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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态世相(上)|赵大年

2025-04-05 20:45阅读:613
百态世相(上)|赵大年

师爷
最近师爷很吃香。我说的不是从前绍兴府包揽诉讼的师爷,而是北京新兴的一项职业,一门行当。师爷者,不拘男女老少,有偿施教者也。
家教,是最常见的一种。你的孩子准备高考,大学生就可以到你家来出售他应付考试的绝招,尤其是“高考状元”,可将你的孩子培养成“考试机器”。也有演艺人员,正牌教授,在自己家里开办培训班,教授钢琴提琴、琵琶、二胡,帮助小学生“艺术考级”,拥有特长,以便升入重点中学或投考艺术院校。此类培训班,学员不多,收费不菲,小时百元,搅扰邻居。资产优裕的,拥有别墅厅堂,敢办人数较多的舞蹈、形体、礼仪、模特培训班,此类师爷已进入了规模经营的领域。
更高一级的师爷挂靠某某单位,“公私合营”,拥有场地、设备,举办大红大紫的汽车驾驶、电脑、财会、摄影摄像培训班,收入惊人,是师爷中的款爷。
还有多种师爷,凭靠特长,教授绘画、书法、围棋、按摩、炒股……五花八门,应有尽有。只有两种赔本的师爷:农艺师下乡推广良种和绿色园艺,“功在当代,利在千秋”。再就是作家,北京有数万自由撰稿人,“穷而为文,卖文糊口”,还要办文学培训班,认准了“不重视文化的民族是愚蠢的民族”,却永远弄不懂文学多少钱一斤。培训班常办常赔,一拨师爷铩羽收摊,另一拨师爷前仆后继,相当悲壮。



可怜天下父母心
我当过实验品。父母是教师,望子成龙,对我进行早期智力开发,学前就写字背诗,“小小青松未出栏,枝枝叶叶耐霜寒,今朝只须低头看,他日苍天仰面难!”只是身体羸弱。哥哥是第一件实验品,少慧,十岁夭折。父母很伤心,给我取名大年。但是坚持教育计划,要我五岁上小学,十岁上中学,十六岁上大学,二十岁去美帼留学。可惜我刚上学,日寇侵占北京,就辗转逃难,频频辍学。在香岗,妈妈白天打工,晚上回家洗衣做饭,还给我补习功课。在桂林、贵阳,躲空袭警报也教我读书。安定一点她就逼我跳班上学,十岁考入湖南二中,吃辣椒,流鼻血,睡上铺,摔成骨折。爸爸总算明白了,让我回家玩一年。哈,在农村我学会游泳、摸鱼、爬树、砍柴,身体好了,还蹿高半头。没有完成父母的“教育计划”,但可告慰双亲在天之灵。我二十岁时没去美帼留学,却在潮鲜跟美帼兵打仗,荣立四次战功,凯旋回国,仍然可以继续读书。弟弟参军后自学成材,是高级工程师。
望子成龙,这种父母心由来已久。从前是“十年寒窗,金榜题名,光宗耀祖”。
如今是“分数第一,重点学校,高学历,好工作”。只是忽略了学生的压力太大,有损健康。今天的独生子女不必像我那样逃难,却也难逃“应试教育”的无边压力。家长和师长们何不高抬贵手,让青少年德智体美全面发展的教育方针尽快落实呢?


四口之家
20世纪初,随着最后一个封建王朝的覆灭和“五四”新文化运动的启蒙,国人的家族观念有了很大变化。封建大家庭纷纷解体。经过新民主主义革命,农村的族权,族长、家长制也受到严重打击,家族祠堂大多改为小学校就是证明。然而,家庭仍然是“社会的细胞”,“家和万事兴”仍然是东方文化优良的传统。
当代时髦的小家庭是夫妻带一个孩子。老年人则独守“空巢”。由于经济和医疗条件的改善,许多大城市已进入老龄社会,老人约占人口的四分之一,老龄也占人生历程的四分之一,这两个“四分之一”理应受到全社会的重视和关怀。
美帼不是很富裕吗?但它的老人问题十分突出。住在老人公寓里孤独地死去也无人知晓。这是以个人为中心的价值观造成的恶果。中国人重视家庭,讲究伦理道德。法律规定了子女负有赡养父母的义务。我们不应该、也不可能把老年人都送进养老院。要实现“老有所养,老有所为,老有所乐”的文明社会,家庭负有重要责任。我看还是三世同堂的四五口之家,更能发挥照料老人和教育儿童的家庭功能。
家家有老人,人人有个老。如果一个人连父母都不爱,又怎能设想他会爱国家、爱人民呢?当今中青年,他日也会老,何不在你的子女面前做出孝敬父母的榜样来?尊老爱幼,家庭和睦,是人生的幸福,也是社会安定祥和的内在因素。
送礼
我国自古以来就是礼仪之邦,礼尚往来。这种往来,除了讲究礼仪、礼节、礼貌……还包括赠送礼品。东汉王允把养女貂蝉送给吕布,为了收买这员骁将,让他刺杀董卓,属于美人计。当代球队比赛,互赠队旗,赛后交换球衣,是光明正大的送礼。有个老头从垃圾桶里捡到一条发霉的香烟,一盒盒地拆开,想挑选几支能吸的,没承想,其中两盒不是烟卷,而是百元大钞卷成的“假烟”!可见那送礼者用心良苦,受礼者的家里也是香烟泛滥成灾。又据说,某饭店开张,请当地官员剪彩,那把金剪刀也是礼品——此事无法核实,属于民间传说。
我们穷文人也受礼。出席个研讨会,当个什么评委,都不白当,前些年时兴送钟,我家的电子挂钟每屋一只还有富余,转送朋友,他家里的挂钟也不少。因为有个说法:文人不爱钱。错了!与其年年“送终”,不如发给二百元看稿费,柴米油盐酱醋茶,家里缺什么就让我辈自由地去买什么,岂不是彼此方便么?
我也送礼。自己的书,并不“海送”,没那个必要,而是朋友索取时,再签名盖章,先生教正,小姐雅玩。此外,我从广州带回来一枝吊兰,学名绿萝,长得茂盛,只生绿叶不会开花,剪下的藤蔓见水就活,用小盆分养,送给亲友,又从亲友处分送出去,二十年来,也染绿了不少人家的阳台、窗口吧?


坐车
我坐过各式各样的车,马车、牛车、驴车、黄包车、三轮车、电车、汽车、火车、坦克车,这都不在话下。抗战时期烧木炭的汽车,宰人的“黄鱼车”,三年困难时期背着沼气包的公共汽车,当装卸工时坐“砖车”,当作家时坐领导的“蹭车”,也不新鲜。倒是有两种车难以忘怀。朋友,你坐过猪车吗?拖拉机的拖车里装着满满登登的一群大肥猪,用网子罩着,我这个下放插队的干部把棉大衣铺在网子上,人嘛,坐在大衣上,“蹭车”进城回家。“蹭”是北京方言,就是占便宜、不花钱的意思,比如“蹭顿饭”,就是白吃。可惜这次“蹭猪车”却是苦乐兼收。起初猪们不明白头顶上出了什么事儿,还硬挺着。车一颠簸,重量加大,猪们便躲开,使我陷进凹兜里,与猪们平起平坐,太不像话!我几次调整坐席,坐到猪们扎堆儿的位置,可恨它们又躲开……幸亏我懂得“压强”,趴着,躺着,减轻“单位面积压力”,让猪们平均负重,才达成妥协,人猪两安。
最近我去西昌观看火箭发射之后,搭乘航天部的“专列”回京,七天六夜,走走停停,令人心烦。乐趣也不少,除了软卧包房,餐车免费,会议室可以看录像、打扑克之外,此车多次停在云、贵、湘、鄂的三等小站,可以上街选购土特产,品尝小吃。我与同车的火箭专家们谈心交友,实在是一次难得的采访时机。


名牌可贵
我在美帼买了一顶巴拿马草帽,戴着它拍过几张照片,很开心。回国后也舍不得扔,郊游、钓鱼,都戴它。我很小的时候,还不知道巴拿马在哪里,就听说过巴拿马草帽了。今天读德帼《明镜》文章才知道,这种草帽的原产地是厄瓜多尔,通过巴拿马运到欧洲,在1855年的巴黎博览会上一举成名,从此风靡全球。哈,原来我戴的是厄瓜多尔草帽,但我宁愿叫它巴拿马草帽,名牌嘛。
老北京人喜欢买良乡栗子。其实这种个儿大的板栗产于房山,良乡只是它的集散市场。同样,著名的“口马”产于蒙古草原,通过张家口行销各地。既然有了名牌效应,人们并不追究其原产地,而是继续把它们叫做“良乡栗子”和“口马”。
在国际时装节的同一展厅里,德帼公司展出的女式连衣裙,是由中国服装厂制作的,价格却比这家中国服装厂展出的同样连衣裙高十倍,仅仅因为人家是名牌。其实,我国的许多产品质量都很好,但是售价上不去,原因之一就是缺少名牌。
名牌贵在优质,产品还要形成规模。美帼的可口可乐,麦当劳快餐连锁店,以其名牌特色争夺全球市场。我国的新老字号和名牌:海尔、联想、长虹、同仁堂、茅台酒、青岛啤酒、燕京啤酒……也具有争夺国际市场的能力,祝愿他们坚持质量,保持特色,努力发展规模,形成全球性的名牌。
管管广告
从前常说“记者无孔不入”,现在可要让位给广告了。报载,“枪手”广告贴进了校园。真是明目张胆啊!所谓“枪手”,就是代你应试的文化人,你花几千元雇他,弄个假的准考证,不论外语、数理化,都能替你考高分。此类舞弊行为,从前也有,只是偷偷摸摸;今朝明火执仗,广而告之,令人震惊。
我小时候在北京见到的广告,一是卖仁丹、香烟、牙粉、万金油的,前面洋鼓洋号,吹吹打打,后边是人力车,拉着时髦小姐,在街上向行人撒梨膏糖,也散发样品,为创牌子。二是戏园子的海报,某某名角今晚演出什么拿手好戏。这些广告,相当诚实,说有梅兰芳的《贵妃醉酒》,准有,否则剧院也得退票、道歉。解放后是计划经济,街头多有政治宣传画,很少见到商业广告了。
随着市场经济,广告应运而生,花样翻新,迅猛发展。许多媒体都吃广告这碗饭。电视也最“肥”,一秒千金,大概只有“新闻联播”还不敢插广告吧。有人质问那一大群“钙片演员”:你们真的吃了钙片就“腰不疼,腿不抽筋,浑身有劲”了吗?须知,“枪手”广告犯法,虚假广告也缺德,还玷污你“星星”的名声。
扫黄、打假都有专门机构,审查广告的真实性也很重要,既可保护消费者权益,也能保护媒体的生命——信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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