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耳鸣患者求医的辛苦经历
2011-04-02 22:41阅读:
刚才,收到内地一位素不相识的耳鸣患者给我的一封邮件,感触很深!
其实,我并没有给他作过任何治疗或任何直接提示。他给我写信的原因,纯粹是因为他的病情与我曾经用针灸治疗的一位持续7个月耳鸣的患者十分相似,而且,采用相似方法治疗后,也正在起着积极的效果。可能是为了促进我医学水平的提高,特地给我补充了一些材料。为此,我将它分布于此,希望能医学同道或许有所帮助。
人民,只有人民,才是创造历史的真正动力。医学水平的进步与提高,病人才是病正的动力。向病人致敬!
(后注:患者次日电邮告诉我,他原来通过博客曾咨询过我,正因为他的病症与我的猜想想符,而且,按我提供的相关方法正在取效,为此,他给了我这篇详细经历。)
经得病人的电邮许可,特将他的全文刊载在此,以供同道分享:
患病及病理探索、求医过程自述
1. 患者基本信息
姓名:WBW
性别:男
出生日期:198X年X月X日
年龄:X岁
身高:170cm
体重:129KG
家庭住址: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XXX
工作信息: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XXXXXXXXXXXXXXXXXXX
手机:XXXXXXXXXXXXXX
电子邮件:
wubowen@foxmail.com
患病前:体健、神清、精神可、心肺无殊。
2.
患病过程
从2009年10月开始,在洗澡时,我开始偶尔感觉有双颈胸锁乳突肌内侧一直连到双耳下的肌肉刺痛,耳道内亦有刺痛感。但由于发作时间非常短,且不影响我任何的日常生活。本人并未多加注意。10月中旬,同事抱怨我听力下降,和我说话必须大声。本人自我感觉双耳耵聍栓塞亦较严重,必须做整体清理。故于10月20日去离工作地点近的宝山医院(第三人民医院)耳鼻喉科清除耵聍。医生认为耵聍栓塞情况的确比较厉害,内侧无法清除,决定先清除外侧。于是用器械给我掏,我感觉很痛。当时我咬牙,向右侧着脖子,颈上青筋暴起感觉痛苦,神情扭曲紧张。等医生掏完后,我惊奇的发觉我的左耳内出现了一种类似于电视机未调频前的莎莎声。待到清理右耳时,我感觉不如左耳清理那么痛,故没有像刚才那么紧张,右耳未出现这种声音。清理完后我问医生为何我的左耳突然出现‘莎莎声’?医生检查了我的左耳后,确认左耳并无损伤,故嘱我放心,也许是正常现象,过几天会好。
3. 初期求医过程
回家后几天内,我的左耳耳鸣情况并未有任何改善,令我非常不解,于是我于10月27日再次到宝山医院(第三人民医院)耳鼻喉科,要求再次彻查我的左耳问题。另一位医生非常仔细的查看后,帮我把左右耳道内剩余的耵聍清除,并告知我我的左耳道有微弱的炎症。给我开了一些耳药水和维生素B1。我回家后服药并滴药水后,耳鸣并无任何改善。过了一段时间,无奈之下,我于2009年11月19日到上海权威的耳鼻喉医院就诊,医生再次彻查了我的左耳,未发现任何异常,他清除了我的最后残留的耵聍,并依照我耳鸣的主诉,给我做了电测听
[1]。结果显示:我的左耳高频听力下降。医生给我开弥可保两盒。
服用弥可保后,没有任何效用。但耳鸣当时并未影响到我日常生活,我亦从此未多加注意。直到2010年6月,耳鸣呈现严重的倾向。从左耳深处发展到耳道内都感觉得到,从莎莎声的类似蝉鸣发展到犹如强电流流过电气片的‘滋滋’声,耳鸣伴随头鸣,左耳发展到右耳,有时在醒的时候令人不堪忍受,但尚未影响到我的睡眠。无奈之下,我于2010年6月8日去龙华医院耳鼻喉专家门诊张青处就诊,他查看了我的电测听报告后认为听力没有异常,且耳内查看后亦完全正常。张医生一听我耳鸣8个月后,认为这个样子的病没有办法医治,他亦认为我的耳鸣是由于我经常使用MP3引起。给我开药:脉血康+苯妥英钠片。我坚持服用两周后,感觉头晕且耳鸣加重,不敢继续服用。故停止。
我是一个非常崇尚逻辑的人,由于觉得此事实在无法令自己解释,故只得继续求医。我于2010年7月2日,再次去耳鼻喉医院求诊专家孙红医生。孙医生又一次查看我的耳内情况,再次证实耳朵肉眼诊视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她当时听我说有时候左耳耳鸣会串到右耳后,口头表示这就是神经性耳鸣。她要求我做一个耳部的核磁共振(MRI)
[2],并给我开药:维生素B1+内斯他汀+活力苏口服液。MRI结果显示耳部一切正常。服药后亦无任何效果。
由于3次耳鼻喉科就诊均无见效,我不得不对这个问题必须展开其他的思考进行自救。通过网络搜索,我得知耳鸣是一种非常复杂的疾病,分类多样,很多情况属于病因不明,治疗基本都是无从下手。网上有一种吹嘘的非常厉害的保健品“耳鸣静”
[3],我也尝试了一下,未有任何改善,有时候反而加重。网上还有就是通常比较流行的讲法是“你没法治愈它,就必须去适应它”,并有很多掩蔽疗法的描述。我通过某个掩蔽疗法的专业网站
[4]知道,我的耳鸣频率属于8KHz窄带不搏动,且为24小时不中断型
[5]。而且在测试的时候,我注意到一个以前一直没有仔细观察到的特质,即我的左耳鸣在我的左边上下颌咬牙的时候,会在响度和频率上都有显著的上升。我立即带着这个问题在网上搜索咬牙耳鸣变化的相关信息,结果在网上有人说,颞下颌关节综合症会导致耳鸣。由于我一个同学正好在上海市口腔医院工作,我立刻去找她。但是她和她医院的一位口腔科医生一见我,立刻排除了我颞下颌关节综合症的嫌疑。他们认为我没有上下咬合错位,张口闭口自如,根本和该病没有任何关系,但为何我咬牙时耳鸣声音变化?他们给不出任何答案。
种种疑惑不得解的情况下,我只得求助于其他办法。我于2010年11月10日去龙华医院针灸科找专家陈大隆大夫问诊。陈大夫写下:左耳鸣,咬牙时更明显。神经性耳鸣。并予以传统中医穴位针灸法进行治疗。并开药:益脑胶囊+脉血康+维生素B1。服药后效果不明显,但针灸6次过后左耳耳道内耳鸣消失,声音恢复从耳朵深处发出的蝉鸣。右耳耳鸣如果不做上述的咬牙等动作则基本不出现。但脑鸣仍然存在,7-9次针灸没有显著疗效。尤其值得一提的是:1.这几次的显效并不是爬坡一直好转的,而是有时候会突然恶化,以至于晚上被吵醒、白天恶心且晕眩;2.记得在第三次针灸后,我左胸锁乳突肌内侧一直到颞颌部一度在某日凌晨呈现剧烈刺痛,痛后耳鸣突然减轻。
在通过陈大隆大夫的治疗过程中,我不断的和陈大夫进行沟通。陈大夫开始认为我可能是“颞颌部神经紊乱”,后来认为我可能是“颈部供血不足、颈椎病”、再后来认为我可能是“内部位置关系不好”。他亦不断的给我调整穴位,以求我能有最好的效果。
在和陈大隆大夫的不断沟通中,我对自己的耳鸣的认识越来越深入,我不仅咬牙耳鸣声音会变,而且猛烈转头和张口的时候也会发生这样的情况。对这些,陈医生没有办法予以明确的解释。我在自己查阅中国医学数据库的时候,也没有看到任何文章有对这个问题的明确答案。
无奈之下,我放弃用中文继续努力,开始以英文为主导进行搜索。就在此时,我有重大发现。
4. 中期求医过程
一晚,我在GOOGLE里键入搜索:tinnitus louder, bite hard,发现一个叫I found new
hope!!!的网页
[6]。是一个英国的耳疾患者论坛的一个页面,发贴的是2007年一个叫Damian的美国23岁年轻人。说自己12岁就患上耳鸣,十几年来一直为之受苦,最近几个月严重到让其无法忍受。他辞了工作、卖了车,可是耳鼻喉医生也没办法,只能给他开镇静剂。最后他说,他一心寻求治疗方式,现在终于找到了希望,在一个瑞典的诊所网页上,他看到了这个诊所描述的耳鸣症状和他的完全吻合。他也是咬牙、张嘴和脖子梗着发硬的时候耳鸣声音和频率会变大。这种耳鸣叫somatosensory
tinnitus,据称是由于紧张的颞颌和颈部肌肉引起的。Damian说在美国麻省有一个医生专门研究这个疾病,叫Robert
Levine,他已经和那个医生预约了准备去见他。下面很多跟贴的人都说,此类耳鸣情况他们也有,希望Damian不要放弃发贴告知最新进展。
这个帖子无疑给我的病因搜索投入一丝曙光。我立刻打开他所标示的那个瑞典诊所的网页
[7]。这是一个综合治疗晕眩、头痛和耳鸣的诊所。在耳鸣页面上,它上面有一段这样的文字(见左图):我把它翻译为:“从我们的观点来看,体觉型耳鸣
[8]在耳鸣中占有主导地位。这种耳鸣是由于肌肉紧张所引起的。紧张的颞颌肌肉及颈部肌肉传送感知信号,这些感知信号被解读成耳鸣感。有越来越多的科学证据证实这个机制是脑干上的三叉神经和内耳神经通路之间的强度干扰(串话)所造成,这种机制造成病人感受到一种压力信号,这种信号被解读成声音。病人经常会通过移动下巴,移动头或压下脸部,头部或颈部的某个部位来改变耳鸣的声音。耳鸣声音也随时间和压力改变而发生改变。”
这段话当时给我两个闪光点:1.串话,crosstalk在英文里可以解释为类似电话杂音干扰的串声。而这个词恰如其分的诠释了我一个耳鸣难以表述的特征,即:我的耳鸣一年有余,但我的听力并未像很多人说的那样遭受影响,除了干扰我的情绪外,只要我仔细听,基本听力没有任何障碍,只是在听得到的同时,时时感受到一种高频的杂音干扰;2.
病人经常会通过移动下巴,移动头或压下脸部,头部或颈部的某个部位来改变耳鸣的声音。耳鸣声音也随时间和压力改变而发生改变,这个和我逐渐发觉的我的耳鸣的特征吻合。
在这个网站的治疗一页里,他们称他们通过20年的努力,发展了一整套治疗晕眩、耳鸣和头痛的整体性方法。他们认为:这三个症状会随着肌肉压力的下降而减轻等等。在治疗效果图示的页面里(如左图),我兴奋的看到了这个诊所的效果图。我想,这也就是说,我这种耳鸣是可以通过有效治疗得到显著改善或者治愈的。我还通过他们的瑞典语博客
[9]知道,这个诊所的已故领军人物Assar
Bjorne最初是在治疗颞颌病变病人的时候发觉灵感的。他治疗了一个咬合有问题的病人,然后那个病人报告说他多年的耳鸣也没有了。Assar觉得蹊跷,便和同事一起展开研究。他们用红外相机发觉,有些头痛或者耳鸣的患者,他们的翼肌(pterygoid
muscle)的红外显示比正常的肌肉状态明显的紧张。相关所有后续工作都是在那些灵感上引发的。
搜索工作一旦启动,我的思路便一发不可收拾。我立刻通过搜索引擎进行关键词:somatosensory
tinnitus的探索。发觉一些国外的论文和手册,包括YTS诊所的治疗导引,红外线放松肌肉法等文献
[10]。我相信任何人在google里输入这样的关键词,都会大有斩获的
[11]。随后,我在一个有意思的网站
[12]上发现一段话:
One contributor has this to say about the TMJ/tinnitus
connection:
The Sternocleidomastoideus muscle connects on your sternum by the
collar bone on both sides and goes back to the back of the ear.
It's about 6-10 inches long and when it gets tight, it can pull on
the TMJ area thereby creating a pull on the muscles and ligaments
around the inner ear area. Almost certainly the final 'pull' is the
sphenomandibular ligament which connects the ear drum and TMJ. An
osteopath can work with this. Xanax or other benzo's can provide
tension relief as well. The masseter and temporalis muscles (those
in front of the ear and above the ear can cause the same
TMJ/tinnitus problems. If a person wants to know if their tinnitus
is connected to their TMJ in some way, have them 1) clench their
teeth- does it change the tinnitus? 2) push in hard on the jaw with
your palm. Does the tinnitus change? (Get louder/softer, pitch or
tone change) 3) Push in on the forehead with your hand hard. Resist
with the head. Any changes? In about half the people I talk to,
they find a TMJ correlation they never even dreamed of...
翻译:
胸锁乳突肌通过两边的锁骨连接你的胸骨一直连到你的耳后。它有6-10英寸长。当它紧张时,它会对颞颌区域形成牵拉从而产生对内耳区域的肌肉和韧带的拉力。基本可以肯定的是这最后一‘拉’是对蝶下颌韧带的。蝶下颌韧带连接的是耳鼓和颞颌关节。整骨师可以帮助解决这个问题。Xanax(阿普唑仑?)或其他的Benzo(苯并)类药物亦能提供一些减轻压力的效用。咬肌和颞肌(在耳前及耳上的肌肉也能导致同样的颞颌部/耳鸣问题)如果一个人想知道他的问题是不是和颞颌部相关,可以让他:1.咬牙,耳鸣有改变否?2.用手掌用力压下吧。有改变吗?(变响还是变轻了?声音声调变化了没?);3.用一只手放在额头,用头用力去顶那只放在额头的手。有改变吗?基本上一半的我碰到的耳鸣患者,他们从没想到过他们的耳鸣和他们的颞颌部相关。
我马上对自己做:咬牙、双手用力挤压下颚、用手置于头顶,用头顶手的三个动作。发觉耳鸣声音皆变化。这个可以让我确认,我的耳鸣确实和TMJ相关,但只是不是和关节骨骼直接联系,而是肌肉问题。我们的医生没有意识到这点。
然后我以一个中国患者的身份在RNID论坛里回Damian的帖子,希望有人能有后续信息跟进。果然一位叫Anon的朋友给了我一个非常重要的链接
[13]。并把这个病到目前为止国际上最先进的研究和治疗思路展示了出来。而且我发觉发布流程图的Tinnitus
Research
Institute(TRI)这个组织对于耳鸣研究的推进颇有建树。在这个完整流程图的第26,48,78页分别有我这种体觉型耳鸣的触诊、拍片和治疗导引。我发觉基本都是和肌肉的问题的处理相关。当时我还有一个很奇怪的感觉,这些个治疗体觉型耳鸣的方式怎么基本上都和治疗软组织疼痛的方式类似?比如灭活触痛点、按摩整骨、针灸、经皮电神经疗法等。更重要的是这个流程图每一页的下方都有相关的脚注文献。跟随的这些文献标注去找资料,又有很多发现。同时,我对自己的颈颞部进行触诊,感觉我的左胸锁乳突肌内侧上部一直到耳垂处明显僵硬,而且有压痛感。
相对意义而言,我也想找到中国医学界类似的理论。我觉得我的问题如果用中国医学界的归类方法,应该归为:颈颞部肌源性主观性耳鸣。可令人遗憾的是,我搜索到的颈椎性耳鸣讲的都是颈椎增生压迫神经引起的搏动性耳鸣;我搜索到的肌源性耳鸣都是由于肌肉抽动导致的客观性耳鸣,两种都和我的病有本质的区别。
直到最后,我还是发现了两位针灸医生:钱德金[14]和彭增福。两位都通过自己的治疗方法治愈了若干耳鸣患者,方式无非是松解紧张的肌肉
[15]和灭活触痛点
[16],然而在病理上,两位均有语焉不详之处。
当我把这些资料整理完整,给陈大隆大夫看后,他表示这些资料他前所未见,并向我索要电子版。然后他还是坚持中医西医理念不同,继续用中医的方法给我针灸传统穴位治疗。由于这种传统针灸法对我的效果越来越不明显,而且和我找到的资料论述关系疏离。故后来我放弃了在他那里继续治疗。转而在推拿诊所朱正奇先生处推拿,但效果不彰。
我后来还知道somatic和somatosensory在这个地方是同名用法。于是继续以somatic
tinnitus进行搜索,结果发现一个非常不错的综述网站
[17]。这个网站的一段论述非常有意思:
...Later, cross-talk occurs between the signals the muscles send to
the brain and the signals from the ear. ...
Many leading researchers on somatic tinnitus, such as Robert A.
Levine, believe that somatic tinnitus resulting from muscle spasms
is not produced by compression of nerves or blood vessels in the
ear as one might suspect, but rather from the convergence in the
dorsal cochlear nucleus of sensory signals from muscle spindles in
the head and neck with sound signals from the cochlea. This may
explain how somatic tinnitus can even occur in deaf people. The
characteristics of somatic tinnitus are:
1.The muscle and tinnitus are ipsilateral (same side).
2.There are no vestibular or neurological abnormalities.
3.Tone and speech audiometry is always symmetric and within normal
limits.
Therefore, the first step in identifying the cause of tinnitus is
to get a hearing test. If hearing is normal, and pathological
causes can be ruled out, it points to a possible muscle, dental, or
TMJ problem.
The sternocleidomastoid muscle appears to be the culprit in most
cases. Palpation of this muscle, which is the large muscle under
the ear on both sides of the neck that acts to rotate the head,
aggravates tinnitus in many patients. Other muscles that are
commonly involved include the masseter, splenius capitis, and even
the middle and upper trapezius and temporalis muscles. The lateral
pterygoid muscle may also serve as a trigger point. The current
thinking is that these effects are mediated by their excitatory
conn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