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叙事研究和现象学研究的区别
2011-06-30 00:34阅读：
教育叙事研究和现象学研究的区别
叙事研究与现象学研究现在是教育学研究中常采用的方法，或可说是热点方法。两种方法有诸多相似之处，因而常引起人们的混淆。本文介绍国内的一篇专门探讨两者区别的论文，以期对这一问题有更清楚的认识。
文章由两位作者合作完成，一作为北京大学教育学院博士研究生朱光明，二作则是大名鼎鼎的北京大学教育学院
陈向明教授，想必是师生合力完成的一篇文章。题目为《教育叙述探究与现象学研究之比较》，发表于《北京大学教育评论》2008年第一期。陈教授是国内质性研究领域的权威之一，北大教育评论亦在教育学界具有非常重要的地位，因而我想论文其中的观点应当是较为正确的，或者至少说是非常有道理的。当然，我们不能迷信权威，判断论文的好坏还需我们对它的内容进行进一步的分析。
准确的说文章是对比了两个人的观点，这两个人分别是教育叙述探究的代表人物康纳利和现象学教育学代表人物马克斯范梅南。文章开头作者指出两种研究方法的相同之处在于“作为接近人类经验的两种研究方式，教育叙述探究和现象学研究都反对用客观科学的方式研究人类经验。他们强调人类经验的理解性特征，强调研究要对教育情境、经验(体验)、人际关系等进行描述，并对这些经验描述作出解释性的分析，因此两者有着很多共同之处。”紧接着主要从理论来源、研究方式和文本呈现方式这样三个方面来分析它们的不同之处。
一、理论来源不同
概述其观点：现象学研究：源自欧洲大陆的现象学传统。“现象学‘生活世界’思想为教育研究打开了一个新的视界，让教育学者开始关注教育情境中师生的“生活体验
SPAN>世界)”，使得教育研究开始真正关注教育的实际发生领域，关注生活的意义。”因而：“现象学研究的目的就是要通过文本的形式揭示生活世界的本质。以范梅南为代表的教育现象学派就把教育研究定位于师生的‘生活体验(世界)’，他的《生活体验研究》( Researching Lived
Experience)就是一部专门向读者介绍如何对“生活体验”进行研究的方法论著作。可见‘生活体验(世界)’在其研究中的地位。”
叙事探究：杜威的实用主义思想。实用主义强调人行动、行为、实践的决定性意义，继承了经验主义传统，图书经验对于认识及人生的意义。杜威认为人的经验具有连续性和互动性，这为康纳利的叙事探究提供了理论解释的基础。康纳利认为经验的连续性表明，当下的经验来自其他经验，而且导致经验性的未来；经验的互动性则表明经验不仅是个人的也是社会的。他的叙事探究就是要努力揭示经验的这些方面，从而达到对经验的理解和解释。
这里就需要指出一点，即范梅南的体验和康纳利的经验，其实两者的英文词都是experience，但是表达的意思是很不一样的。和杜威的经验连续性思想一致，康纳利叙述探究中的“经验”出于变化之中，具有暂时性的特征、因此，他把叙事探究看做：“研究者和参与者在一段时间内，在一个或一系列的地点，以及在与社会环境的互动中的合作。叙述探究者在研究开始进人这个矩阵(matrix
)，在研究进展中都要秉承这样的精神，到研究结束时仍处在经历和讲述，再经历和重述构成人们生活经验的故事之中”。
现象学的经验指向的则是被给予的、非反思的“生活世界”。相比于叙述探究对经验的暂时性、变化性的强调，生活体验虽然也具有流动性的特征，但是现象学认为“生活经验具有确定的本质，我们可以在反省中清楚地识别这种‘质’”。现象学相信，由于人类共同文化背景中所使用的语言具有“家族相似性”，以及生活体验具有主体间性特征，即可以跨越主体而成为文化共同体或人类可理解的共同体验，因此尽管语言无法与我们内在经验的敏感性相一致，但我们仍可以尝试着对生活经验进行前反思的仿效，从而把握经验的一般特征。现象学的目的就是要将生活体验的本质以文本的形式表达出来——通过文本，某些有意义的事情就在反思中迅速重现并被占有，文本充分地激活了读者自己的生活体验。
换句话说，就我对作者文本的理解，由于两种方法的理论来源不同，叙事探究是不强调经验的普适性的，因为经验是连续性的和互动性的。而现象学研究则认为存在着具有普适性的“体验”。
二、接近事实的方式不同
康纳利的叙事探究强调一种参与到实际生活中去的思考，去“经历经验”，去对经验的过去、现在及未来进行探求、询间，即怀有理解他人、自我和改变现状的旨趣。在这个意义上，它是一种行动、实践取向的研究，体现了实用主义的实践哲学和生活哲学精神。
范梅南的现象学研究就是对“生活过的体验”( lived experience)的一种“重新寻找”( re-search
)。这就是现象学研究的特征，即它是一种反省研究。反省就是内在地看”，即通过本质直观的方式把握事情的本质特征。
在研究过程中，叙述探究和现象学研究都把个人经验作为研究的起点。叙述探究的一个出发点是研究者自己的经验叙事，即研究者自传。这种个人经验具有很大的变动性。现象学研究也将自我作为研究的逻辑起点，因为“个人的经验是直接获得的”。但是现象学一直认为，任何现象都是可能的人类体验，“一个人对自己的生活经历的描述发生在他人身上也是可能的”因此，现象学描述的个人经验具有普遍的跨主体性的特征。
对研究资料的理解方面：叙述探究强调研究是一个共同构建生活的过程，整个过程经历现场、现场文本(包括后来的回忆)和研究文本这样的程序。叙述探究中的资料既有现场资料又有后来改变了的资料例如回忆等，体现了他们对经验持续不断变化的理解。现象学研究是要重新寻回生活的意义，就是努力寻找一切可能的途径，去获得人们的体验。因此研究主要是要获得他人对体验的描述。除此之外，近距离观察也非常重要，特别是对于那些不能很好地表达自己的想法和情感感受的人。
此外，叙述探究强调经验的变化性和对生活的积极参与，因此它的探究是一种在参与中形成的过程。虽说在探究开始时可能会带着一定目的或疑问，但是只有随着研究的深人，才会逐渐聚焦，原先的疑问可能会消解，也可能会变成其他问题。因此，叙述探究不仅要把所探究的展示给读者，而且还要把探究过程本身告诉读者。比较起来，现象学研究一开始就有着明确的目标，即定位于对某一现象的深刻揭示，其研究的过程就是努力去发现生活本身所给与的东西。当然这并不排除在探究过程中会改变或发现新的研究兴趣，或者更为聚焦地缩小研究的范围。但它在研究之前，定位于某一现象还是比较清楚的。
三、文本呈现样式不同
叙述探究的研究文本采取一种叙事整体单元的方式呈现自己。而现象学研究则采用主题(themes)的方式来表达意图，现象学的主题可以理解为经验的焦点、意义或要点。作者在这里打了一个很有意思的比方：“叙述探究的文本就像我们要拿起一串粽子。为此，需要把一个个的粽子用一根根线绳串起来，从而把本来零散的粽子组成一个整体。与此不同的是，现象学研究则即只选取其中的一个粽子。为了把粽子的样子展示清楚，就要从各个角度、各个方面去展示这个粽子。有时候，为了让你看清楚某一个方面的特征，研究者还需要借用其他方式或物体来展示，目的是让读者真正能够‘看’清它的样子或本质特征。”
在文本的表表现方式上，叙事的研究文本不仅要考虑时间、地点、人物和事件，还要把人物和事件放到特定情境中考虑，在人际的互动和文化关系中去组织经验。现象学的目的是要揭示经验显现的形式，即“这种体验是什么样子的”。因此，现象学多采用结构化的方式，从多方面展示经验的意义和多种维度特征。由于叙述探究强调经验的连续性和互动性，而现象学更倾向于结构化地展示经验的本质特征，因此前者更强调联系性和因果解释性，后者只是努力通过结构化的方式领着读者“看”事情“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于是，在最后的文本中，叙述探究就像一幅连环画，在有限的篇幅中简洁地描绘出事情的来龙去脉;而现象学研究就像精细的素描，从各个不同的角度去描绘某个事物并力图把它方方面面的特征展示给读者。
叙述探究认为研究者的在场对参与者产生了实际的影响，所以要求把研究者的实际影响写到本文中，希望通过认真地剖析并坦诚地交待自己在研究中可能产生的交互影响来提高研究的效度，并认为如果研究者没有真实的在场体验就构思研究文本，会被看作是缺乏效度的。而现象学研究是一种反省研究。虽然有时为了加深理解，需要以“做现象学”的方式去体验生活，但它的研究终究要和生活保持一定距离。现象学希望能够在熟悉的生活中发现不平常的意义，在日常的细节描述中，让读者看到自己熟悉的东西、曾经有过的体验。因此，现象学希望通过审慎而细致的描述私准确的解释，引领读者去“看”某个现象的“本来面目”，研究者本人不需要出现在文本中。现象学把对现象意义揭示的判断交给读者，读者可以发现所描述的
文章最后的一个总结也颇值得我们玩味：“总之，研究实践是第一位的，研究中首先考虑的应该是研究问题或现象，而非用叙述探究的方法还是现象学研究的方法……本文把叙述探究和现象学研究置于比较的视域中，目的是为了加深对它们的理解和认识。只有很好地认识并理解了它们，我们才能够更好地在自己的研究中创造性地运用它们，并在可能的情况下发展它们。”
总体而言，作者为我们勾勒了一副还算清晰的区别图景，然而由于论文限制，总归还是较为抽象，若是能辅以实例，则能使我们产生更加深刻的理解。
参考文献：
[1]朱光明，陈向明．教育叙述探究与现象学研究之比较——以康纳利的叙述探究与范梅南的现象学研究为例[J]．北京大学教育评论，2008，（1）：70-78，18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