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路上的孩子们——卡夫卡短篇小说

2010-11-25 14:01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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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到车子在花园栅栏旁经过，有时我也能从微微摇动者的树叶缝隙中看到它们。在炎热的夏日里车輻和车辕的木料发出多么强烈的噼啪声！干活的从田园间回来，扬起阵阵笑声，使车子发出的声音简直有些可恶。我坐在我们家的小秋千上，正在我双亲的花园树荫下休息。
栅栏前一直没有静止下来。此刻孩子们奔跑过去；粮车上的男男女女坐在禾把上，花园周围逐渐黯淡下来；傍晚时分我看见一位拿着手杖的绅士悠然的散步，有几个姑娘手臂迎着他走去，问候了一声便走进路边的草地里。
然后有几只鸟有如喷射而出一般想天空飞去，我的目光紧盯着它们，看它们怎样一股劲地向上飞，直到我不再相信它们在向上飞，而以为是我自己在向下坠落。我有些头晕，紧紧抓住秋千绳子，开始悠悠地荡起来。很快我就会越荡越高，微风越吹越凉，在天空中飞鸟消失了，出现了闪烁的星星。
我在烛光下吃晚饭。我常常把双臂放在台板上，已经很累，大口咬着黄油面包。褶裥的窗帘被热风鼓了起来，有时外面走过的人想要看清楚我或者要同我说话，就得用双手牢牢地抓住窗帘。很多情况下蜡烛很快就被吹灭，在这昏暗的烛烟中，聚在一起的蚊子还要遨游一会儿功夫。这时如果有人从窗外向我打听事情，我看他，就像看着一堆东西，或者说什么也看不见，他也并不指望得到什么回答。
然后有人越过窗户跳进来，通报说，其余的人都已经在房前了，就这样我就叹着气站起来。

“不，你为什么要这样叹气？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有什么特别

不顺心的倒霉事？难道我们再也无法补救了吗？真的一切都完了吗？”
没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我们很快就跑到房前。“谢天谢地，你们终于来了！”——“你总是迟到！”——“怎么就是我呢？”——“正是你，如果你不想参加，那就呆在家里。”——“别那么高傲！”——“什么？别那么高傲？你怎么这样说？”
我们这些小孩在晚上走着。没有什么白天和黑夜。一会儿我们衣服上的纽扣相互摩擦这就像牙齿一样排列在一起，一会儿我们又保持等同的距离奔跑，口中冒着热气，像热带动物一样。我们像古代战争中穿胸铠的骑士，踏着沉重的步伐，一个接一个地往下穿过小巷，两腿一使劲有冲上公路。个别几个走进了公路边的壕沟里，他们几乎还没有在黑暗的斜坡前就消失，就已经像陌生人一样站在田间小路上，往下看着。
“快下来！”——“闲下来！”——“好让你们把我们推下来，以为我们想不到。我们还不至于那么胆小。可以这么说，来吧来吧！”——“真要我们这样做？像你们一样？要是这样，你们就你将我们推下来？瞧你们那样子？”
我们开始进攻，前面受到阻挡，于是我们躺在路边壕沟的草地里，晕晕乎乎，自自在在。一切是那么舒坦，和谐，我们在草地上既不感到热，也不感到冷，只是疲乏。
我们把身体侧向右边，把手放到耳朵下面，这时都想要入睡。尽管大家想再次抬起下巴站起来，但是却跌入一条更深的壕沟里。于是我们想把手臂伸开去，向斜侧蹬动双腿，一跃而起，但肯定又会跌入更深的壕沟里。就这样我们并不想停止下来。
怎样才能在最后这条壕沟里伸开四肢好好睡一觉，特别是双膝伸平，我们几乎还没想过。人们像个病人似得仰面着，有点儿想哭。当有个男孩两肘贴着臀部，那黑色的鞋底越过我们头顶，从斜坡跃上公路时，大家便眨一下眼睛。
我们看到月亮已经升高，一辆邮车在月光下驶过。微风四处吹拂，即使在壕沟中我们也以感觉到了，附近的森林开始素素作响。这时，对一个人来说不再希望孑然一身独自呆着了。
“你们在吗哪儿？”——“上这来！”——“大家都到一起来吧！”——“你躲藏什么，别胡闹啦！”——“你们难道不知道，邮车已经过去了吗？”——“当然，你睡着时，邮车过去了。”——“我睡着啦？会有这样的事！”——“别说了，大家都看到你睡着了。”——“我可没有睡着。”——“快上这来！”
我们紧挨在一起，向前跑着，有的相互手拉着手，可是头抬得都不高，因为现在是下坡路。有人喊出一种印第安人的战争呼号，我们的双腿从未这样快的奔跑，在跳跃时风儿托着我们的臀部。没有什么能够阻止我们：我们一直这样飞跑，以致我们在超越别人时，甚至还能交叉着双臂，从容不迫地环顾周围。
在小溪的小桥上我们停了下来；跑在前面的人又跑了回来，桥下的流水拍打着石头和树根。好像还不到深夜。我们中间谁都没有理由为什么不跳到桥栏杆上。
在远处树丛后面驶出一列火车，所有的车厢都亮着灯，玻璃窗一定是放下来的。我们中有一人开始唱流行歌曲，我们大家也想唱啊。我们唱得比火车的速度还快。因为声音还不够响亮，我们便挥动起手臂。我们唱着歌挤到一起，感到非常愉快。当有人把他的声音混入别人的声音时，那人就像给鱼钩钩住了一样。
我们就这样唱着，身后是森林，歌声传入远处的旅行者的耳中。村里的大人们还没有谁，母亲们为夜晚的来临铺好了床。
我们的时间到了。我吻了吻站在我身旁的人，向后面的三位只是伸过手去，然后开始往回跑。没有人叫住我。我在他们不再能够看见我的第一个十字路口拐了弯，我跑在田间小路上，又进了森林。我向南方的城市奋力奔去，关于这城市在我们的村子里有这样的传说：
“那儿的人啊！你们想想，他们从不睡觉！”
“那为什么不睡觉呢？”
“因为他们从不疲倦。”
“那为什么不疲倦呢？”
“因为他们都是傻瓜。”
“难道傻瓜就不疲倦吗？”
“傻瓜怎么能疲倦呢！”
（看过这篇小说之后会想到我的童年，我的两个哥哥，还有我的玩伴·····孩时的我们是多么的天真，好像每天都会幻想飞上天空——就像小鸟一样。.现在时光飞逝，他们都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了！或许他们都有了另外一个不一样的空间，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始终都相信，他们跟我一样会记住童年时的一切开心的点点滴滴。感谢他们给我带来了美好的记忆，没有他们，我的生命会是无趣单调的。在未来，不论我走到哪里，我都会记得，曾经的“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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