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随笔——泸定桥游记
2021-02-01 15:26阅读：
泸定桥游记
河北
马一骏
在我此生60多年的记忆里，走过的桥难以数记，但心目中印象最深的只有两座桥，一座是赵州桥，另一座就是泸定桥。赵州桥就在我的家乡河北，曾多次前往参观，而泸定桥远隔千里，一直未能如愿。2020年7月我终于有机会到此一游。
车沿着大渡河岸边崎岖陡峭的山路迤逦而行，远远望去泸定桥就像一条长龙悬卧在大渡河上。矗立岸边的桥头堡汉藏融合，风格独特，古朴典雅。桥亭上方翘起的飞檐宛如展翅欲飞的凤凰，骞翮远翥，格外引人瞩目。据北魏郦道元《水经注》记载，大渡河古称“沫水”，发源于“吐蕃”，今青海省果洛山南麓，注岷江再入长江。三国时称“泸水”，诸葛亮出师表中“三月渡泸，深入不毛”即指于此。泸定桥所在地泸桥镇古称打箭炉，传说是诸葛亮当年铸造兵器的地方。这里自古是川藏交通咽喉，茶马古道重镇。康熙三十九（1700）年，在平定了西藏仓侧集烈之乱后，为了大清朝的“一统山河”，康熙皇帝同意四川巡抚和提督的奏请，颁旨修建此桥。泸定桥是大渡河上第一座桥梁，是海拔最高的桥，也是全世界最古老的桥，它比欧洲第一座铁桥早36年，比美洲早96年。
走近桥头堡，迎面是清圣祖康熙皇帝亲笔书写的“泸定桥”御碑，背面是《御制泸定桥碑记》。据记载，泸定桥始建于清康熙四十四（1705）年，于次年（1706）五月十三日合拢竣工。铁桥全长103.67
米，宽3米；共有13根铁索构成，其中桥栏各2根，桥面9根；每根铁索由862至997个铁环相扣，共计12164个；加上固定铁索的铸件，总重达40余吨。泸定一带没有铁矿，更无铁匠，其全部铁件在盛产铁矿的荥经县，并抽调汉源、天全、芦山等地的能工巧匠共同完成。为保证质量，每件铁环上都打有印记。固定铁索的钢桩上“康熙四十四年岁次乙酉九月造，汉中府金火匠马之常，铸桩重一千八百斤”的字迹，至今清晰可辨。
泸定桥如今闻名于世,并非是它设计构造的简炼精美，而是缘自于当年红军飞夺泸定桥的一场战役。1935年，中央红军在国民党数十万大军的围追堵截之下，情况十分危机，被迫来到大渡河。大渡河自古号称天险，“绝壁耸万仞，长波射千里”。“高崖夹峙，一水中流，雷犇矢激”。太平天国的著名战将翼王石达开，转战万里，终因无法渡河，弹尽粮绝，数千将士在此全部英勇就义。1935年5月28日，中革军委到达泸定磨西镇。当晚，毛泽东主席在住宿的天主教堂，召集朱德、周恩来、张闻天、王稼祥、陈云等中央领导开会，为摆脱敌人的围剿，决定放弃攻打西康，抢夺泸定桥，红军全部向西转移。为了阻止红军渡河，守桥的国民党兵撤去了桥上通行的大部分木板，只剩下光秃秃的铁链。1935年5月29日，红一军团所部红四团接到命令，在团长王开湘、政委杨成武亲自动员和部署之下，有二连连长廖大珠带领22名突击队员，拿着短枪，背着马刀，带着手榴弹，携着木板，冒着敌人密集的炮火，匍匐在光滑的铁索上，勇敢地冲向对岸，经过两个小时的激战，将守桥的敌人全部歼灭，取得了长征途中生死存亡的一次决定性胜利。据说毛主席接到红军夺取泸定桥的电报后，心情异常激动，催促警卫员马上启程赶了过去。当杨成武把两张蒋介石号召国民党军队像消灭石达开一样聚歼红军于大渡河的传单双手递给他时，毛主席的眼睛立刻湿润了。他同朱德、周恩来等军革领导走到泸定桥中央，缓缓地脱下军帽，向着奔腾而下的大渡河深深地低下了头。
今日的泸定桥已经失去了当初的交通功能，成了5A级旅游景区和爱国主义教育基地。大桥中间的铁索仿照过去的样子铺着木板，供游客参观通行，桥下数丈就是汹涌澎湃的河流。可能正值雨季，河水奔腾咆哮，浊浪翻滚，一泻千里，涛声震耳。人走上去像是荡身秋千，摇摇晃晃，胆颤心惊。我前面有两个漂亮的女孩儿互挽着手，小心翼翼，蹒跚而行。身后两个淘气的男孩猛一跺脚，铁索像弹簧一样跃起半尺多高，吓的两个女孩“哇”的一声蹲在地上“呜呜”哭了起来，工作人员赶紧跑过来扶了下去。很难想象当年的红军战士冒着敌人的枪林弹雨，和桥上燃起的熊熊大火，是怎样艰难地冲到对岸的。
从海螺沟下来天渐渐黑了，晚上就住在当年毛主席住过的磨西小镇。天下起了雨，晚饭后打着雨伞沿着古镇的青石板路到天主教堂匆匆走了一遭，因旅途劳累，洗漱后便早早地睡下了。夤夜时分，一阵军号声和噼噼啪啪的枪炮声把我从睡梦中惊醒。魂魄稍定，打开床灯，小镇万籁俱寂，静谧如初，只有窗外阵阵呼啸的风声和打在窗户上激烈的雨点声，原来一场梦中虚惊。因为习惯性失眠，熄灯掩被难以入睡，泸定桥的形象在脑海里像电影一样，断了断续挥之不去。然而穿过一幅幅零散的画面，使我感受至深的既不是泸定桥的壮美，也不是铁索的雄浑，而是红军战士惊天地泣鬼神、气吞山河的英雄气概，和勇往直前、赴汤蹈火、视死如归的革命精神!
大江东去，往事千秋。在茫茫黑夜之中，我仿佛望见泸定桥宛如横亘在横断山上的一条脊梁，任风吹百丈，浪卷千重，巍然屹立，傲视群雄。他那钢铁般的意志和干云凌霄的豪情，令敌人闻风丧胆，江河失色。如今85载飞逝，虽然战场的火光暗去，却光芒犹在；烈士的血迹褪去，但血气尚存。大渡河万古，泸定桥永垂!
（作者系临西县人大原副主任、临西县散文学会名誉会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