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剧《雷雨》删改版剧本(第一幕)
2007-11-27 01:21阅读:
改编:迟明月
审核 修改:林皎铱
第一幕
时间:郁热的早晨
地点:周公馆客厅
道具:长沙发,凳子,茶几,茶杯,衣柜
人物:鲁四凤(十七八岁女孩,周公馆丫头,性爽快大方,周萍情人)
鲁贵
(四凤之父,四十多岁仆人,较胖,性贪婪,谄媚,势利,懂礼节)
鲁大海(鲁贵养子,鲁侍萍与周朴园之子,四凤哥哥,身材魁梧,性倔强正义,周朴园矿工)
周繁漪(朴园妻,三十几岁,性忧郁,果敢阴鸷,渴望自由,周萍情人)
周冲
(朴园繁漪之子,十七岁,天真活泼,喜欢四凤,讲道德)
周萍
(朴园侍萍之子,二十八九岁,帅气,四凤情人,大少爷,繁漪情人,性怯懦,郁闷,空虚,行为堕落)
周朴园(周公馆当家人,五六十岁,冷酷,专横,自是,倔强,精神饱满,威严)
【四凤在桌上滤药,鲁贵坐沙发擦器物】
鲁贵 四凤……,四凤!听到没有?
四凤 是,爸,干什么?(不耐烦地说)
鲁贵
我是说,回头见着你妈,别忘了把新衣服都拿出来给她瞧瞧!哼,叫她想想,是你爸混世有眼力,还是她混世有眼力!
四凤 (不耐烦,轻蔑地说)知道!
鲁贵 (得意)还有啊,钱,(贪婪地笑着)这两年的工钱、赏钱,还有……
四凤 (打断接着说)那您不是都要走了吗?喝了!赌了!
鲁贵 (笑)你急什么,我是说——(低声)他给的!
四凤 (惊讶地)他?谁呀?
鲁贵 大少爷。
四凤 (红脸)谁说大少爷给我钱?您别又穷疯了,胡说八道的。
鲁贵 (鄙吝地)我不是要钱,放心,我说啊,把你存的那些钱给她开开眼。
四凤
(回到桌旁)哼,妈不像您,见钱就忘了命,妈是个本分人,念过书的,讲脸,舍不得把自己的女儿叫人家使唤!
鲁贵
什么脸不脸,又是你妈那一套!要不是你爸爸,你能每天吃着喝着,这大热天还穿得上小纺绸么?(扯着四凤衣袖说)
四凤 (端药欲出门)我得上去给太太送药了。
鲁贵 站住!太太这两天的神气有点不老对,见了你就更是不痛快!
四凤 为什么?
鲁贵 大少爷不是这位太太生的,他比太太的岁数差的也有限。
四凤 这我都知道。
鲁贵 你知道这屋子为什么晚上没人来?
四凤 不是半夜闹鬼么?
鲁贵 鬼!一点也不错,我可偷偷地看见了。
四凤 那您说。(好奇害怕)
鲁贵
那时你还没来,老爷在矿上,那么大,阴森森的院子,只有太太,二少爷,大少爷住。那时秋天,半夜二少爷说客厅闹鬼,叫我一人去看看,我是下人,怎好不去呢?我喝了两口烧酒,穿过荷花池,到了门边,我扒了条逢往里看,两个穿黑衣裳的鬼,并排坐着,像是一男一女,背朝着我,那个女鬼像是靠着男鬼的身边哭,那个男鬼低着头直叹气。
四凤 哦,这屋子有鬼是真的。
鲁贵
可不是,我就乘着酒劲,朝着窗户缝咳嗽了一声,这两个鬼飕一下分开了,都朝我这边望,我这下可真见鬼了。
四凤 鬼么,什么样?
鲁贵 那个女鬼就是我们的太太,男的就是——大少爷。
四凤 (吃惊)他?不会的。
鲁贵 没错,他同他后娘就在这屋里闹鬼呢,他们……
四凤 (惊慌失措,引开话题)听说哥哥今天自己要见老爷。
鲁贵 这小子!他跟监工闹起来,把人家打啦。我得靠我这老面子求情啊!
【鲁大海上】
大海 凤儿!
四凤 哥哥!
鲁贵 咦,你怎么随随便便跑进来啦?(傲慢地看大海说)
大海 他在哪?(冷冷地问鲁贵)
鲁贵 (故意地)他?谁是他?
大海 董事长。
鲁贵 (教训地说)老爷就是老爷,什么董事长,上我们这就得叫老爷。
大海 好,你跟我问他一声,说矿上有个工头要见见他。
鲁贵
老爷八成不见你,就你这点穷骨头!在下房等着,我跟你走,这么大院子,你别乱闯。
大海
他凭什么不见我,我也是矿上工人代表。(无奈只好随鲁贵去,转头向四凤说)凤,妈快回来了,你把周家的事辞了,好好回家去。
四凤 为什么?
大海
这不是你住的地方,周家人多半不是好东西,这两年我在矿上看见了他们所做的事。(咯顿,缓缓地)我恨他们!
【大海,鲁贵同下】
【繁漪上,四凤欲端药上楼】
四凤 太太,您怎么下楼来啦,我正预备给您送药去呢!
繁漪 (咳)老爷在书房吗?
四凤 老爷在书房会客呢。
繁漪 我听说,这房子已经卖给一个教堂做医院,是么?
四凤 是的,老爷让收拾东西搬到新房子里去。
繁漪
(看看右边的衣柜)这是他顶喜欢的衣柜,又拿来了。(叹气)什么事都要依着他,他是什么都不肯将就。(坐沙发)
【四凤拿一把扇给她】
四凤 太太,您吃药吧。(端到她面前)
繁漪 我没请医生,哪里来的药?
四凤 老爷说您犯的是肝郁,按老方子抓了一副,说太太一醒就煎上。
繁漪 那药太苦,我不喝,倒了它吧!
四凤 倒了它?
繁漪 (冷冷地)怎么,我的话你都不听了?
四凤 (犹豫)嗯。
【周冲上,口中喊着四凤】
周冲 四凤,我找你一早晨。(看见繁漪)妈怎么下楼来了?
繁漪 冲儿,你的脸怎么这样红?(转向四凤)去给少爷拿瓶汽水。
【四凤下,周冲望其离去】
周冲
(看看繁漪,带来希冀和快乐的神色)妈,我一向什么都不瞒您,您不是一个平常的母亲,您最大胆,最有想象力,最同情我的思想的。
繁漪 那我很欢喜。
周冲 妈,我要告诉您一件事,(吞吞吐吐,不好意思)妈,我现在喜欢一个人。
繁漪 哦。冲儿,你说的不是——四凤?
周冲 是的,妈妈。她是个聪明有感情的人,并且她懂得我。
繁漪 可她始终是个没受过教育的下等人啊。
周冲 我愿把学费的一半分给她,让她上学。
繁漪 你父亲一句话就把你所有的梦打破了。
周冲
我不信。(有点沮丧)得了,妈,我们不谈这个吧。哦,昨天我见着哥哥,他说他这次可要到矿上去做事了,他明天就走,他说他太忙,他叫我告诉您一声,他不上楼见您了。您不会怪他吧?
繁漪 为什么?怪他?
周冲 反正哥哥现在真有点怪,我真替他难过,他到现在为什么还不结婚呢?
繁漪 (喃喃地)谁知道呢。
周冲 (听见门外脚步声,回头看)咦,哥哥来了。
【周萍进门】
周冲 哥哥。
周萍 你在这儿。
繁漪 (觉得没理她)萍!
周萍 哦?(低了头,又抬起)您——您也在这。
繁漪 我刚下楼来。
周萍 (转向周冲)父亲还在会客吗?
周冲 是的。
周萍 好,那我先回屋吧!(转身要走)
周冲 (听到脚步声)别走,这大概是爸爸来了。
【周朴园上】
萍冲 (同时)爸。
周冲 客走了?
朴园 (点头,转向繁漪)药喝了吗?
繁漪 四凤刚才跟我倒来了,我没喝。
朴园 为什么?(停,向四凤)药呢?
繁漪 (快说)倒了,我叫四凤倒了。
朴园 (慢)倒了?哦?(更慢)倒了!——(向四凤)药还有吗?
四凤 药罐里还有一点。
朴园 倒了来。
繁漪 (反抗地)我不愿意喝这种苦东西。
朴园 (向四凤,高声)倒了来。
【四凤倒药】
周冲 哦,妈不愿意,您何必这样强迫呢?
朴园
你同你母亲都不知道自己的病在哪儿。(向繁漪,低声)你喝了,就会完全好的。(见四凤犹豫,指药)送到太太那里去。
繁漪 好,先放在这儿。
朴园 不,你最好现在喝了它吧。
繁漪 (忽然)四凤,你把它拿走。
朴园 喝了它,不要任性,当着这么大的孩子。
繁漪 (声颤)我不想喝。
朴园 冲儿,你把药端到母亲面前去。
周冲 (反抗地)爸!
朴园 (怒视)去!
【冲只好把药端到繁漪面前】
朴园 说,请母亲喝。
周冲 (拿着药碗,手发颤,回头,高声)爸,您不该这样。
朴园 (高声地)我要你说!
周萍 (低头,至冲前低声)听父亲的话吧,父亲的脾气你是知道的。
周冲 (无法,含着泪,向着母亲)您喝吧,为我喝一点吧,要不然,父亲的气是不会消的。
繁漪 哦,留着我晚上喝不成么?
朴园
繁漪,当了母亲的人,处处应当替孩子着想,就是自己不保重身体,也应当替孩子做个服从的榜样。
繁漪 (四面看一看,望望朴园,又望望萍。拿起药,泪落,忽而又放下)哦,不!
朴园 萍儿,劝你母亲喝下去。
周萍 爸!我——
朴园 去,走到母亲面前!跪下,劝你的母亲。
【萍走到繁漪前】
周萍 (求恕的)哦,爸!
朴园 (高声)跪下!(萍望繁漪及冲,繁漪泪痕满面,冲身体发抖)叫你跪下!(萍正向下跪)
繁漪
好,我喝,我现在喝!(拿起碗,一起喝下)哦……天哪!(哭着,由右边饭厅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