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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祝福》中的雪景描写

2009-02-19 16:01阅读:
《林教头风雪山神庙》中有关于雪的描写,暗示了情节的发展和某些社会环境,不知道鲁迅是不是有意识的对《林教头》加以借鉴,但是,《祝福》中也大段的描写了雪景,且传达出了独特的神韵。
在《祝福》中,“我”初来鲁镇,鲁镇的天空是“灰白色的沉重的晚云”,虽未下雪,但预示着一场雪即将到来。“灰白色”让人感到压抑、沉闷;而“沉重的晚云”又让人的脚步、心情都无法轻快起来。一段沉重的故事即将登场,而下文与鲁四老爷的“总不投机”,与祥林嫂的“说不清”,似乎在这“灰白色的沉重的晚云”中都暗示过了。
果然,当“我”见到鲁镇“家家如此,年年如此——今年自然也如此”的忙于祝福的时候,“天色愈阴暗了,下午竟下起雪来,雪花大的有梅花那么大,满天飞舞,夹着烟霭和忙碌的气色,将鲁镇乱成一团糟。”祝福是要拜神拜祖的,祈求神灵、祈求上天、祈求祖宗降福人间,给予人间无上的福祉,原本上天应该“天朗气清”才对,可是却下起了“梅花大”的雪,“将鲁镇乱成一团糟”,真是一个绝妙的讽刺。就在这样一个雪天,“我”碰到了祥林嫂,她问我灵魂的有无,“我”得意于我的“说不清”,就在这样一个雪天,一个活着得不到幸福死了也得不到解脱的祥林嫂寂然死去了,就在这样一个雪天,信奉“事理通达心气和平”的鲁四老爷且走且高声的说:“不早不迟,偏偏要在这时候,——这就可见是一个谬种!”“阴沉的雪天”,似乎暗示着什么,“我”在无聊的书房里,突然有了不安的情绪,且这“不安愈加强烈了”。于是,“我”想起了福星楼的清炖鱼翅,想起了“无论如何,明天决计要走了。”
“然而我的惊惶却不过暂时的事,随着就觉得要来的事,已经过去,……心地已经渐渐轻松……”“冬季日短,又是雪天,夜色早已笼罩了全市镇。……雪花落在积得厚厚的雪褥上面,听去似乎瑟瑟有声,使人更加感到沉寂。……我静听着窗外似乎瑟瑟作响的雪花声,一面想,反而渐渐的舒畅起来。”于是,“我”安然的睡着了,可惜五更时候却被鲁家的鞭炮声惊醒,又隐约听到了鲁镇其他地方的爆竹声,“似乎合成一天音响的浓云,夹着团团飞舞的雪花,拥抱了全市镇。”又是雪花,“我”的疑虑“一扫而空”,全篇结束。从雪开始,到雪结束,雪与“血”同音,鲁迅写到这里,充满了愤激,故用反语表达了出来,用“雪”作了暗示。

鲁迅在写作中,不仅让“我”在鲁镇的日子里天空中散漫了雪,就是在写祥林嫂的故事时,也是处处不忘对“雪”的描写。祥林嫂就是在雪天离开人世的,“雪”成了祥林嫂悲剧的氛围渲染;祥林嫂再次到鲁家做工时,受到了鲁家的冷遇,祝福时不让祥林嫂洗福礼,祥林嫂只能坐着看柳妈洗器皿,这时候“微雪点点的下来了”;柳妈拿她额上的伤疤开玩笑时,祥林嫂“立刻敛了笑容,旋转眼光,自去看雪花。”,“雪”成了祥林嫂内心的心境写照;祥林嫂的儿子阿毛被狼吃了,祥林嫂一遍遍的向人诉说这段故事,她是这样说的:“我单知道雪天是野兽在深山里没有食吃,会到村里来;我不知道春天也会有。”祥林嫂一遍遍的说自己知道雪天是野兽出没的日子,雪天的野兽没有吃了他的阿毛,可是就是在雪天,祥林嫂自己被“野兽”吃了,祥林嫂却到死也没有防备啊,祥林嫂一遍遍的诉说,人们只把这段故事当作笑料、当作谈资,没有人真正的关心祥林嫂,然而我们仔细揣摩一下祥林嫂的话,再看看通篇弥漫的雪花,祥林嫂的话就像先知的预言一样告知了鲁镇人们未来的命运,然而,麻木的鲁镇人们,谁也没有参透这话的深意啊,也许有一天,先知的预言变成了鲁镇人们的谶语。
在古代诗词中,写雪的诗词数不胜数,雪是诗词中一个重要的意象。“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唐】岑参)“日暮苍山远,天寒白屋贫。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逢雪宿芙蓉山主人》【唐】刘长卿)等等,在鲁迅的笔下,雪应该也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重要景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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