。民国联话中保存了大量的楹联品评资料,既是楹联的批评,也是诗、词批评的延续。联话的美学标准与诗词的批评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如南铮《联话》:“制长联固要典雅,仍须一气呵成。若枝枝节节,纵金碧楼台,其如失之呆滞何。余曩见一联,颇气盛言宜,到底不懈,允推佳构。其联云:‘倘月前病榻光阴早知今日,拚槐芒勿踏,为尔攀留,省得些魂梦两番,向余泣别,说不尽妻则寡、弟则弱、子则幼、母则觞,只賸飘零双伯仲。闻天上玉楼风景果胜人间,趁华表归来,语侬消息,倒不如摒挡一切,与子借行,□有个饭同吃、衣同穿、出同游、居同处,依然嬉戏两儿童。’闻此联为王某所作,王名孝廉,死者则其挚友耳。”[南錚《聯話》,1917.4.25《申報》。]一副好楹联的标准,作好楹联的方法,联话在与诗话、词话的开开阖阖中拓展了文学批评的领域。
民国联话批评范畴与传统诗词批评一致,因此,研究民国联话有助于探索传统批评范畴在时代的变迁下衍生出的新的含义。如徐秉鹤《友梅训鹤室联话》中“‘生于山左,卒于辽东,三千余里关河,魂魄犹思故里。耕以课孙,读以教子,八十七年岁月,血泪徒洒冰天。’沉痛洒脱,兼而有之。”“沉痛”“洒脱”皆为传统批评术语,但二者连用,就赋予此术语以新的内涵,这些都是文学批评范畴演变中值得注意的。
第三,文化价值。民国联话钩沉了民国时期社会文化史料,具有自己的文化价值。民国联话内容庞杂,包括社会状况、学术文化、乡邦掌故、朝野逸闻、民族矛盾、工商经济、民俗风情等方而的内容。通过民国联话,我们可以取得民国时期人物研究的补充资料。如霍桂明《养静轩联话》:“夏瑞芳以手民创成绝大公司,助成我国教育,不惟学界巨子,亦系商界伟人,不幸为人狙击,长才未竟厥施。悼惜之声溢于中外。有人挽一联云:“十七年教育权操,巨子成群,出于胯下,东人善贾,入其彀中,怵忌家之指摘借端,能发能收,笑尘尘陆陆书商,自我别开生面。卅二岁菀枯境历,生原突兀,旧迹手民,死亦离奇,构怨民党,藉外兵为公私设卫,议功议罪,听是是非非舆论,知君不愧霸才。’”这则联话将被挽者身世合治一炉,不蔓不枝,从中我们可以了解夏瑞芳的一些事迹。另外,联话中有大量的寿联、挽联及其撰写时间背景资料,这些资料是编写相关人物系年的重要佐证。
通过民国联话,我们可以取得民国时期民俗和民间信仰研究的相关资料。民国联话之中保存了大量的讲述生子、作寿、乔迁、婚嫁、丧葬等资料。如胡徇遒《幽默的联话》:“废历中元,俗列有施放焰口之举,曾记中委吴稚晖先生有联云:“‘替鬼化缘,或拜李,或求张,拾芝麻凑斗。随人作福,不争多,不嫌少,尽蜡烛唸经’。又云:‘哼两句大众听听,不因出色高僧,那得请他入座。弄几文随时用用,祇要有钱到会,何妨借此搭台。’”透过此联话,我们可以了解民国时中元节的习俗。
第四,语言价值。通过民国联话,我们可以取得民国时期语言学研究的俗语资料。许多的俗语对、巧对中包含大量的俗语。如刘大白《白屋联话》:“各地方的方言方音中,往往有同一个字,在同一句话里面,而读法不同的。例如上海的‘大(ㄉㄚ)英大(ㄉㄛ)马路’,这是知道的很多。我所知道的,还有绍兴的‘大(ㄉㄛ)大(ㄉㄛ)弗大(ㄉㄚ)大(ㄉㄛ)’,以及‘钱(ㄒ一ㄢ)清人完钱(ㄐ一ㄢ)粮,几钱(ㄋ一ㄢ)一钱(ㄉ一ㄢ)’。后一语是同一句话里面,同一个钱字,而有四种读法的。”[劉大白《白屋聯話》,龔聯壽主編《聯話叢編》,2000年,江西人民出版社,第4888頁。]民国联话中大量的拆字联、嵌字联也从一定角度记载着汉语言文字的变迁。如吴夏伯《运甓庐联话》中记载粤东人喜好的拆字联,“粤东人士,往往喜用官场名姓,嵌入联语,尤好用拆字格,其中不乏佳作,余最爱诮粤省瑞麟、粤抚张兆栋一联……”。
五 民国联话的辑录问题
既然民国联话的价值高,那么民国联话就值得我们去辑录与整理。
(一)辑录的必要性。除了前面所论述的民国联话的意义证明辑录的必要性之外,我们还必须明白,以下几个因素也同样可以证明辑录民国联话的必要性。其一,填补断代联话整理。龚联寿先生编著的《联话丛编》实为煌煌巨著,但相对于整个联话文本来说,实为联话整理的一个开头。且在龚先生整理的联话中,清代联话居多,民国联话仅刘大白《白屋联话》、吴恭亨《对联话》、陈子展《谈到联语文学》、向义《六碑龛贵山联语》、李澄宇《未晚楼联话》等不到十部。这个数字,相对于我们目前掌握的民国联话数量来说,是一小部分。民国联话有广义与狭义之分。广义联话包括谈楹联的专著,专门的联谈、联论、论联、联评文章,以及片断式的、零星的论说。狭义的联话只明确以“联话”命名的著作,相对于广义的民国联话来说,可用冰山一角来形容。龚联寿先生为学人开了一个好头,我们有必要沿着先生的路子走下去。其二,当代民国文献的整理,特别是民国诗话、词话、小说等断代文学史等汇编与整理的成就也要求民国联话的整理工作必须展开。现有的民国时期文献整理的成果如《民国时期总书目:1911—1949》(北京图书馆编,书目文献出版社,1995年)、《民国丛书》(《民国丛书》编辑委员会,上海书店,1992年)、《民国史料丛刊》(大象出版社,2009年)、《民国人物碑传集》(卞孝萱、唐文权编,团结出版社,1995年),《民国诗话》(张寅彭编,上海古籍出版社,2006年)、《民国学案》(张岂之,湖南教育出版社,2005年),以及南京师范大学锺振振教授、曹辛华教授正在进行的《全民国词话》等。这些成果的出现昭示着联话整理也是当务之急,且民国联话的整理可以填补民国联话研究的空白,继而可以填补民国文献整理的空白。其三,近年来,火热的民国文学研究越来越向专门化方面发展,也逐渐出现了一批专门化的成果。从文学的原生态精神出发,楹联这一块没有理由空白。其四,民国时期联话与诗话、词话地位的相当也决定了整理联话的必要性。民国时期联话、诗话、词话地位相当,这一点可以从联话在期刊中的版面位置体现出来。民国时期期刊往往把联话与诗话词话排在同一栏目或同一个版面。如《申报》中的联话皆置于“自由谈”栏目,还如绣君《轩渠联话》(《游戏世界》1922年第8期)接排的是郑逸梅《滑稽诗话》,严观微《观微轩联话》(《学生文艺丛刊
》1932年第7卷第3期)在杂俎栏目中接排的是胡志霄《吟梅轩诗话》。
(二)辑录民国联话的可能性。首先,民国文献极为丰富,大量大型民国文献史料图书的出版使我们更便利地搜索到与联话相关的资料。当前全国不少图书馆馆藏目录的电子化,为我们检索民国联话提供了便利。其次,民国联话的主要载体是期刊、杂志,近年来,晚清民国时期期刊的电子图像化,更为我们广泛搜求、普查民国联话提供了极为有利的条件。再次,各种诗词文献史料汇编的完成除了为我们提供了文献基础外,还为我们提供了经验、教训。
(三)民国联话的辑录体例。《全民国联话第一辑》仅仅是全民国联话整理的一个开头,是《全民国联话》的起步。在推出《全民国联话第一辑》这一小本的同时,我们已经着手民国联话篇目考索、编目、叙录。我们目前掌握的联话约300种。做完这一步,我们第二步将对所占有的联话文献的作者、联话形成过程、联话内容等问题一一考证、辨析。等考辨到一定程度之后,第三步将着手写作《民国联话史》,而《民国联话史》实乃《中国楹联批评史》的一部分。
现拟《全民国联话第一辑》体例如下:
1.本书所整理的联话全部来自于民国时期的期刊杂志,每则(条)联话后均附有出处。
2.联话分为两部分部分,第一部分为有具体名称的联话,如《天和阁联话》《蒲石居联话》。第二部分为未有具体名称,整理时以联话发表时所署之名出之,格式为“某某联话”,如“东园联话”“蔡选青联话”。书中部分联话未录全,待访。
3.两部分中的联话均以写作时间排序。同一联话不同时期出现,以第一次出现的时间参与排序。写作时间不考者,以作者活动时间为序,并说明之。写作时间和活动时间皆不可考者,全部置于正文最后部分。
4.凡是出现不同版本的同一名称的联话,综合文本内容合并。文本原则上用发表时的署名,部分在笔名下加注,注中为用过此笔名的人,如“胡山源用过‘老彭’”笔名。部分将笔名改成原名的,作者简介以脚注形式出之。
5.联话中原本明显错误的标点、字、词、句,一般径改。其余异文,仍之。因报刊纸质稿字迹模糊难以辨认者以“□”出之。
6.原文有现代标点者,仍之,并于联话名称或者作者处作脚注,脚注内容为:“整理者按:标点依原文。”原文出现断句者,以新式标点断之。
7.同一副对联,来自不同的联话,个别字词有出入者,一仍原联话。
后记
笔者从硕士至博士一直从事楹联方面的研究,毕业论文均在楹联领域。博士学位论文《中国楹联史》原定下限1949年,由于多种原因,定稿时下限为清末民初。在准备论文阶段的资料爬梳中,笔者掌握了大量民国时期楹联作品、联话数据。当笔者获知锺师和曹辛华
教授正在着手“民国时期诗词学文献整理与研究”丛书时,立即将手头的资料以大纲的形式整理好,并附上民国时期联话的整体概述交给他们审阅。课题组经过认真讨论,决定将民国联话纳入其中。之所以将本书定名为《全民国联话第一辑》,是因为本书所推出的联话仅仅是民国联话的一小部分,在笔者的规划中,有第二辑、第三辑。为了把这一块做精,笔者同时在着手《全民国联话考论》《民国联话史》。
《申报》部分的联话由龚联寿先生提供。记得十年前跟先生一起做《楹联纪事》时,先生在南昌大学图书馆《申报》专架前一栏栏地搜索“自由谈”中的联话,窗外的喧嚣,室内的静谧,让笔者明白一种叫“心远地自偏”的学术境界,也让笔者深深地感动于先生的执着、勤奋、奉献。着手《全民国联话第一辑》时,笔者向先生委婉地表达了想用这部分数据的想法,先生毫不犹豫地说,尽管用吧。那一刻一种复杂的感觉涌遍全身,笔者既为先生的无私感动,同时心里又有丝丝的不安与内疚。要知道,这本书出版之时,《楹联纪事》可能还在待版之中。
一直记得一句话:“人的一生中,除了父母,没有人有义务对你好,所以,对你好的人一定要珍惜、感恩。”在此书的成书过程中,笔者要感谢锺振振师、曹辛华
教授、龚联寿师、邹志勇师兄的指点,还要感谢责任编辑王国钦编审、杨彦玲编辑的批评与支持,中国楹联论坛俞劭华、康永恒、朱荣军、周黎霞等朋友的热心帮助。
张小华
2013年7月于艾溪湖畔凯美怡和
http://www.duilian.cn/forum.php?mod=viewthread&tid=1736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