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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南飞》镜头语言分析

2010-05-05 22:43阅读:
前苏联1957年拍摄的黑白电影《雁南飞》,在诸多方面成为银幕的滥觞。战争分隔恋人的故事,在电影史和银幕上被不断继承和超越。同样的题材,如何去营造与发挥,这就体现了导演的个性和非凡的摄影语言。
一开始,鲍里斯奔跑在曲旋楼梯上的镜头(1),其娴熟流畅的机位升降技巧就深深吸引住了我。鲍里斯参兵一段的长镜头也为人称道。一切能够被调动起来的镜头语言都被导演充分使用,以丰富故事情节的内涵。薇罗尼卡拒绝马尔克求爱两人分别时,摄影师使用了高俯远镜头,有意拉开二人的距离,在X形铁鹿砦的包围下,呈现出一种拒绝与冷淡的人物关系(2),与鲍里斯和薇罗尼卡的亲近镜头形成鲜明对比。
薇罗尼卡有许多特写镜头。每一组特写镜头,导演都试图描绘出女主人公不同的气质及情绪特征:时而调皮,时而忧伤;时而微笑,时而愤怒;时而魂不守舍,时而执著坚毅。这般倾注心血,如何不迷倒红尘众生?
导演非常重视镜头细节的前后呼应。“大雁排成人字”(3),影片开始及结尾均出现过一次。大雁往南飞,是飞向温暖的地方,第一次出现是热恋当中的男女对生活的憧憬与向往,是对主观个人世界的美好未来的象征;片尾重现,则是女人公精神升华,个人的悲痛融于战争的胜利后,对苏维埃集体社会美好未来的象征。时钟的嘀嗒声也反复出现。时钟是客观的旁观者,它精确精准,一分不差,有时显得过分无情。恋人的欢声笑语留不住它,丧失亲人的悲痛也不能令它倒转。法西斯的野蛮轰炸过后,在家宅的一片废墟中,承载着亲情的家具和设备一无可觅,唯有时钟仍在残恒上顽固而冷酷地嘀哒运行(4)。这个时钟占据着近三分之一的画面,昭示着客观历史进程的残酷性及人在其面前的渺小和无能为力感。
优秀的镜头画面,充满着节奏和韵律,就像人的呼吸和心跳,总之,电影镜头应该是一种有生命、有创造力的东西,而不仅仅是一堆胶片拷贝。
马尔克强暴薇罗尼卡一段,外在的炮火的淫虐演绎成马尔克内在的兽性的淫虐。明灭的光线、特写的情绪面孔、被风吹乱的窗纱,营造出紧张的气氛(5),镜头的切换速度则逐渐加快,镜头越来越短,时而是对峙的眼神,时而是追逐的脚步,情节迅速被推至高潮,又陡然落入低谷——薇罗尼卡昏厥被占有。导演对光影的调度非常成功,光影的调度常常能够营造出别致的情境。在另一位苏联导演米哈尔科夫的电影作品《失声琴》中,我们可以看到导演巧妙地利用了天空烟花绽放时的光亮与地面的黑寂之间的反差,不动声响地展现出剧中人物之间关系上的暖昧与情感上的追逐。
导演小心翼翼掌控着镜头的节奏,以此来呼应主人公的思想和情绪的节奏。也就是说,镜头语言不是为技术而技术,而是要将人的复杂特征和深刻内涵挖掘呈现出来。不妨看薇罗尼卡自杀一段。模糊的栅栏与闪动的树枝,造成一种充满运动感的连续视觉画面,客观镜头——旁观者的感觉与主观镜头——薇罗尼卡的感觉不断交替进行。摄影师两次仰拍特写薇罗尼卡,一次角度稍平,画面较平静,一次几近垂直线,我们只看到奔跑中的薇罗尼卡的下颌,前后摆动,充满强烈的动感,以此揭示薇罗尼卡内心的求死之心越来越坚定(6)。薇罗尼卡向迎面驶来的火车伸出双手,仿佛纵身跳下,这又是一个主观性镜头,是她的冲动性求死意念,人未跳下,意念却好像冲出去了,我们确实有过这样的经验。
《雁南飞》中鲍里斯中弹牺牲时产生的主观性镜头堪称战争银幕上的经典,后世模仿众多,但像《雁南飞》这样复杂,这样完美,这样充满诗意则是极少了。画面使用了叠印手法。叠印的内容有三层:1、鲍里斯的主观视角——随着身体旋转的树林;2、鲍里斯的主观意识流——奔上旋梯,与薇罗尼卡结婚;3、飘动的婚纱放大局部,给整个镜头罩上朦胧的诗意感觉(7)。由1联想到2,衔接相当自然,2叠印上33再叠印出1,然后鲍里斯完全倒地,整组镜头用时1分多钟,如用文学的意识流手法来描写,恐怕需要很长的篇幅才能描述清楚,遑论打动人心了。只有电影才具有这样强有力的语言优势。电影创造了自己的胶片时间,细腻地再现了一个战士临时前的丰富心理:回忆、憧憬及幻觉交织在一起。摄影家卡帕的名作《西班牙共和国战士之死》凝固了瞬间,卡拉托佐夫的《雁南飞》则辉煌地构造出这一瞬间动态的主观世界,释放了瞬间的能量,使这一瞬间成为电影史上的一瞬间。
图片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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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艺0801班
李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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