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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游西湖

2008-11-21 19:43阅读：

http://blog.sina.cn/dpool/blog/u/1567750960

重 游 西 湖

三十四年前，一对年轻人，带着新婚的喜悦和羞涩，怀着对外面精采世界的憧憬，从遥远的山区，来到了素有“人间天堂”美誉的杭州，来到美如西子的西湖畔。在他们单纯的记忆里，只知道杭州是个很美的，很富庶的江南都市，大诗人苏东坡吟咏西湖的诗“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早已耳熟能详。尤其在当时物资供应相对匮乏的年月，在这里能买到新婚需要的丝绸被面；他们也从书本学到，杭州是我国南宋王朝偏安一隅的京都，张择端著名的《清明上河图》大概就是当时杭州繁华景象的真实写照。
倘佯在西湖的诗景画卷中，这对青年被西湖的旖旎美景所陶醉，被西湖的历史传说所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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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能抛得杭州去，一半勾留是此湖。”离去时，他们曾在心中许下心愿，日后定再访杭州，重游西湖。
这对年轻人就是我和我的夫人。光阴似箭，岁月弄人，一晃三十多年过去了，当年新婚燕尔、意气风发、踌躇满志的小青年已近花甲之年了。
“忆江南，最忆是杭州。山寺月中寻桂子，郡亭枕上看潮头。何日更重游？”吟诵着白居易的诗句，金秋十月，带着攀登黄山留下的疲惫，我们重游西湖，来到年轻时寻梦的地方。
我们住的地方紧挨着杭州著名的古街——清河坊。清晨的清河坊古街，游人未至，街面清静。和熙的阳光撒在青石铺就的路面，街两旁的老字号商铺林立，酒楼茶肆鳞次栉比，一片古朴景致。清河坊街区兴于宋盛于清，现存古建筑大多建于鼎盛时期明末清初，杭州的百年老店均集中于此，其中，老字号药店胡庆余堂等，至今风韵犹存。街面上除了历史老街传统的经营古玩、字画，工艺品、旅游纪念品外，还有众多的传统民俗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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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如捏泥人，吹糖人，塑面人，比较引人注目的还有“拉大片”，把眼睛贴近在一个大木匣子外面的窥视孔，观看活动的幻灯片，只是片子上的动感是靠人工按一定速度拉片子形成的，现在的年轻人根本没见过，我也是第一次。
沿清河坊老街步行近一刻钟，来到西湖边，这里仿佛是另一个天地，没有了商铺街市的嘈杂喧嚣。满眼柳岸疏影的翠绿，迥廊曲桥的倒影，似乎将我们一下子揽入了西湖的怀抱。
西湖景区从今年年初开始，撤藩籬，拆围墙，不收门票，敞开怀抱，接纳四方游客。当时，这一举措，曾引出许多议论，没有门票收入，给地方财政减少多少收入。后来事实证明，虽然门票收入没了，但敞开的景区吸引了更多的游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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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此拉动了杭州的宾馆业、餐饮业、交通运输业、商品零售业……等各相关行业的大发展，财政收入比起收门票时大大增加。我想，比起那些成天琢磨着门票涨价的地方和景点来，这里决策者的高瞻远瞩是值得称道的。
坐在古香古色的环湖旅游巴士上，我没去理会车上导游小姐如数家珍地介绍西湖景点，望着窗外波光潾潾的西湖，我仿佛在脑海里翻开了一幅幅色彩斑斓的历史画卷。
西湖确实久负盛名，遗迹过密，山水亭舍与历史的牵连过多，正因为如此，当代文学大师余秋雨把西湖归结为一个“极复杂的中国文化人格的集合体。”“给人以疏离感，”不太好贴近。我却认为，西湖正是以其特有的风韵、柔美的山水，把各色文化人格结构都统统揽入了自己的怀抱。西子湖畔，秀美山水间散落着的才子、骚客，隐士、豪杰，甚至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妓女。这些人物一个个在我的脑海里鲜活起来。他们在西湖畔或叱咤风云，或陶冶情怀，或为民请命，或游戏人生。演绎成了供后人凭吊和游玩的景点，任后人品味和评说历史的圣、贤、忠、善与奸、恶、邪、丑。
未上苏堤，已见岳庙。岳王庙位于湖边棲霞岭下，也是岳飞安息之地，庙内巍峨庄严，古柏森然，正殿忠烈祠重檐中间悬着一块“心昭日月”的横匾，昭示了岳飞的英雄气慨和浩然气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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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怀着崇敬虔诚的心情跪拜了我们岳姓历史上最出色的人物。说来也巧，岳飞家有五子，分别取名“雲、雷、霖、震、霄”，是单名，且名字都带有“雨”字头；而我们也是五兄弟，父亲为我们五兄弟分别取名“震、霖、雯、霙、霁”。也是单名，且名字也都带有“雨”字头，甚至还有两个名相同。从中，我早悟出了老父亲当年崇尚英烈，效法先古，望子成龙的情怀和愿望。
在老祖宗的墓门阙下，有四个铁铸人像，反剪双手，面墓而跪。即陷害岳飞的四个罪人，遗臭万年，世人唾骂。墓阙后重门旁有楹联曰：“青山有幸埋忠骨，白铁无辜铸奸臣·”此景，让我先前激愤的心得以舒缓，倍感解气。
出岳庙，伴着“曲院风荷”的暖暖薰风、阵阵荷香，我们踏上了苏堤。
苏堤南起南屏山麓，北止于“花港观鱼”，全长2.8公里，时列西湖十景之首，堤上有六座石拱桥，形成“六桥烟柳”的新景之一，堤边种植桃柳、芙蓉，勾画出“西湖景致六条桥，一枝杨柳一枝桃”的迷人景致。苏东坡两次杭州为官，组织民众疏浚西湖，筑泥为堤，造就了意境悠远的“苏堤春晓”。
漫步苏堤，轻风徐来，垂柳飘忽，湖面上雾霭薄烟，时浓时淡，湖心的小瀛洲，恍如仙山琼岛，渐远渐淡，岛旁三潭，掩映着一波清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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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步苏堤，远处，雷峰塔的倒影映衬在湖面上，微波推动的涟漪将它轻轻地揉碎，摇曳，始终还原不了雷峰塔的原貌。雷峰塔初名“黃妃塔”，宋开宝八年（975），吴越王为庆祝黃妃得子而建的，因建于雷峰之上，民间均称为“雷峰塔”。“雷峰夕照”是西湖的标志性景点之一，清人许承祖诗云：“黄妃古塔势穹窿，苍翠藤萝兀倚空。奇景那知缘劫火，弧峰斜映夕阳红。”一九二四年九月二十五日，雷峰塔倒坍了，至于倒坍的原因，一说因战火毁损而坍塌，一说因传雷峰塔砖具有“辟邪”、“宜男”、“利蚕”的特异功能，屡遭老百姓拆挖砖块收藏于家中祈福，于是，天长日久，塔身坍塌。我忽发奇想，可否是因为老百姓被白娘子抗争神权，追求自由爱情的淒美传说所打动，为救出镇于塔下的白娘子，大家偷偷拆卸塔砖，于是，象征封建镇压的雷峰塔倒了，连鲁迅先生也为之欢呼，白娘子与心爱的人得以团圆，更重要的象征意义在于它体现了人们渴求砸毁封建桎梏的美好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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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建在遗址上的雷峰新塔2002年落成，是一座八面五层楼阁式塔，依然了保留了宋代风格和原来砖塔的式样。我没去登雷峰塔，只是站在慈庵寺山门前，翹首望去，雷峰新塔金壁辉煌，扬撒着浓烈的现代气息，感觉上与镇压白娘子的斑驳砖塔格格不入，与我心目里想象中的“雷峰夕照”难以协调。
漫步苏堤，感受西湖，感悟历史，我想，人活一世，能给这个世界，给后代留下些什么？
环顾湖畔，不用说岳飞的“尽忠报国”，彪炳日月，光是一篇气势磅礴的《满江红》就被后人列为“儒将楷模”；
更不用说白居易、苏东坡，他们不仅留下千古诗文供后人世代吟诵，还以忧国忧民的天下意识名垂史册。
“鉴湖女俠”秋瑾，这位巾帼英雄，为追求祖国富强，赴汤蹈火，大义凛然，从容就义。她“愿埋骨西泠”的遗愿，也是几经周折才得以实现。她的《对酒》诗写道：“不惜千金买宝刀，貂裘換酒也甚豪。一腔热血勤珍重，洒去犹能化碧涛。”何等豪迈，何等洒脫，为后人留下了以爱国主义为核心的民族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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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与上述人物形成鲜明反差的是钱塘名妓苏小小。这位青楼女子曾被誉为中国的茶花女，她将自已的美色呈之街市，喜怒笑骂于男性世界，虽正值豆蔻青春，十九岁就香消玉殒，她却用美丽、超逸、伤感、早逝在中国文人心中树起一座独特的牌坊，甚至将此小女子与苏东坡、岳飞相提并论：“苏小门前花满枝，苏公堤上女当垆。”“苏家弱柳犹含媚，岳墓乔松亦抱忠。”“花光月影宜相照，玉骨冰肌未始寒。十载青衫凭吊古，一抔黄土永埋香。”一任后世骚客文人凭吊吟咏。
可怜身后事，都付烟云中。我雅然一笑，为何非得留给后世什么？活得精彩，活得舒心，不虚此生足矣！物是人非，西湖畔的岁月早已褪去了当年的慷慨激昂，没有了当年的震颤悲哀，只留下一座座供人凭吊的青冢，一座座供人歇息的亭台，一幅幅引人深思的楹联，还有一池供游人荡舟嬉戏的湖水，两条供游人柳下信步的长堤。……
从花港观鱼公园出来，夕阳西斜，湖光山色仿佛被抹上一层金黃的油彩，环湖道上，阳光印出两个背包客的
身影，不断地拉长、拉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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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就听说西湖的夜景很美，苏东坡在《夜泛西湖》诗中就描绘过这种夜景：“菰蒲无边水茫茫，荷花夜开風露香。渐见灯明出远寺，更待月黑看湖光。”是啊，月夜泛舟，湖光、月光、灯光、塔影溶成一片，恍惚迷离，一定是另一番诗情画意，只可惜我们这次游不成了，得马上赶到宁波。就当我和西湖还有一个约定吧，总要来一次夜泛西湖，也许不会等多久。

双雅山人

戊子年立冬于双雅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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