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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严院长》创作谈

2016-11-13 09:36阅读:
请接受我的感谢
——《我们的严院长》创作谈
编剧:马文正

一剧之本在于本,一本之本在于人。我曾自责,我也自豪,我更知道:编剧比什么都重要!
校园话剧《我们的严院长》在演出结束后,严家三姐妹竟然和学生观众一样久久不愿离去。她们围着我问,学校怎么找到您的?
我就是农林大学艺术团的顾问啊。
我曾写过《严复》那样的历史剧,也写过《青春起跑线》、《上大学》这样的充满青春活力的校园剧,因为原福州市文化局的老领导马国防对我说,再写一部吧,你要完成“青春三部曲”哟!所以,今年年初,农大校团委主持工作的林栋副书记找我谈,为校庆八十周年写一出话剧歌颂老院长严家显时,我马上答应:写!

编剧要编
严格的说这次创作属于命题作文,素材少,很难组织成“戏”。林栋书记安排了我参观校史资料,安排了与吴锦程书记、黄腾华老师座谈等。我找到了严家显女儿悼念母亲王祖寿的一篇文章,真是如获至宝。我不停地告诉自己,必须具备:主题意识、结构意识、人物意识。我要找到精当的形式,去塑造人物。严家显的四年,工作千头万绪,我不可能面面俱到,我就写一件事。哪件事呢?林栋书记说了一条信息让我眼前一亮:严家显把父亲的丧仪钱作为奖学金……
够了,这一点就足够我组织一个戏了!
严家显要设立奖学金。我要围绕着这个中心事件来组织人物关系,塑造出这个院长的形象。演出目的很简单:让观众认识一个人(严家显),知道一件事(奖学金),记住一首歌(校歌),振奋一种精神(黄历精神)。这对今天颁发严家显最高奖学金有着现实意义!
构思,那是最艰难的孕育,写作,又是最痛苦的分娩。一个又一个鲜活的人物除去历史的风尘,从深处走来,走进我精心设置的人物当中。

感谢林栋书记,给了我这个光荣的任务,给了我一个展现才情的用武之地!感谢历史顾问吴锦程老师、黄腾华老师!他们把自己的研究成果慷慨地赠与我!

高于生活
我曾经问,这个校园剧要写成宣传品还是艺术品?林栋书记回答的意思是都要。
生活是创作的源泉,但创作不能照搬生活必须进行艺术创造将生活真实上升为艺术真实将真人上升为艺术形象。围绕着严家显,我还塑造了几个鲜活的人物,他的妻子王祖寿,还有总务长郑林黄,还有吴教授,还有白丹青,还有邱老伯、小燕子,还有那对非常可爱的学生陈东南和刘月华。让主人公严家显与这几组人展开交流、碰撞。
戏剧创作中生活当中没有的事,可以编,如何编得像?曾记得,我以前创作的话剧开研讨会时有人提出:难道生活当中有这样的事情吗?我出于礼貌,没有当场回答他,但是没人的时候,我和他交流,你怎么知道没有这样的事?我们的知识面才知道多少事情?如果讲真实与其说生活真是倒不如说艺术的真实,假定性是戏剧艺术固有的本性也是戏剧情境的本性,所以假定性指的是戏剧作品中情境并不是现实生活中自然形态的。
进入艺术的生活,有时候比生活更真实,更令人信服!严家大姐第一次看演出时,激动得说:非常非常的好,非常非常的感人,非常非常的感谢!她说,我一直想看看你们是怎么写我父亲的,我要给你们提提意见的,没想到,我一点意见都提不出来了,你们比我更了解我父亲。真是源于生活,高于生活!
我非常感谢严家大姐,她太懂行了!我的知音!也感谢雷处长,牵线搭桥,让我们认识了严家五姐妹!

有戏没戏
我有一个人物塑造三法则,第一个法则,有一个清晰的主角,剧名也由此产生。第二法则,不落俗套的人物形象。第三法则,每一个角色都应该得到观众的同情。所以,我让主人公严家显的出场不是气宇轩昂,而是从牛棚拍着身上的灰尘出来。第一场就让他处于人们失望的尴尬之中,第三场,他的学生陈东南都敢在课堂上跟他对着干,第四场夫妻产生矛盾,说好自己不离开学校却传来父亲病危的消息。主人公处在弱势,观众同情严家显,王祖寿家里的细软都被当光了,观众同情,吴教授用命换实验,令人同情,总务长一个老光棍被误认为贪污也令人同情,小燕子上不了学也令人同情……我就是想一切好戏都是源于塑造人物的,一定要塑造了个性鲜活、性格各异的艺术形象。
写戏是一定要有对立面的,否则戏就不好看,也叫没戏。试问,在校庆的舞台上,你能塑造一个对立面吗?写坏人?好像不行,只能写一些被误解的好人,犯了错误的好人,不同性格而冲突的好人……
按理说,没有对立面的戏是很难成立的,我这么做是很不符合戏剧规律的,如果要在戏剧界开研讨会,那是要被批的。没有戏,你拿什么吸引观众坐在座位上?
可是,没有对立面,不等于没有矛盾冲突,自己跟自己较劲也是戏!于是,我组织了几组人物关系,我就是没有写一个坏人,就是“没戏”,我就这么写了,就这么排练了,演员就这么演了,观众就这么被感动了、鼓掌了。你说为什么?
原来,有一种戏剧叫校园剧,它和专业的戏剧不一样。它是学生演,演学生,在校园演,演给学生看。只要你“塑造典型环境的典型人物”,它就是戏。学生对校园剧的热情简直无法想象。大幕乍一打开,看到舞美和灯光他就鼓掌,主要人物一出场,他就鼓掌,一句对心窝的台词,他就鼓掌,一个停顿在灯光和音乐渲染的音乐出现意境,他就鼓掌。学生观众是最不吝啬掌声的,他们是最直率表达爱憎的。好看、好听、好玩,他就认真看,不好看、不好听、不好玩,他就是不看,要是有纪律规定不能走,他就在座位上玩手机。
感谢农林大学的同学们,你们对严家显的热爱,你们看戏的热情,让我感受到暖暖的幸福!

写戏重情
写史,写人,关键在写情。没有对立面的戏,更要有情。
构建有张力的人物关系和有感情烈度的矛盾冲突。拓展舞台空间增加信息量让作品蕴含更加深刻。史学家或者思想家和剧作家有一个重要的区别。前者努力削弱感情因素的介入,而后者却主要靠感情来支撑。以情动人始终是作家追寻的一个创作原则,也是我念念不忘的座右铭。
其实,创作过程中,我经常被感动着,严家显,是一个极有责任感的院长,那四年,鬼知道他经历了什么?可是编剧必须知道他经历了什么!否则就是一个空洞的形象。于是,我就走进了他。1906年生人,1931金陵大学毕业后入燕京大学研究院深造,继赴美国留学,获明尼苏达大学昆虫学博士学位,两度获该校'金钥匙'奖。抗战爆发后,先后担任武汉大学、广西大学教授和广西省政府技正(相当于总工程师)、广西省农业督导专员等职。19406月应聘来闽创办省立农学院,时年34岁。19447月他卸任后,受聘为复旦大学农学院院长……
我多次到严家显的雕塑前凝视着他。我问他,为什么你才活了46岁?你一天睡几个小时?吃多少饭?吃的都是什么?你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你给家人多少温存?你有时间爱女儿吗?你对哥哥严家淦是什么态度?你对下属是什么表情?你到底爱农学院什么?
于是,我想象他的出场和离开,他不是在轰轰烈烈的迎接中到来的,而是走山路一路观察土壤情况来的,以致于总务长派人在车站码头接不到严院长;他离开农学院也不是在敲锣打鼓声中、发表演说之后离开的,而是在天未亮的黎明,不惊动老师和同学们,留下一句话、一首歌悄然离去的;出场和离场,这是我精心设计的,是绘画中的“留白”,是留给观众想象,第七场观众一直盼着他出场,他在结尾时出来,观众终于按捺不住地鼓掌了。这也是情,也是戏。曹禺先生说过:一个戏什么叫好效果?是不是演到超凡入胜的地步?弄得观众神情恍惚全神进入戏境才算好呢?我认为这不算好的演出,我们始终不赞同,把观众变成一个失去思考能力的傻子,当然我们的演出需要感动观众使他们得到享受,但更重要的是我们希望观众看以后留有余味去思考去怀念。所谓含不尽之意,见于言外。
于是,我的戏里有了严家显把王祖寿刚为他打好的毛衣送给了学生陈东南,有了父亲去世后跪地自责,有了愧对妻子王祖寿的那个拥抱,有了不忍离别的悄悄离去,有了生离死别的那些独白……
贯穿全剧的主要矛盾、主要人物其实是严家显和夫人王祖寿,这一对在战火中来农学院的夫妻,在这四年中,他们有情投意合、志同道合,也有对待事务不同的态度和轻重缓急的区别,他们俩是辩证统一的,这组矛盾不是敌我矛盾的剑拔弩张,而是爱得深沉的相互不解直至理解的过程。当他们一致认定将父亲的丧仪钱作为奖学金的时候,那种共同的理想、共同的志向像他们的身躯一样拥抱融合在一起的时候,他们开始畅想农学院的未来的时候——音乐美起来,灯光炫起来,演员哭起来,观众感动起来,掌声响起来!
此时此刻,我知道,我的目的达到了!演出成功了!
感谢演员,你们用血肉之躯再现了一段历史!在这段历史中,你们和真实的人物一样,也是天空中闪烁的星星!

剧本是改出来的
对剧作家来说,创作过程中最磨人的就是这个过程。一般都有这个规律,“一稿二稿基础很好,三稿四稿,确有提高,五搞六搞问题不少,七搞八搞不如一稿,专家研讨,枪毙拉到。”
我认为,对于命题作文的创作“要我写”到“我要写”,从“要我改”到“我要改”,其实是奉命创作到自己创作的经历的转换,只有完成这种转换才能完成创作。
修改剧本是痛苦的,四轮演出下来,我已经改了将近一百稿了,以后如果演出,我还要改。改,似乎意味着前面的时间是浪费的,生命在浪费中渐渐老去。但是,受众变了,你改不改?演员换了你改不改?隔靴搔痒没有用的台词你改不改?其实,我发现修改剧本又是快乐的,每天有新的发现,每天改一点,不断在向成功迈进,这就是生命的意义。改了,好看了,演员也更爱演了,观众也更爱看了。这部戏如果能让农林大学作为校史珍藏,能作为保留剧目,一代一代地演下去,这样的生命难道没有意义吗?
走进严家显,认识严家显,他不仅属于那个时代也属于今天的中国,他属于青春的中国人!他是教育家、思想家、爱国者,是师德楷模,是国家的英雄,是做学问的人的偶像。塑造好严家显,功德无量!
感谢叶书记,适时给了我们指导和鼓励!感谢兰校长,亲自给该剧确定剧名!感谢农林大学!

请接受我的感谢
编剧是一种很特殊的劳动,他像农民一样辛苦,也像农民一样幸福,看见种子发芽、生根、长大,直至硕果累累,那是会笑出眼泪的!
在文章的结尾,我要再次重复地说,感谢农林大学,感谢校领导!感谢林栋老师!感谢严家五姐妹!感谢吴锦程老师、黄腾华老师!感谢与我共处六个月的演员们!
当然,最最需要感谢的严家显。因为他今天的农林大学留下了黄历精神,正如我在序幕中写的并自己朗诵的画外音:严家显,一个闪光的名字。1940年至1944年,在永安县黄历村,他担任新创办的福建省立农学院院长。在风雨如磐的岁月,他辛勤耕耘,实践着教育救国的理想。多少年过去了,风谱成了歌,雨酿成了蜜,山绿成了画,水也流成了诗。他为今天的福建农林大学留下了一笔伟大的遗产——黄历精神!


2016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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