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心中的“义”
2011-08-11 23:43阅读：
孟子心中的“义”
陆务观
孔门有弟子三千，有贤人七十二位，但是在思想上，他们与孔子的关系，都不能与孟子相比。孟子晚于孔子大约一百年，他继承与发扬了孔子思想，对儒家思想的发展贡献巨大。所以，虽然他不是孔子的弟子，却被后人尊为“亚圣”。
孟子，姓孟名轲，是邹国人，曾受业于孔子的嫡孙（子思）的弟子。孟子是一个喜欢横眉冷对的人，脾气有点像大家熟悉的鲁迅先生，几乎把当时与他并立于世的各位思想家都批评了个遍。
孟子和孔子一样，是一个“知其不可而为之”的理想主义人物，也曾率弟子周游列国，也同样没有觅得知音。
对孔子思想的追随
从孟子的自述中，我们知道，孟子曾推崇伯夷、伊尹，说他们和孔子“皆古圣人”，但他又说“乃所愿，则学孔子也”，“自有生民以来，未有孔子也”，可见，孟子对孔子心悦诚服，孔子是孟子一生所景仰的“圣人”。
孟子为何对孔子如此崇拜呢？其中重要一点是因为孔子是“圣之时者也”。孟子认为孔子是紧随时代的思想集大成者。
孟子与孔子的关系是建立在思想的传承与发扬上。儒家的心性之学，始于孟子，这是儒家思想一次重要的发展。心性的体会与对政治、社会问题的关注，是儒学的两个轮子，过去的说法就是“内圣”与“外王”。
孔子，在观念上已对“内圣”与“外王”有所区分，但整体上看，仍处于浑沌模糊的状态。韩非子说，孔子死后，儒家分为八个学派，由于文献缺乏，大半今已不得其详，在思想史上具有重要意义的，仅孟子、荀子两个学派而已。
孔子以后，两大学派中的荀子学派更关注政治、社会方面的问题，就“外王”之学做了发展；而孟子学派则就“内圣”的心性之学做了发展。先秦的儒家思想由此得到了进一步提升。
“羞恶之心，义之端也”
孟子的心性之学的一个重要特点就是强调每个人的“内在理性”，这种理性不仅是先天的，而且是具体的，即“仁义礼智”四端。
孟子的原话是：“恻隐之心，仁之端也；羞恶之心，义之端也；辞让之心，礼之端也；是非之心，智之端也”。
孟子说仁，与孔子虽有层次上的不同，大体上还是继承孔子的意义。孟子对义，则比孔子有较多的发挥。
孟子常把仁与义连在一起说阳，如“仁，人之安宅；义，人之正路。”又说“仁，人心；义，人路。”又“亲亲，仁也；敬长，义也。”在孟子的眼中，仁与义根源是一致的，但义毕竟不同于仁，仁是道德本身、是一切道德的主体观念，义是具体行为的准则与规范，正路与敬长，正是有准则与规范的意义。
孟子解释仁为“恻隐之心”，义为“羞恶之心”。恻隐之心是仁爱的自然表现，虽然具体，但没有规范意义。羞恶之心，是自我抑制的心理表现，有规范的作用。讲“义”，显然更符合孟子就具体行为探讨内在道德理性的主题。
孔子说“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仁，有杀生以成仁”。同样的问题，孟子由义来处理，说的更加清楚一些：
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鱼而取熊掌者也。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生亦我所欲，所欲有甚于生者，故不为苟得也。死亦我所恶，所恶有甚于死者，故患有所不避也。如使人之所欲莫甚于生，则凡可以得生者何不用也。使人之所恶莫甚于死者，则凡可以避患者何不为也！由是则生而有不用也；由是则可以避患而有不为也。是故所欲有甚于生者，所恶有甚于死者。非独贤者有是心也，人皆有之，贤者能勿丧耳。
这是一段中学课本里面要求大家背诵的文字，整段文字都在阐述义，“不为苟得”者固然是指义，“患者有所不避”也正是说人有义无反顾的道德之勇。“凡可以得生者，何不用”，“凡可以避患者，何不为”，是说羞恶之心丧失后的情形。反之，人若能遵义而行，则绝不苟活，纵然刀斧加身，又有何惧呢？
行“道义”之路，做“大丈夫”
既然我们志愿者也被称为“义工”，但是不是每个志愿者都知晓“义”的含义呢？既然我们志愿者是“义工”，是不是每个志愿者都有“义”这样的道德勇气与良知，佩得上“义工”这个称呼呢？
如果一个志愿者没有“义”的精神，而来公益团体寻求“利”，或者整个公益团体讲求“利”，像红十字会博爱服务站项目那样借办慈善之名推销保险，追逐商业利益，那不是最为荒谬的事情又是什么呢？
《孟子》一书的第一段文字，讲得很清楚：
孟子见梁惠王。王曰：“叟！不远千里而来，亦将有以利吾国乎？”
孟子对曰：“王！何必曰利？亦有仁义而已矣。王曰：‘何以利吾国？’大夫曰：‘何以利吾家？’士庶人曰：‘何以利吾身？’上下交征利而国危矣。万乘之国，弑其君者，必千乘之家；千乘之国，弑其君者，必百乘之家。万取千焉，千取百焉，不为不多矣。苟为后义而先利，不夺不餍。未有仁而遗其亲者也，未有义而后其君者也。王亦曰仁义而已矣，何必曰利？”
西汉史学家司马迁读到《孟子》的这一段文字，颇为感慨地说：
余读孟子书，至梁惠王问“何以利吾国”，未尝不废书而叹也。曰：嗟乎，利诚乱之始也！夫子罕言利者，常防其原也。故曰“放于利而行，多怨”。自天子至于庶人，好利之弊何以异哉！
司马迁指出“义利观”的重要。而我们这样的“庶民”志愿者团体是不是应该人人都去读读《孟子》，了解一下这位侠士呢？我们应当思考的是，面对这样一个“利欲熏心”的现实世界，我们如何才能不失去“义”这样的“本心”，保持一种孟子所说的“浩然之气”。
我大胆假设一下，所谓“道义”一词，就是道家的“道”与儒家的“义”的合体，昭示着一种中华文化传统：道——效法自然、保护生态环境；义——遵从良知、正义的行为法则。行“道义”之路，是我们这样一个志愿者团体最需珍视的价值取向！
最后以孟子的一段话结束本文，与大家共勉：
居天下之广居，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得志与民由之，不得志独行其道。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
推荐与参考书目
1、 孟子译注，杨伯峻著，中华书局
2、 中国思想史（上册），韦政通著，上海书店出版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