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元涛
人在广东讨生活,第一次吃蛇却是在南昌,而且和阿城小说《棋王》所写的一样,喝的是蛇汤。每人分到盈手一握的一小盅,滚汤里沉浮着区区一节蛇肉,看起来十分金贵的样子。
喝汤之前,我夹起蛇肉来仔细打量。像鸭脖子,但肉层显得单薄,骨节的排布也要精密得多,它们互相咬合的妥帖程度,似乎是任何人力机械都无法比拟的。我双手并举,把这一小节蛇肉啃咬得十分认真虔诚,所有的关节都被我一一拆开了,连一丝肉也不曾放过。最后,干干净净散落到盘子上的,是一小掬洁白的细骨。邻座探头见了,对我的饕餮精神大为赞赏,鼓动一桌人给我鼓掌。
阿城在小说里说,蛇肉碰不得铁,否则会变腥。我唤过服务员来问,果然,他们切蛇用的也是竹刀。阿城还说,蛇肉像螃蟹,对此我不同意,主要是鲜度不够。我征求广东朋友的意见,他说像鸡肉。可我觉得,更像蛙肉。朋友说:一样的,蛙不就是田鸡?想一想,也对。
第一次吃蛇如此平淡,可能要怪阿城,他在小说里把吃蛇写得太活色生香了。他们是一蛇两吃,先消灭蛇肉,吃得那叫一个风卷残云;再用骨架煮汤,提鲜放的是野茴香。尤其是阿城还写了,掀开蒸锅的瞬间,一股热气挟裹浓香扑面而来。事实上,指向蛇肉的口水,我在那时就流完了。
席间,主人邀我再来,要请我吃蛇皮,说像海蜇一样,香香脆脆有咬头。我疑惑:在药铺里见过主治恶疮的蛇皮,干硬干硬的,能吃?主人笑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