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湖漫记（四）
2008-10-08 12:03阅读：
早上醒来，雪山耀眼地闯入。我揉揉眼，才想起了什么。
打开门，天空很蓝很静，昨天来时的草原遥远得象一个梦。那一排土屋象火柴盒大小，点缀在无际的草原上，一袭很细的炊烟淡淡地生起。
汤说，不是有人吗？据他说，土屋平时住着很多柯族人，这些天是他们上山放马准备过冬的时候。我不明白，我去的时候的确是空城。
这附近也就这两处有人，大个他们大约还是投宿在那土屋。汤说，两个大男孩没关系的，这里的人很好。
汤告诉我，我们想登的乳头状的山峰就是公格尔峰，海拔7719米，旁边的慕士塔格峰是冰山之父，海拔7546米。登山队去也得坐车，步行到山脚得整整一天。
我暗自吐了下舌头，我们真是雄心壮志。
一阵香味扑鼻而来，寻香过去，早餐已经做好了，是一个很帅的维族小伙子的手艺，馒头和几碟热炒的小菜。我毫不客气，哇，太美味了。
这里做饭是派出所的五个人每天轮流值日。粮食、蔬菜和肉定期从山下运上来。到了冬天雪封山的时候，只有储备过冬，天天吃罐头和方便面。汤原来是在阿克陶县边防大队，队长说调他来卡湖锻炼
两年，回去就升中尉，他便来了，成为这里唯一的汉人。他干得成绩斐然，他们派出所年年被评为先进集体。
我说，这里风景真美，天天对这多开心。
汤说，美什么呀，一棵树都没有，只有雪山。别说没什么玩的，有时连说话的人都找不到。你算是在这里住的第一个汉族小姑娘。
我与汤聊了半天，大个他们还没露面。我决定去卡湖的主干道找找他们。
沿着盘山公路走，一匹马从远处追了上来，一个柯族人招呼我，10元，卡湖。我摇摇头，太贵了，我自己走过去。
马跑了起来，又在前面打住了，柯族人下了马，等着，你是哪国人？
当然中国。
真的，上马吧。外国人10元，中国人不要钱。
太逗了，中国人还有特殊礼遇。柯族人打听出我是学生，特别高兴。他告诉我，他初中毕业，是村里的老师。整个卡湖只有一所学校，一个老师，就是他。大大小小的学生都归他教。二十多个学生都在一个教室，分四个年级，这个年级上课，其他年级就写作业。
我也特荣幸能坐上卡湖最有学问的人的马。
祝福你，老师。您的学问，是卡湖孩子的幸福。
下了马，还是没看见大个他们。一打听，倒人人都知道那两男孩，他们昨晚确实住在土屋里，一个女孩子和两个包不见了。我放下心来，高兴得哼起了歌。女孩在的，包不见就不见咯。
这时，有人叫我，是大个和小胡。我开心地迎上去，热情相拥。
小胡说，当初一起走就好了。
他们昨天找包找了很久，还是没找着，天黑了，他们只好放弃。到达土屋的时候，亮着烛光，他们已几近虚脱，摊软在门口，大个是被柯族人半跪半扛进去的。他们当场各喝了四碗奶茶，才缓过劲来，吃了一大堆的馕。小胡急着要去找我，柯族人安慰他们，我一定是去了亮灯的派出所，外面天那么黑，找也是无法找的。
原来，土屋里强壮的男人都上山放马去了，只有老人、小孩和妇女晚上回山下住。大约，我去得还是早了点，人都没回来。
人没有事，开始想包了，我们的相机、大额的钱和小胡的证件都在包里。
当地人说，包一定在的，我们这里没有小偷。
一柯族的小男孩陪大个去找包。
派出所的维族帅哥骑摩托车带上我，去附近的人家打听。这里的人家住得很散，一路问过去，没有消息。我们又回到了当初放包的地方。
放下车，远远地看见大个和小男孩，还有大个手上的包。
还真是先前没找准地方，这里的地形太相象，到处是乱石岗。
我们背上包，雀跃欢呼。
下午，在派出所吃了一顿丰盛的大餐。汤说，在这多玩几日，就住在所里。
我们黯然，太多的俗事牵挂。
汤为我们截了一辆回喀什的大卡车。全体派出所员工和几个干活的民工都跑出来送我们。
在卡车上，再一次掠过那湛蓝的湖，我泪眼朦胧……
别了，最纯净的土地。
别了，最质朴的人们。
（摘自1995年暑假的日记。1999年再次去新疆的时候，我竟不敢去卡湖，我怕卡湖如天池和哈那斯湖一样充斥着一栋栋拔地而起的洋房和喧闹的游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