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伯齐焦墨泼彩留住三峡风光——吴克计
2012-04-22 08:28阅读:
姚伯齐焦墨泼彩留住三峡风光
吴克计
一鄂籍台湾书画家回乡探亲,偶观7月29日《湖北日报》6版一幅“长江三峡西陵峡”照,即在电话中对我慨叹:西陵峡原本滩多流急,形势险峻,此图给人脱形之感,无滩无险,惟有水漫西陵。诚然,随着三峡工程建设,从1997年的大江截流到2009年全面建成发电,给国家和人民带来了巨大经济、社会利益,而三峡传统景观也难免受到影响。
2009年8月6日,应画家姚伯齐先生之邀,我参观了他在监利举办的国画山水个展。经我介绍,那位鄂籍台湾书画家从上世纪90年代起即与姚先生有过交流。姚先生是展作品70件,分焦墨、泼彩两大类。其中关于三峡题材的画作50
件,焦墨33件,泼彩17件,表达了画家自己和我们心中传统的三峡风光。
我们的母亲河流长江三峡风光闻名中外。概言风光迷人之处:雄奇壮丽。刘白羽在其名作《长江三日》描写这种风光“象江上一条迂回曲折的画廊”,“向你展开一幅绝好的风景画”。萧乾的《初冬过三峡》,体会其风光“真是自然之大手笔”,“也越体会到我们的诗词绘画何以那样俊拔奇伟,气势万千”。这些一代散文大家,他们眼中的三峡风光无不与绘画挂钩。看来,让三峡风光永驻,已然成为画家的历史使命。那么,姚先生是怎样用画笔表现三峡风光的呢?
姚先生笔下的三峡风光,首先是焦墨,再有泼彩。中国艺术研究院史论家郎绍君对姚伯齐焦墨及泼彩给予我们的解读称:其焦墨展现的是三峡之骨,泼彩则现三峡之影。比较而言,“骨”之坚硬、雄强、刚毅,质胜于文,而恢弘峥嵘、沉凝深厚、震撼心魄,创造的是令人亢奋的崇高感,使我们联想到中华民族的伟大坚强。“影”之轻柔、飘逸、虚空,文胜于质,而清丽迷离、翠色可人,如梦如幻,表达的是悲欣交集的追思怀念,令广大观者产生更普遍而深刻的共鸣。他的焦墨和泼彩扮演了不同角色,发挥了各自优长,都取得了形式与精神的统一。
“墨分五色”:焦、浓、重、淡、轻。浓墨不掺水分,以渴笔行之,称焦墨。在中国画的黑白体系中,焦墨占有重要位置,它在勾线造型方面常常起到骨架结构的重要作用。画史上,明末清初、嘉道以降、及至近一代画家中,不乏喜以焦墨作画的。但全用焦墨,不掺丝毫淡墨,不见半点水晕痕迹的作品,并不多见。姚伯齐笔下的三峡风光,突出的是山(当然亦可突出水),并首先把焦墨作为自己的选项。画家突出山、着眼长远,否则现在我们就看不到没在水中的那些山体了。用焦墨、大气磅礴,气象万千,是画家幸运觅得的个性、语言符号。姚伯齐用焦墨为其根本手段进行大幅山水画创作,是继当代老画家张仃先生以来的第二人。在画界,中国美协副主席、中国画研究院院长刘勃舒说:“大家都认为焦墨实在难画,尤其大画,大画难画,大画要把架子撑起来的话,没有一定的修养,一定的功力,就容易露馅”。刘院长对姚伯齐的艺术选择,终身为艺术实践,并通过作品来反映的人格与精神,至表敬佩。
中国画,皴成山。我们发现姚伯齐笔下的三峡山峰和岩石既不同于北宋李唐的大斧壁皴,也异于五代董源的解索皴和元人倪云林的折带皴。姚先生踏遍祖国名山大川,长期生活、工作在监利长江之滨,曾20次深入三峡领略其风光,观察研究,师法造化,并根据三峡两岸悬岩峭壁的特点,将多种皴法糅合创新,依从山势和水向的流转而变换用笔,形成了自己独有的“树皮皴”。在创作中,不靠水色,只用质朴纯净的焦墨,在枯润相间、黑白对比、浓淡相成之中,通过自然穿插、迂回转换、抑扬顿挫及骨法用笔、皴擦点勾,表现出大自然内劲外刚的强力之美,勾画了三峡的灵魂,表现了长江的精神,同时也抒发了画家对大自然真诚的热爱。他的《川东山水》、《烟云峡江》、《峡江行》等,布置疏落散淡,多用中锋,近乎狂草,亲近传统,和谐舒适,笔墨味浓。而《山魂》系列,近于“鸟虫书”,多侧锋,用迂回曲线造型,其系列之十四、十五,更是大笔挥扫,以鲜明的黑白对比,排列纠结的笔势,取得逼人的视觉效果,极富冲击力,与传统拉开了距离。《峡口》用类似几何形画法,层层叠叠,把江边高耸的崖壁体积与厚重感表现得十分有力。1998年5月,“姚伯齐画展”在北京成功展出,中国画研究院收藏了展中焦墨《山魂》系列之一、三,及泼彩《峡江渡》三件作品。
创作及至焦墨山水长卷《魂系三峡》,人们的关注已超越了山水画自身,而勾起的是远为广泛而复杂的感受,具有一种历史和文化符号的意义。《魂系三峡》长60米,高2.48米,共用48张8尺宣纸。画家反复观察三峡,研究三峡地貌特点和奇峰异石,多次写生,“搜尽奇峰打草稿”,并进行艺术概括,将192公里的三峡浓缩在60米画幅中,精心选取富有代表的景观加以表现,历时二年,呕心沥血,作品完成,人累病了。2002年10月,《魂系三峡》首先在南京博物馆展出。画面从夔门开始,终至三峡工程大坝,逶迤蜿蜒,波澜壮阔,气势之雄大,视觉冲击力之强悍,实为少见。其画近景用笔粗而重,突出山体的力量与质感;远景用笔细、疏而有节奏,强调山峦的层次、动感与韵律。用笔多变而能统一,富于音乐感,就象听一首雄浑的交响曲,震撼人心,可以提升我们的灵魂和精神,洵为焦墨表现的高境界。在这个意义上说,《魂系三峡》有很大的突破。原中央工艺美术学院院长,上世纪五十年代拜访过毕加索的张仃篆书题词赞姚伯齐焦墨山水“云水襟怀,松柏气节”,“独辟新界”。原国家文物局局长孙轶青诗咏姚伯齐焦墨山水画并亲书:“魂系三峡焦墨奇,实虚枯润展雄姿;难能独具阳刚气,壮美山川蕴好诗。”文前提到的鄂籍台湾书画家书联称许:“千秋笔墨惊天地;万里河山入画图。”
相对焦墨三峡,姚伯齐的泼彩三峡完全是另一番景象。它由近观变成了远望,由恢宏变成了清丽,由峥嵘变成了迷离,且篇幅较小,色墨交融。其画法,包括质地处理、泼洒和笔画。传统的“泼墨”,即笔饱含水份,淋漓酣畅,如“泼”一般运行于纸绢,并非排除用笔,直接泼洒。或言之,包括张大千创于20世纪60年代的泼彩画在内,传统意义上的泼墨泼彩均含无笔之“泼”与有笔之“写”的两种因素,而不同于以种种特技作的无笔画,故毕加索在看了张大千晚年的作品时有“真正的艺术在东方”的感叹。大千式泼彩,大面积泼洒,细微处勾写,就这细微处勾写,正是把抽象图形转化为具象(但非写实,如真似幻)山水的关键。其泼彩因抽象而朦胧含蓄,给观者留出较大的想象空间。
但姚伯齐的“泼彩”,他自己说:“创作巨幅焦墨精神紧张而且累。在紧张之后用色彩泼洒几遍,有偶然效果不错的收拾成画,虽也须时日功夫,可成作之后也可带来轻松愉快欢乐的感觉,特别是能用泼控制好形则更难得了”。可见姚伯齐的“泼彩”乃以笔画为主,其创作为程,大体没有失控性的抽象阶段,一切图象均依常形被描绘出来。他的泼彩《夔门春》、《瞿塘峡口冷烟低》、《巫峡行》、《月夜神女》、《西陵秋》、《峡江素雪》诸作,皆因其写实性和叙述性,比较通俗易懂,适合大众口味,产生普遍而深刻的共鸣。
感谢姚伯齐的焦墨、泼彩,尤为焦墨,承载了世人难以忘怀的三峡风光。
2009年8月6日于江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