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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者解释粤语词“番鬼”

2019-03-02 18:20阅读:
文/罗康宁

粤语有个常用词“番鬼”,对其所指有着不同解释:有人说它泛指外国人,也有人说它专指外国侵略者。要弄清这个词语的真正含义,必须考究它的来历。
“番鬼”中的“番”来自古代汉语,泛指我国北方及西部的外族。他们建立的国家称为“番邦”,中原王朝与“番邦”修好关系则称为“和番”。
汉朝开通陆海两条丝绸之路后,大批外国商人及旅行者接踵而来,其中经西北陆上丝绸之路来到长安一带的习惯上不再称为“番”而称为“胡”。唐朝长安西市及曲江池一带,充斥着胡人开设的酒肆,有衣着暴露的胡姬作招待,正如李白所描绘:“胡姬貌如花,当垆笑春风。从海上丝绸之路登陆广府地区的则称为“蕃”。唐朝广州光塔码头一带就是著名的“蕃坊”,居住在那里的外国人称为“蕃客”,他们主要来自大食(阿拉伯)、波斯(伊朗)、天竺(印度)、狮子国(斯里兰卡)等国家。“蕃”显然是从“番”字演变而来,然而为何要加个草头?可能是为了跟来自北面的“番”有所区别,也有可能是因为当时广州称为“番禺”,故加个草头以免混淆。据有关史籍记载,当时在广州的“蕃客”多达20万人,他们本地居民杂居有些还跟当地人通婚,落地生根。蕃坊一带,任蕃商列肆而市,交通夷夏,富庶于人,一无所阙。车徒相望,城底洞开,于是人人自为家给户足。即不受分肆列市的限制,可临街设店,出现了店肆行铺林立的城市景观,这种模式逐步推广于整个广州,开创了中国商业城市格局之先河。
明朝中叶,中国开始实行海禁,仅允许广州
一口通商。清康熙年间,海禁更为严厉,片板不许下水,粒货不许越疆,但广州“一口通商”的政策没有改变。“十三行”成为当时全国的中西贸易中心。居住在那里的外商主要来自欧美各国,包括“红毛国”(英国)、“花旗国”(美国)、“单鹰国”(德国)、“双鹰国”(奥地利)、“黄旗国”(丹麦)等,他们身材高大,蓝眼睛,钩鼻子,红头发,不仅跟中国人差异很大,跟昔日来自大食等国的“蕃客”也不一样,为此,老广将“蕃”字的草头去掉,以示区别;同时,他们带来许多科技产品,令老广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由于老广喜欢将古灵精怪说成“鬼马”,将幽默风趣说成“盏鬼”,因此,便在“番”字的后面加上个“鬼”,组合“番鬼”这个粤语词。在相当长一段时间,老广跟“番鬼”关系不错。乾隆禁止洋人学习中文,出于交际需要,老广就纷纷学习英语。有人编了一本小书,列出了一些常用的英文单词,后面都用汉字标出读音,以便于掌握,书名叫做《鬼话》。此书一出,立即风行一时,无论高官富豪,还是平民百姓,都热衷于学“鬼话”,当时的世界首富伍秉鉴就是个鬼话高手,这一事实足以说明“番鬼”中的“鬼”字没有贬义。而最先介绍这本《鬼话》的,则是美国人威廉·亨特所著的《广州“番鬼”录》。这本书主要记述19世纪外国商人在广州的生活,可见当时外国人对“番鬼”这一称呼并不反感。不过,鸦片战争之后,一些外国人从经商者变为侵略者,粤语中的“番鬼”也就逐渐带上贬义色彩。
“番鬼”这个粤语词的演变过程,可以说是两千年来广府人对外交往史的缩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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