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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垣地方话和玩笑习俗

2011-04-10 11:47阅读:
近日闲暇,重读友人芃曰先生的书《长垣秘密》,感触颇多。此书,以“解读性的演绎,描摹性的表述”,讲述了长垣这个农业大县、财政穷县、滩区多灾县,是怎样在改革大潮中励精图治,形成“长垣现象”的,一群世代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汉子,是如何白手起家,凭着自己的智慧和勤奋,成为商界精英群体的。作为故乡情结甚浓的我,得之如获至宝,反复阅读不感乏味。
最让我感到亲切的,是书中具有浓郁地方特色的长垣话。这些话语,反映了一个地方的文化,对于文学创作来讲,可能是出于原始的真实。但对我来说,读起来倍感亲切和真实。因为自从三十多年前离开故乡,就很少听到这样的话,即便是偶尔有人从老家来,也都出于交流方便考虑,很少讲这些话。这些话仿佛使我回到了黄沙翻滚的大河滩,回到了圣人赞叹的“三善地”,回到了如诗如画的古祭城村寨,回到了魂牵梦绕的童年岁月,回到了那个可敬可爱可亲可信的群体。
长垣当地,称呼未成年的男孩儿为小,通常是把一个人的名字的最后一个字加上小作为昵称,比如书中的水胜,就叫作胜小;称呼未成年的女孩儿为妮,也是取名字的最后一个字加上妮字作为昵称,比如桃花、冬梅,可称为花妮、梅妮。在黄河滩上,也有对未成年的男孩儿和女孩儿称呼妞的,也是在人名的最后一个字后面加上一个妞字作为对一个人的昵称,比如称水胜可以为胜妞、称冬梅可以为梅妞等。
长垣人对时间的表述,也有自己的特色。现在,通常表述为“阳窝儿”;早上,通常表述为“清起”或者“清儿”;中午,通常表述为“晌午”;傍晚,通常表述为“傍黑儿”或“傍后儿”;晚上,通常表述为“后黑儿”;夜里,通常表述为“黑间儿”;今天,表述为“今儿个”;昨天,表述为“夜儿个”;前天,表述为“前儿个”;明天,表述为“明儿个”;后天,表述为“后儿个”。比如问:你啥时候回来的?可以回答:夜清起,夜晌午,夜后,或者前儿清、前儿晌、前儿后。再比如问:你打算啥时候外出?可以回答:今儿黑间,明儿清起,后儿晌午,等等。
长垣话中有很多地方用语和对事物的表述,是其他地方的人不容易理解的。比如厕所,通常的表述是卫生间、洗手间、茅房、茅厕等,但长垣人称其为后院或者夹道。又如上衣,长垣
人把单层上衣称为单褂,把带里子的或者夹带少许棉絮的上衣称为夹袄;再比如形容物状时,长垣人用“直捻”[zhinian]表示很直,用“圪料”[geliao]表示不直不顺溜,用枯绌[kū chù]形容不平展、有褶皱,用“锅滚了”[guogunle]表示水开了,用“锅浴了”[guoyule]表示锅溢了。还有,在对具体事物的表述上,长垣人把腰带称为“搐腰吊”[chuyaodiao],请人夹菜称为“叨叨叨”[dao],称水饺为“扁食”[bianshi],把捉迷藏称为“藏老没儿”[canglaomeier],说这人注意力不集中、心不在焉是“佯耷耳怔”。。
与其他方言不同,长垣话的发音很特别,常把en读成ei,因而常常是“门、煤”不分。再就是,很多字的发音无法用规范的文字写出来,比如太阳,当地人叫riou,是日欧的连音;再比如筷子,当地人叫kuyao,是裤腰的连音。
在长垣传统的习俗里,人与人之间开玩笑、相互调侃也很有讲究。比如骂俏,不同辈分的人之间是有区别的,总的原则是只能骂与自己同辈的人。叔叔辈儿的骂侄子辈儿的,可以骂娘、骂姨,比如操你娘、日你姨,你妈那个X,你姨那个X,因为被骂人的娘姨是骂人者的同辈;爷爷辈儿的骂孙子辈的,可以骂奶奶,比如:奶奶的,你个龟孙、妻孙,因为被骂人的奶奶是骂人者的同辈。但这里面又有一个原则,就是大伯、比被骂人的爷爷年龄大的爷爷不能这样骂,因为在长垣的民俗里,大伯哥是不能和兄弟媳妇开玩笑的。同辈人之间打情骂俏,可以骂嫂子、骂小姨子,但不能骂姐姐妹妹。再就是,在长垣的习俗里,外甥到姥姥家低人一等,被称为“姥娘家的狗”,是挨骂的对象。在黄河滩上还有一种传统,就是两个村或两姓氏之间的人相互调侃、打情骂俏和相互对骂,而且不能恼怒翻脸,谁恼羞翻脸了谁输理。据说这些村或姓氏之间,他们祖辈的关系就非常好,好到相互之间不通婚(通常情况下只有血缘关系很近的同族不通婚)。他们平时见面就相互对骂、各不相让,但骂完了一笑了之,和睦相处,遇到急难险事相互帮助、一致应对。长垣地处冀鲁豫交界地带,自古山高皇帝远,加之土地贫瘠、灾害连年不断、盗匪横生,生存环境异常恶劣,勤劳智慧的长垣人在长期的抗争中创造了特有的文明与传统。对于这些,也许现代人很难理解,但它却是真实的存在,而且至今能找到他的影子。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一方人创造一方文明。正是这些文明与传统,让一代代人生生不息,不断强大。社会变革,大浪淘沙,传统的东西渐渐远逝。但无论如何,她是根、是魂,是传统文化血脉里流淌的基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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