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剧“樊戏”《王佐断臂》（一名《八大锤》）的前前后后及最新演出视频

2013-12-22 18:56阅读：

http://blog.sina.cn/dpool/blog/u/1723871961

1955年初樊粹庭赴北京参加编剧讲习班学习期间，看到京剧《八大锤》（一名《车轮大战》）是一出立意很好的岳飞抗金戏，就动手改编成豫剧，易名为《王佐断臂》。原来看京剧《八大锤》的剧名，就知道这是出武打戏，樊粹庭参照《说岳全传》第五十五至五十七回的内容，在突出陆文龙武艺超群的同时，加大了对王佐爱国热情的描写，使这出戏成为文武兼备，唱作俱繁的豫剧经典名剧。

（一）豫剧《八大锤》（一名《王佐断臂》）剧情介绍

这出戏写岳飞手下的参事王佐，看到朱仙镇战事中岳家军屡屡受挫，为争取失落番邦16年，并被金兀术收为干儿子的忠良之后陆文龙重返大宋，而自愿断其左臂投降金营。后来在深明大义的奶娘协助下，使陆文龙知道了自己原来是为国捐躯的潞安州节度使陆登之子。如今认贼作父，与宋朝为敌，反过来投靠大宋，在朱仙镇抗金战役中，大破金兵的故事。
上面是《王佐断臂》的故事梗概，说的细一些，这出戏主人公是王佐，陆文龙及乳娘只能算配角。剧情围绕陆文龙的身世展开。北宋末年，在金兵的强大攻势下，潞安洲城池被攻破。守将陆登不愿投降，便同夫人自杀身亡，只留下一个三个月大的吃奶儿子。说到陆登之死，《说岳全传》中叙述了一个神奇的故事：陆登拔剑自杀后，并没有立即倒下，依然手执利剑，立在那里。金兀术见状，认为他是北宋之忠臣，有见到一乳娘抱一吃奶小儿，也被感动的流出泪来，对陆登之尸体说到：我决不绝你后代，我将小儿送到本国，抚养长大，“承你之姓，接你香火”，如何？听完金兀术的许诺后，陆登身体才扑地倒下（见《说岳》第十六回）。
金兀术好像忘记了要为陆门接续香烟的初衷，陆文龙随他长到一十六岁，成为金营一员大将。在番邦十六年已成为少年将军的陆文龙骁勇异常，他双枪无敌，号称双枪陆文龙，屡屡出阵把岳家军杀得大败。这就接上了本小节开始的情节。

（二）樊粹庭与《王佐断臂》

樊粹庭编写的《王佐断臂》一剧，是樊粹庭先生建国后的主要剧作，被后来人列为“樊戏”四大历史剧之首。该剧包含两个层面：其一，保留了《八大锤》的武打戏的格局；其二，突出王佐“断臂”等文场戏的场面，他有机地把文武场搭配戏中，使文场不冗长，武场不杂乱，整出戏流畅通达。对其一，《八大锤》是京剧表演艺术家徐碧云的拿手好戏（他在戏中扮演陆文龙），当年西安狮吼剧团排演此剧时，曾请来徐碧云先生。直到现在能演这出戏的剧团很少，因为必须有一个能扮演陆文龙的武功演员。樊先生此举，无疑为豫剧的武打戏发展起到巨大的推动作用。

左图是最早演出《王佐断臂》的豫剧名家张敬盟饰演王佐剧照，对照上面许昌市豫剧团张建中主演此剧，王佐的造型是何等相似，足以说明樊粹庭编写的《王佐断臂》一直影响至今。
对其二，为表现王佐“断臂”的义举，增加了《断臂》《试探》《说书》等重点场次。如《断臂》一场，该场前面已经做好了两个铺垫，一方面岳飞在朱仙镇战事中，损兵折将，被陆文龙搅得一筹莫展，发出“番邦出了陆文龙，此乃天亡我大宋也”的叹息；另一方面阵前看到金兀术的义子起了个汉族名字，还穿着汉服，不免有些蹊跷。又联想到16年前，潞安洲城池被金兵攻破，守将陆登不愿投降自杀身亡的故事，莫非他便是陆门之后？为了报国和报主的双重愿望，王佐做出了诈降的决定，要设法进入金营，靠近陆文龙，使他明白身世，引他归宋。采用什么方法让金兀术相信？最后拿一本书翻阅时，看到“要离断臂刺庆忌”的篇章，受到启发。但一个活生生的人，要砍掉自己的膀臂需要何等的勇气！在《断臂》一场，从“听谯楼打罢了三更三点，我王佐为国家意乱心烦”起，唱出了人物复杂的内心感受。层次分明，令人震撼，直走到台中白：“想那古人要离为了刺杀庆忌就能断臂诈降，俺王佐为了顺说文龙就不能断臂诈降吗？”然后双眼死死盯住自己的左臂，宁静的外表下面，反衬出王佐的内心的极度痛苦。在实施“断臂”壮举前，给岳飞写信，表明要为国殉难的决心。最后，演员抽出宝剑，挽起衣袖（如图所示），高高举起，一剑下去，王佐疼痛难忍。为了表现真实，演员眼睛要盯视桌子，左臂同时迅速缩入袖内，甩剑，一个桌上“滚背”，从桌后翻跌到桌前，昏倒于地，每演到这里。观众总要报以热烈的喝彩！掌声是对演员的精彩演技的肯定，更是对王佐壮烈一举的敬畏！
如果《断臂》一场是表现王佐的勇敢和坚定的性格的话，那么接下来的戏则是表现他的睿智、沉着和处事不惊，随机应变的能力。王佐使用苦肉计来到金营，巧妙地骗过了金兀术的种种猜疑，取得了他的同情，并叫他“苦人儿”，把他留在营中。王佐利用能在金营自由行动的机会，开始接近乳娘和陆文龙。

1957年5月西安狮吼剧团（豫剧）赴京旅行演出，其中《王佐断臂》海报
（赴京主演有张敬盟、邢枫雲、赵国瑞、何尚达等名家）
（上图链接：http://blog.sina.cn/dpool/blog/s/blog_66c032d901010bqp.html?vt=4）

樊粹庭先生从错综复杂是头绪中，抽茧剥丝，一层一层地剥落，安排了《试探》《说书》两场戏。《试探》一场，在丫鬟的引荐下，王佐和乳娘会面。开始王佐探知和乳娘同乡人，便从此入手，一下子拉近了两人关系，勾起乳娘的思乡情，给他位置让她坐下来说话。进而王佐爆料“我和那陆登大人还是同科”，乳娘为之一振，马上想起往事，心潮翻涌。当又将到自己曾在朝中担任过统制职位，使得乳娘把王佐让位至上座，此时王佐开始看到乳娘的爱国之心如此强烈，但能不能开口顺说陆文龙还没有成功的把握。进而讲到南方金与南宋交战阵势，直到王佐跪地道出真情寻求乳娘助一臂之力，共同劝解陆文龙明白自己的身世，里应外合，同歼金兵时，乳娘才做出协助他的决定。
紧接着《说书》一场，樊粹庭改编时也做了改动。京剧里的王佐扮作说书人，所以这场戏又叫《断臂说书》。豫剧《王佐断臂》借鉴《赵氏孤儿》程婴的手法，让王佐面对挂图，对陆文龙讲述他父亲为国捐躯的忠良故事。又有乳娘一旁作证，陆文龙方知父母惨死在宋金交战之中，如五雷轰顶，他终于唱出了“听罢言来肝肠断，却原来认贼作父十六年。地上拾起龙泉剑，我杀了仇人报仇冤。”陆文龙毅然归宋，王佐因之成就他的英雄之举。

一张精致的京剧《八大锤》剧照
这出戏给人诸多思考，十六年前金兀术南下攻破潞安州后，宋朝的守将陆登拔剑自刎，立地不到，金兀术目睹此景，为良心驱使，许愿将他的小儿子及乳娘一块带到金国抚养，并承诺不改儿子的姓，让他接替陆门香火。十六年过去了，金兀术不改其姓，让他穿汉服是做到了。但他如何也料想不到这场跨国“收养”结局竟是这样？这反映中国儒学思想根深蒂固，这位四太子“兀术虽然生长番邦，酷好南朝书吏，最喜爱南朝人物，常常在宫中学穿南朝衣服”（引自《说岳》）。他对南朝略有研究，但他对儒学思想却没有深透的理解，金兀术十六年养育之恩也没有割断陆登与陆文龙的血缘亲情。更何况陆登夫妇就义正处于宋金两国交战，家仇国恨融合在一起，所以对于王佐而言，一旦让他得知自己的身世，陆文龙之反出金营就是理所当然。
另外，这出戏编排上很有特点。这出戏在一片喊杀声、茄声和战鼓声中开始，把观众带到了朱仙镇的战场。剧中人物没有用“自报家门”等传统程序，节奏快，展现的内容多，作了适当铺垫后，就把剧情很快推向高潮。《王佐断臂》的整个演出是相当完整的，特别是几场武打，干净利落，不拖泥带水，煞是好看。　

（三）许昌市豫剧团与《王佐断臂》

樊粹庭先生的《王佐断臂》在1956年陕西省第一届戏曲观摩会演中，剧本改编、演出、导演均荣获一等奖。首演阵容强大，由张敬盟饰演王佐，赵国瑞饰演乳娘，何尚达饰演陆文龙。后来赵峰、潘雪芬等名家加入演出，一代又一代传递，一直是西安豫剧团的保留剧目。
我省在1960年前后，第一个演出此剧的是省豫剧一团。小宝记得在新乡师院上学期间，在学校的大礼堂曾看过徐凤云从《断臂》开始的折子戏。
后来《王佐断臂》就不见演出。直到“文革”后恢复古装戏时，才见到许昌地区豫剧团到洛阳演出《王佐断臂》，由乔俊明饰演王佐，艾力饰演陆文龙。那时我还不知道豫剧著名文武小生王韵生已死，我当时还打听他在不在这个团，因为我过去看过他的几场戏，对他印象颇深，后来他调入许昌，但弄不清楚他在哪个团。遗憾的是我没有进剧场观看这出戏，不过前两年从网上找到他们的演出视频，为此我还写了一篇博文，赞扬了他们精彩的演技（链接：http://blog.163.com/tangbianluo_2008a@126/blog/static/139191413201132874632634/）。

左为豫剧名家艾力在《王佐断臂》中扮演陆文龙的剧照
近来发现了，许昌市豫剧团副团长李建中（国家二家演员，工老生），及该团优秀武生、艾立弟子岳学安联袂主演的《王佐断臂》，导演就是当年扮演陆文龙的艾力老师，肯定是原汁原味的。他们的成名作就是这出《王佐断臂》，因为他们俩以这出戏参加2002年在河南省第九届戏剧大赛，双双荣获表演个人一等奖。他们在舞台上已经打拼二十多年，演技日臻成熟，请相信他们的演出不会让你失望。
许昌戏有两个突出优势，一是现代戏，二是武打戏。说到武打戏，最早中心是开封，后来逐渐转移到许昌及其周边地区，这应该是不争的事实。从最早的王韵生，到后来的艾力，再到当今的岳学安，个个功夫了得。再看许昌北边的新郑、临颍，南边的漯河、信阳，不少团都有演武戏的实力。可能省团也有这个实力，很早看过省二团演出过《三打祝家庄》等武戏，近几十年你还见过省团排过什么大型武打戏吗？

1、豫剧《八大锤》上李建中岳学安主演
2、豫剧《八大锤》下李建中岳学安主演

【附后】最后附上西安豫剧团两位名家演唱《八大锤》的片段。
1、豫剧《八大锤》选段潘雪芬演唱

2、【高清戏曲】豫剧《王佐断臂》选段赵峰演唱

（2013年9月8日唐小宝初稿于洛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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