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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马克•麦卡锡《老无所依》书摘（五）

2012-10-24 14:10阅读：

http://blog.sina.cn/dpool/blog/u/1587362207

奥斯卡最佳影片原著小说
普利策小说奖得主科马克•麦卡锡的黑色力作
“边境三部曲”后再回天堂与地狱交接的美国西南边陲
荒凉的边境线上，没有英雄，没有结局，没有未来，只有无望
科马克•麦卡锡《老无所依》书摘（一）
《老无所依》
（http://t.cn/aBI5MM）
作者：[美]科马克•麦卡锡
译者：曹元勇
ISBN：978-5327-5594-3
出版时间：2012年8月
字数：134千
开本：32开
装帧：平装
定价：35元


贝尔踏上警署后面的台阶，穿过大厅，来到他的办公室。他把椅子转了一下，坐上去，瞧着电话机。快响吧，他说。我来了。
电话机响了。他伸手抓起话筒。我是警长贝尔，他说。
他听着对方讲话，点了点头。
道尼太太，我相信它很快就会下来了。你何不再等等，过一小会儿再打给我？他说。是啊，夫人。
他脱下帽子，放在办公桌上，闭着眼睛坐在那里，捏了捏鼻梁。是啊，夫人，他说。是啊，夫人。
道尼太太，我很少见到猫死在树上。我想，只要你别去管它，它很快就会就会下来的。你再等等看，好吗？
他挂上电话，坐在那儿看着它。都是因为钱，他说。你要是有足够的钱，肯定用不着跟人家讲跑到树上的猫这种烂事儿。
是啊。说不准的事儿。
无线电话发出粗砺的叫声。他抓起听筒，揿下通话按钮，脚跷到办公桌上。我是贝尔，他说。
他坐在椅子上听着。随后，他把脚放到地上，坐直了身子。
把车钥匙收好，检查一下汽车后备箱。没关系。我马上到。
他用手指在办公桌上敲了敲。
好吧。让你的警灯一直开着。我过五十分钟就到。什么，托波特？把后备箱关上吧。

他和温德尔把车开到那辆出事车前面，在路边停住，下了车。托波特已经从他的车里出来，站在车门旁边等候。警长点了点头，然后沿着车行道的边缘走过去，察看轮胎的印迹。我想你已经看过这些情况了吧，他说。
是的，长官。
那咱们看看尸体吧。
托波特打开出事车的后备箱；他们就站在那儿，瞧着那具尸体。死者衬衣的前襟沾满了血，有些地方已经干了。整个脸上全都是血。贝尔俯下身，手伸进后备箱，从死者的衬衣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展开。那是得克萨斯州章克逊（1）城的一个加油站给的汽油收据，上面粘着血迹。得，他说。这儿就是比尔·威瑞克人生之路的终点啊。
我没有检查他身上是不是有钱夹。
没关系。他没有。这家伙有的只是不会说话的坏运气。
他察看了一下死者前额上的洞眼儿。看上去像是点45口径的枪眼。干净利落。简直像是冲孔型子弹打的。
什么是冲孔型子弹？
那是一种打靶用的子弹。你拿着车钥匙吗？
是的，长官。
贝尔关上后备箱的盖子，看了看四周。州际公路上驶过的车辆开近时，都减慢了速度。我跟拉马尔已经讲好了。我告诉他，大约再过三天就把车还给他。奥斯汀（2）那边，我也打了电话，他们明天早上第一件事就是找你，把尸体运走。我是不会用咱们的车来送他的，当然他也不需要弄一架直升飞机过来。你把拉马尔的车开回索诺拉（3），等你一到那边，就打电话，我或温德尔会有一个来接你。你身上有钱吗？
有，长官。
像平时一样，把死尸报告写一下。
是，长官。
白种男性，三十八九岁，中等身材。
威瑞克怎么拼写？
你不用写这个名字。咱们并不知道他叫什么。
好的，长官。
他可能在什么地方有个家。
是，长官。警长？
嗯？
关于行凶者，咱们要写些什么？
不用写啦。趁你还没忘，先把你的车钥匙交给温德尔。
车钥匙在车上。
哦，千万不要把车钥匙留在车上。
是，长官。
咱们过两天就能再见面了。
好的，长官。
但愿那个狗娘养的跑到加利福尼亚去了。
是，长官。我明白你的意思。
可我有种感觉，他并不在那边。
是，长官。我也有这种感觉。
温德尔，准备好了吗？
温德尔弯下身子，吐了口痰。好了，长官，他说。我准备好了。他看了看托波特。要是有人把你跟后车厢里的这位伙计拦下来检查，你就告诉人家你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就说，肯定是有人趁你喝咖啡的时候，把他塞了进去。
托波特点了点头。那到时候你跟警长肯定会过来，设法把我从死牢里捞出来喽？
如果俺们不能把你捞出来，俺们就进去跟你呆在一块儿。
你们可不能这样糟践死人,贝尔说。
温德尔点点头。是，长官，他说。你说得没错。说不准哪天咱自己也会变成这样一个死人啊。

贝尔驾车开到90号公路拐向德赖登（1）的路口时，发现路当中躺着一只死老鹰。他看到老鹰的羽毛在迎风飘动。他把车开过去停在路边，然后下车，走回来，蹲下，身体重量压在靴后跟上，端详着那只老鹰。他提起它的一只翅膀，又让它落下。老鹰那冰凉木然的黄色眼珠映照出他们头顶上面的蓝色苍天。
那是一只大个的红尾巴老鹰。他捏住一个翅膀尖，把它拎起来，走到路沟护栏那边，将它安放在那里的草地上。这种老鹰总是在铺沥青的公路上猎食，它们蹲在高高的电线杆上，监视着数英里路面上的动静。公路上一来一往的任何风吹草动都不会错过。只要有猎物胆敢跨上公路，这种老鹰就会逆光接近。绝不暴露任何形迹。完全沉浸在狩猎者的专注之中。贝尔不想让车辆从它身上辗过。
他站在那儿，眺望着眼前的荒野。特别寂静。风吹过电线时发出低沉的嗡嗡声。沿公路两侧长着高高的血红色野草。牛筋草和诺力草。再远一点，在布满乱石的旱谷里有飞龙（2）出没的踪迹。那些岩石嶙峋的群山在傍晚的阳光下显得隐隐绰绰；而在东边，是在天空下微光闪烁的荒凉平原的横向地平线，在那边的天际悬挂着煤烟一样黑鸦鸦的扇面状雨帘。那个始终沉默的上帝一直在用盐和火山灰侵蚀着那边的土地。他回到巡逻车那里，上车，开走了。
他把车停在索诺拉警长办公室的前面，第一眼看到的是横过停车处拉起的黄色警戒带。小小的警署里挤满了人。他下了车，穿过街道。
发生什么事了，警长？
不知道，贝尔说。我刚到这儿。
他弯腰从黄色警戒带下面钻过去，走上台阶。他轻轻敲了敲门，拉马尔抬起头来。进来吧，埃德•汤姆（3），他说。进来吧。我们这儿遇上大麻烦了。
他们走到警署外面的草坪上。有几个人跟在他们身后。
你们全都走开，拉马尔说。我和警长有事情要谈。
他看上去相当憔悴。他看看贝尔，又看看地面，随后又摇摇头，向远处看去。小时候，我经常在这里玩掷刀游戏（4）。就在这儿。可是今天的这些年轻人，我想他们甚至不知道这种游戏是怎么回事儿。埃德•汤姆，干这件案子的家伙肯定是个该死的疯子。
没错。
你接下来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事。
拉马尔瞧着远处。他用袖子的背面擦了擦眼。我跟你说吧。这个狗娘养的是永远不会有上法庭那一天的。就算被我逮住了，他也不会有那一天。
嗯，那咱们首先得抓住他。
被杀的那个小伙子都成家了。
这我倒不知道。
才二十三岁。非常好的一个小伙子。居然就这样死了。现在我得出去了，赶在他老婆从该死的收音机里听到这件事之前，到他家里去告知一下。
我知道，这不是好差事。真的。
我想我该辞职不干了，埃德•汤姆。
需要我陪你一起去吗？
不了。谢谢。我得去了。
好吧。
我就是有这样一种感觉，眼前这种案子，咱们以前真的是从未见过。
我也有这种感觉。今天晚上我打电话给你吧。
谢谢啦。
他看着拉马尔穿过草坪，登上台阶，去了办公室。希望你不要辞职，他说。我想，这种时候咱们谁也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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