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不究竟?——读梁思成先生《佛像的历史》
2016-05-28 16:52阅读:

为什么要给出一个疑问:究竟不究竟?

这是我看完梁思成先生的《佛像的历史》之后,一直思考的一个问题。也就是说,从佛造像在中国形成崛起之后,都经历了什么样的变化,从摩崖佛像到木雕、石雕、铜雕乃至牙雕,还有浮雕形式的砖雕、剔红,以及从地域上说,四川、青海、西藏等藏区的佛雕,又是怎样的一个发展?这个问题也许需要看其他的一些书才能找到答案。
建筑学大师梁思成是从摩崖佛造像开始记述的,也就是从北魏时期的大同云冈开始了考证和记录。在我看来,这本书,就是一本入门级的佛造像历史脉络分析。也就是中国的佛造像是从哪里来,又到了哪里去。
梁大师从北魏时候开始记录一直延续到了清代,给了我们一个艺术起源与变化的脉络呈现。他认为,中国佛造像的艺术起源于希腊的造像艺术,当然,这是因为印度雕像艺术中有大量的希腊影响的痕迹。这能够从云冈石窟和龙门石窟中找到大量的证据,尤其是在一些装饰物上,还延续着希腊的风格,隐约能够见到希腊才有装饰花纹。

有了这样的一个路径沿革,那么,中国艺术和西方艺术到底存不存在瓜葛?或者说作为先于华夏文明的希腊文明或者其他区域的文明,对我们的文明产生过影响吗?当然,这一课题是艺术史研究者们要干的事情,也不是我的强项,但是,从中国佛造像的发展来看,世界的文明发展,一定是一种互相影响的态势,也就是说,在一种文明中,或多或少有着其他文明的影子。
这让我想起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在内蒙古做编辑时曾经采访贾作光时的一幕:当时我和贾老聊天,这时来了一个贾老师的朋友,内蒙古歌舞团的作曲家(我忘了他叫什么名字,只是知道他是中国著名舞蹈家斯琴塔日哈的丈夫)。这位作曲家来拜访贾老师是有一事相求。他慢慢从包里拿出一个盒子,从盒子里又拿出几件小玩意儿。他说,这是口弦,一种在简单不过的乐器,他现在手里有七件,台湾一个博物馆要出价7万美元收购,他没有卖。他一一介绍了这几种口弦,说这是台湾高山族的,这是日本一个原住民族的,这是土库曼斯坦一个民族的,这是鄂温克族的,这是爱斯基摩人的……他知道贾老师有个学生在美国,而美国的一个古老的印第安人也有一种口弦,来求贾老师帮他搞到。
这一幕的记忆留存在我的大脑中有二十年了,一直让我产生了和读了梁大师的大作后一样的疑问:文明的关联度究竟在哪里?谁在影响着谁,还是在相互促进?文明是单一的个体吗?世界的文明存不存在远古的“大同”?或者说,一个文明有着他特有的密码,但是,血液中依然有外来的力量。比如说,玛雅文明和古埃及文明;希腊文明和两河文明乃至和华夏文明?

这就是我“究竟不究竟”的疑问来源?
在我看来,每一个文明就好似一个圆点一样,像一种振动波似的,不断向外延伸。这就像我们扔了一块大石头在水里,他会形成很多的水波从中心散开,能量呈不断递减的态势,也就是从中心出发,影响力逐步越来越小。但是,这要出现了这个文明能量原点,这个影响力就会持续存在一段时间,也会影响到周边很大的一个区域。这是从物理学上的解释,也是从佛学上的考量。佛学上讲“无常”就是要表达,任何一个能量体都是变化的并且和其他事物相互依存,他不能够独立存在。世界上没有“常、一、主宰”的事物。如果,我们从佛教的“无常观”来解释,世界文明之间肯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只不过,就是这些文明的能量之间交换的大小而已,有的影响强大,有的影响弱小。比如,印度的佛教传到中国本土后就影响巨大。一些印度的原始宗教如婆罗门等教义和西藏的佛教相结合产生了密宗咒语,都是一些能量的交换。当然回到佛造像的历史,希腊艺术的影响也就是一刹那的事情,后来本土文化兼容并包之后,形成了自己独有的艺术形式。
在《佛像的历史》一书中,还从美学的角度分析了历朝历代佛造像的美学取向,唐宋时期是一个艺术发展的顶峰,而元代就是个过渡,明朝和清朝虽然有着自己的时代特征,但是,处于没落时期。
从这一个历史的走向来看,我们看到一条鲜明的文明由盛及衰的发展路径。这也就是从佛法能够看出来的,什么事物都不能够永恒,文明也一样。中国引领的世界文明发展史上千年,必然会逐步的衰落下去,新的文明就会崛起,这是历史的必然,这件事不是能够拿住玩命的勇气就能扭转的,他需要一个反思积淀的过程。当然,这个过程可长可短。在这个过程中,首先要做到的事情就是要融入强势的文明中,通过学习吸收,变成自己强大的力量,积蓄我们文明崛起的力量。能量都是先聚集再释放,没有一蹴而就的事情。看开了,去慢慢做,就能够彼岸。与其在那里孤芳自赏的意淫,还不如去做点什么。

究竟不究竟,说白了,都在自己的内心里。寂而常照,照而常寂,便是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