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象无形写春雨
2011-03-03 12:43阅读：
春夜喜雨
（唐）杜甫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野径云俱黑，江船火独明。
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
沉郁顿挫、忧国忧民固然是杜甫的艺术风格，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每一首诗都如此。在杜甫的诗作中也不乏清新明快、细腻入微之作。
春雨贵如油，几千年来，对于靠天吃饭的中国广大农民来说，是绝对的真理，即便是今天，也是如此。因此，一场春雨所带来的喜悦，便具有显著的同质性，尽管士大夫与农民的着眼点截然不同，但其情感却是一样的。这首诗表现的就是诗人的这种喜悦心情。
夜幕降临，春雨淅沥，久旱逢甘霖，这份欣喜不禁冲口而出，也是自然的了。颔联的潜、润两字，深得春雨的精髓，将春雨俏然而至，滋润万物的独特性写得十分传神，实在到了更易一字而神韵尽失的佳境。颈联则荡开一笔，不再写雨而写雨夜之景。临窗远望，旷野茫茫，只有江面上的点点渔火，依然闪烁。这两句诗，往往被人们所忽略，似乎它只是照应着春夜，而与春雨没有关联。是啊！不仅夜色漆黑，而且能够看到的江船渔火也很清晰，没有一丝一毫的朦胧感。可是，它恰恰是春雨的特征，连蒙蒙细雨都不是，好像怕人感觉到似的，悄然而来，无声无息，静静地滋养着大地上的万物。如果说“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两句是直接描述春雨的话，那么，这两句诗则是以看不见雨丝的视觉感受来写春雨，或者说是以无雨的景象去写春雨。天分明在下着雨，你能够感受得到可就是看不到。而看不到雨的原因，一来是漆黑的夜色，一来是春雨的“无形无声”。杜甫可谓深得“大象无形，大音希声”的真髓，把一场令人欣喜的春雨写的既无形又无声。这就不是“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两句所能承载的了。这样，我们才会真正理解杜甫为什么要去写夜色、写江船渔火。表面上似乎没有关联，可内里却关系密切。不写雨写雨，这就是春雨，杜甫笔下的春雨。古今诗人还真是没有一个能够做到。写到此，诗人已将自己推入绝境。雨、夜、旷野、夜色、江船渔火，都已写到，还能再写些什么呢？即便妙笔生花，恐怕也难以为继。
然而，尾联却完全跳出了春夜，全写想象之景，离开了春夜却依然不离春雨，并且与“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遥相呼应。一场春雨催开了满城鲜花，晶莹的雨露，如珠似玉，挂满枝叶，锦官城流青滴翠，姹紫嫣红。从而将由春雨所激起的喜悦推向高潮。
全诗虚实相衬，细腻生动，诗思跌宕，曲折有致。
2011、3、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