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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奖得主石黑一雄:不是日本人的日本人

2017-11-18 18:57阅读:
瑞典时间10月5日下午1:00(北京时间晚7:00),2017年诺贝尔文学奖揭晓,英国作家石黑一雄荣获该奖项。瑞典文学院的授奖词评价:“他在小说中用伟大的情感力量,让我们跨越了虚幻与现实世界的深渊。”
诺奖得主石黑一雄:不是日本人的日本人

这并不是英国的移民作家第一次在诺贝尔文学奖上发光发热,早在世纪之初,2001年,印度民族的奈保尔就曾经拿到过诺奖。奈保尔本人也是21世纪诺贝尔文学奖的得主中争议比较小的一位。在今年石黑一雄也拿到诺奖之后,坊间认为英国移民文学三杰的最后一位,萨曼·拉什迪今生应该与诺奖无缘了。
这位同样是印度裔的英国移民作家拉什迪对石黑一雄也是十分欣赏,他形容石黑一雄的作品为“在小说平静的表面下尽是暗潮慢慢涌现”——而这种所谓“平静的表面”或许也反映了石黑一雄的日裔背景。
诺奖得主石黑一雄:不是日本人的日本人
​石黑一雄的父亲石黒鎮雄是一位海洋学家,他的研究被英国方面注意到,最终被邀请去北海进行油田的调查——那一年石黑一雄五岁。其父母都认为石黑一雄将来会回到日本,所以石黑虽然接受着诸如公学教育等典型的英国教育,但是他并没有与日本文化断绝关系。相反,他的祖父每个月都给他邮寄包裹,里面常常是日本的杂志和漫画。某种意义上石黑一雄也是在这样的复合文化背景下成长下来的。而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刚刚结束的六十年代,右翼思潮还没有大规模的全方面觉醒,尤其是在英国,当时的移民政策还相对宽松,而石黑一雄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生长起来的。有学者认为“石黑属于背井离乡的那一类作家,他极具同情地刻画着带有伤痛的人们,他们试图寻回自己的灵魂,寻找能使自己感受到家的途径。或许正是他早年的移民处境造就了其笔下情感疏离的人物。”
以前我读到
过有人说“石黑一雄作品的一个特点是他的作品并没有浓重的移民色彩”,事到如今我很怀疑那个人究竟有没有读过石黑一雄——其出道作《远山淡影》讲述的正是一名移居英国的日本妇女在环境的碰撞中适应的过程,而她们的故乡——被核弹侵袭而变得满目疮痍的长崎——也恰恰是石黑一雄自己的故乡。出道作品里面的元素正是石黑一雄自己熟悉的一切。其之后的作品,诸如《浮世画家》《长日留痕》,也都有着很明显的文化碰撞元素。或许并不是异文化,但是世代间的文化差异也是不能忽视的主题。即使同为美国战后文学的著名流派,“迷惘的一代”和“垮掉的一代”其精神内核也是截然不同的,这之间的差异也不应该被忽视。
石黑一雄再次回到他的故土日本已经是离乡三十年后的1989年了,而那一次他与大江健三郎有过十分精彩的对谈。石黑与大江的共同点在大和民族和同是诺奖得主(当然这是我们用现在的眼光看,1989年的时候这俩人都没拿诺奖呢)之外,还有的就是他们俩都有着复合的文化背景。然而不同的是,大江健三郎是上了大学之后因为学习法语,接触到了法国的现代思想和文学艺术,他有着一个明确的文化根源。甚至我们可以说出生在德岛县丰饶的自然中的大江某种意义上很亲近日本所谓“八百万神明”的自然源头。而作为移民长大的石黑则对日本有着很明显的疏离感。他说:“我已经意识到我对现代日本是非缺乏了解,但我仍然写作那些发生在日本,或者背景可能在日本的故事、小说。正是我对日本极度缺乏了解和认识,我才能迫使自己在一个极端的情况下进行写作——即只能运用自己的想象,并将自己看成一个无家可归的人来写作。我并没有一个确定的社会形象——因为我既不是一个英国化的英国人,也不是一个日本化的日本人。因此,我没有清晰的角色定位,没有想要代言的社会,也没有要为之写作的国家。正因为如此,我才必须用国际化的写作方式进行创作。”
大江健三郎
​或许在这次诺奖之前,很多人并没有听说过石黑一雄,但作为布克奖的得主,石黑蜚声世界已久。文学之外,1993年的安东尼、霍普金斯主演的电影《告别有情天》正是改编自石黑一雄的小说《长日留痕》。这部作品当年被提名奥斯卡最佳影片和最佳导演,有兴趣的同学们可以找来看看。
除此之外,对于喜欢日本流行文化的人来说,石黑一雄最被熟知的作品应该是《别让我走》。这部作品在去年被改编成日剧,由三浦春马和绫濑遥主演。虽然披着科幻的外衣,但其底下却是深刻的伦理学问题——或许这部作品连软科幻都算不上,只是在极端的情景假设下进行对人性的探讨吧。
《别让我走》剧照
​小的时候,如果像今年这样,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是一名自己还算熟悉的作家,我一定会找同学耀武扬威得意洋洋。到如今我觉得,诺贝尔文学奖的社会意义,或许就是让平时并不太读文学作品的人聚集起来,想一想文学,读一读书。或许就像世界杯之于足球——或许你平时不看足球,但世界杯的时候你可以过来和平常就看球的人一起看一看,大家一起讨论内马尔、梅西...前年和去年的诺奖似乎都在讨论文学的边界(纪实文学?韵律是诗的一部分的话,旋律是不是?),而今年诺奖又回到了一个比较传统的路上。
我以前曾经看到过有人评价杨振宁的时候说了这么一句话:有的人得诺奖是得奖者的光荣,而有的人得诺奖则是诺奖的光荣。的确,诺奖得主并不一定真的是决定优秀的文学者,而诸如卡尔维诺、博尔赫斯等人,即使没有诺奖也没有人会怀疑他们在文学史上的地位。今年的石黑一雄是什么样的呢?我不知道。大家都在期待的昆德拉和村上春树又是什么样的呢?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每年叶子开始变黄的时候,平时看书的看电影的看篮球的看LPL的大家能够坐在一起,聊一聊文学,这是特别美好的一件事情。
诸位晚安。
本文作者:杨佛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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