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说说（24）：豫东红脸的生存现状及朱坤芳演唱的《杨继业碰碑》片段（含唱词）
2013-02-20 19:27阅读：299
（一）东红脸的生存现状
豫东红脸的一代宗师，毫无疑问应该首推唐玉成老先生。他生前留世作品极少，但在他那具有标志性的《火烧纪信》唱段里，高亢洪亮，苍劲悲壮，粗犷豪放，刚柔相济，善用偷字、抢板、哀颤、嵌字等技巧，似说似唱，旋律丰富多变的唱腔，早被观众所接受，尊称他为红脸王。他所创立的流派——豫东“唐派”（也有称“唐门”的），因为不易与“唐（喜成）派”相区分，所以观众就把“豫东红脸”作为豫东“唐派”的同义词，或者将“红脸王”直接与豫东“唐派”划等号，二者不再区分。
豫东红脸的门徒众多，派生出所谓“八大红脸”之说，他们又博采众长，融会贯通，形成了各自迥异的艺术风格，并且有了各自的代表剧目，各收徒弟，大有“争王”“立派”之势。如今这颗大树依然枝叶繁茂，树荫覆盖了豫东、苏北、皖北、鲁西南一带广大地区。可谓是大树底下好乘凉，众多名家纷纷聚集旗下，成为豫剧流派中不可忽视的门派。
不过不能一叶障目，应该看到这个艺术流派，在豫剧百花园里还处于“弱势”地位。除了像刘忠河等个别名家能吃“皇粮”，能上“梨园春”，能受到政府和媒体的关注外，其他著名豫东红脸名家，甚至包括谢庆军、洪先礼、朱坤芳等当红豫东红脸，并未能获得如此高的“待遇”，他们处境艰难，带领一班人常为全团的生计而苦苦挣扎，没有机会登上大城市的“大雅之堂”，更没有上过“梨园春”舞台，或许，他们将要长期奔波于农村的舞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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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果真艺术实力不行吗？请看他们的演出场面，台下黑压压的一片，不时爆发出阵阵掌声，就清楚回答了这个问题。是他们的演唱太“俗”了吗？你如果没有机会到现场查看，只要打开他们的演出视频，可能会消除你的疑团。即便有些戏显得“俗”了些，但绝不是“俗不可耐”！这里顺便要告诉你一个事实，豫东红脸戏的演出视频，在豫剧各个流派的视频中，恐怕是最多的。也要感谢对豫剧市场充满希望的有识之士，他们曾为豫东红脸录制了许多音像光碟，包括了常演的列国戏、两汉戏、三国戏，一直到明清戏等历史剧，记录下红脸名家的几乎全部演出资料。
我喜欢看豫东红脸戏，虽然和其他豫剧流派一样，他们的艺术也不是尽善尽美。要说豫东红脸戏是多么高尚，这也绝不现实。豫东红脸领班的剧团长期坚持在乡下演出，吃农民的大家饭，睡农民的普通床，整日和农民打成一片，农民爱看什么戏就唱什么戏，使他们演出常年扎根于广大民众之中，使他们的戏具有浓郁的乡土气息和生活气息，就是说，具有鲜明的“草根性”。而这种“草根性”正体现出豫东红脸的生命力，比起那些用金钱获奖的戏——换言之，那是所谓精品路线中搭建起的“空中楼阁”———要强得多，因为一个眼睛向下，全凭民间的支持；而另一个眼睛向上，靠政府的力挺，着眼点与着力点都不相同。
（上图是朱坤芳剧照）
现实生活中有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事，在戏曲中也是如此，总有一些叫人琢磨不透的事。我常思索这样的问题：为什么民间（特别在豫东红脸控制的地盘内）崇尚的豫东红脸戏，一到专家和媒体那里，就过不了张，被一些人说成毫无是处或不屑一顾（有些人，如朱超伦，还是能作出公正而客观评价的）？为什么梅花奖、文华奖、白玉兰奖、五个一工程奖等那么多奖项，没有一个砸在豫东红脸头上呢？退一步讲，中青年红脸著名演员有几个能评为国家一级演员呢？……我百思而不得其解，真乃令人匪夷所思！
拐回来又想，争这些也毫无必要。常言说，“金杯银杯不如老百姓的口碑”，豫东红脸戏深深植根于民众之中，受到好大一片地域的民众的喜爱，光这一点也就够了。同时感到欣慰的是，能看到豫东红脸的后生可畏，不少青年演员已能扛起大梁演大戏了。所以说豫东红脸绝不会消亡，必将在阴霾之后，呈现出光灿灿的蓝天！相信总有一天，那些戴着灰色眼睛冷眼看豫东红脸的朋友，会改换一个角度，那种对豫东红脸的“无来由”的偏见会一扫而光，红脸戏会堂堂正正地步入豫剧的最高殿堂！当然，豫东红脸也应逐步提高自己的艺术品位，不断用自己完美的作品，来尽可能地促使完成这种转变！
（二）朱坤芳及他演唱的《碰碑》
今天要给大家介绍的是朱坤芳和他演唱的《杨继业碰碑》片段。这出戏的主演是朱坤芳，男，1968年生，河南省商丘市虞城县人，出身于梨园之家，父朱瑞杰先生是当年红脸王唐玉成的弟子。朱坤芳毕业于商丘戏校，自幼就开始跟唐玉成的大弟子李克让学戏，后来到虞城县豫剧团拜师杨启超。之后又和＂白三＂、＂白四＂学习发音。朱坤芳的唱腔优美，大本嗓和二本腔结合完美，声音十分有穿透力，唱腔里高亢中带有几分苍凉，洒脱带有几分悲壮，粗犷中含有几分细腻，可谓穿帛裂云，掷地有声，形成了自己的独特风韵。如他在《杨家将》中的唱段，在老师杨启超的基础上又加以创新。他的《火烧纪信》、《泗水王》、《哭头》、《反徐州》等戏更是精妙绝伦，堪称经典。
我已写了介绍朱坤芳在司马懿《探山》和《扒墓》两篇博文。但我最喜欢他在《赵匡胤哭头》在唱腔，他扮演的赵匡胤哭起他的结拜弟兄、北平王郑恩，哭得情切切，意浓浓，悲壮哀婉，字字灌耳，痛彻心扉，一口气哭了40来分钟，创造了豫剧红脸唱腔之最。据说他近两年嗓子出了问题，我想这是真的。他才四十过半，按理说艺术上正值黄金年华，可能是他不注意调整演出档期，声带长期处于疲惫状态，恐怕也有豫东人爱喝酒的陋习，又兼之发音不够科学等因素，造成嗓疾这完全可能。又听说最近嗓音已经恢复，我祝愿他很快能以洪亮的嗓音重返舞台！
（上图是朱坤芳生活照）
本文要说的《杨继业碰碑》（有时简称《碰碑》），又名《两狼山》《李陵碑》《苏武庙》，是包括京剧、秦腔、山东梆子、晋剧等剧种常演剧目。剧情用不着详细介绍，但就这折戏来讲，写潘仁美接旨挂帅御辽，保荐杨继业为先锋，命其率六郎、七郎出战，不发援兵，杨氏父子被困两狼山。杨继业派七郎回雁门关求救，潘洪记恨七郎打子之仇，用酒将其灌醉，绑在树上乱箭射死。杨继业盼子不归，又令六郎打探。一连数日，救兵不至，此时人马冻饿至极，辽兵步步逼近，潘仁美按兵不动，杨继业无奈，碰死在苏武庙外李陵碑前。
这是杨家将中最为悲壮的一幕，京剧《碰碑）原来叫《托兆碰碑》。这出戏在过去有杨七郎鬼魂前来给他的爹爹托兆（托兆，即托梦也）的情节，而解放后为了破除迷信等，取消了这一情节，结果也失掉了花脸的优美唱腔，同时也使剧情发展的不连续。下面豫剧《碰碑》中也有七郎托梦的情景，不过只在视频中出现了杨七郎的身影。但从杨继业的唱词“我鼓打三更做一梦，我梦见你七弟丧残生。我观他浑身是血眼含泪，他口口叫为父与他把冤伸”中，把“托梦”改成“做梦”，做了模糊处理，不过其托梦的影子犹在。我认为当今社会已发展到今天，观众对于戏曲中出现鬼魂，绝不会与迷信挂起钩来，也不会信以为真，倒应该能完整地保留这些戏的艺术，保留传统的完美才是最重要的。
（三）朱坤芳版本的豫剧《杨继业碰碑》视频及唱词
先看豫剧大型古装剧《杨家将》vcd光碟的封面，全剧共十集，为了你能看得清楚，我做了放大。这个片段应该属第六集《李陵碑》：“杨七郎搬兵被贼害，老令公碰头李陵碑”。全剧主演名单中，朱坤芳、谢庆军和索文化等红脸名家都赫然列入其中。
《杨继业碰碑》这一段戏不长，但随着“一夜间老夫我苍老倍增”开唱，伴随着高亢深沉的板胡，整段唱腔在悲怆凄凉的豫剧旋律中展开，把杨老将“在庙院坐卧不定”，“六郎七郎不见转，倒叫老父我挂心间”的急切心情表现的层次分明。当看到庙外的李陵碑时，心潮涌动，“俺杨家在朝把君伴，怎能投敌在北番？在头上摘去盔一顶，不如我碰头命归天！”最后在不得不做出碰碑决定。这个悲壮故事被朱坤芳演唱得淋漓尽致，尽善尽美！请你注意，在他的这段唱腔里，也融汇了豫西调质朴低回的唱腔特点。
下面给出视频有字幕，不过有许多别字错，同时戏中道白没有给出字幕，所以本人又理顺了一遍，将杨继业的唱词和念白整理如下，不对之处请指正。
戏中人物杨继业的主要唱词：
（唱）一夜间老夫我苍老倍增，人老了想青春万万不能。
我好比姜太公兴周伐纣，又好比三国的老将黄忠。
关云长走麦城周仓保驾，是何人保老夫转回汴京？
七郎儿他搬兵无有踪影，倒叫老夫我挂心中。
有老夫在庙院坐卧不定，又听得樵楼上起了更。
（七郎鬼魂托梦，讲述他被害经过，六郎上场过场戏略）
（接唱）我鼓打三更做一梦，我梦见你七弟丧残生。
我观他浑身是血眼含泪，他口口叫为父与他把冤伸。
出言来六郎儿一声叫，速到雁门探实情。
（六郎哭七弟，搬兵等过场戏略）
（唱）六郎七郎不见转，倒叫老父我挂心间。
我的儿早回一天咱能见面，晚回一天我的儿啊咱见面难。
杨继业出庙门仔细观看，见一石碑在面前。
（念）待我一观！李陵碑！
庙是苏武庙，碑是李陵碑，虽是汉室将，尽忠在北国。
（接唱）观罢李陵碑心胆颤，想起前朝大事端。
苏武为国忠心献，落得美名天下传。
俺杨家在朝把君伴，怎能投敌在北番？
在头上摘去盔一顶，不如我碰头命归天！
（念白）想俺杨继业，投封大宋以来，南征北战，戎马一生。我的七个儿子死的死、亡的亡，我有何脸面去见我的古人。我只想踏平北番，震我国威——
万岁呀，万岁呀！可恨潘宏老贼，断我粮草，按兵不动，使为臣只落个……哈哈，哈哈…………
万岁呀，万岁呀！恕臣不能为国尽忠了！我，我，我去了！
（落幕）
最后请看朱坤芳演唱的《杨继业碰碑》片段的视频。
http://www.tudou.com/programs/view/zh84NR7h-aw/
（2013年2月21日唐小宝初稿于洛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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