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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诗十九首》中的人生思考

2012-11-18 15:49阅读:
伽利略曾说:“思考是人生最大的快乐。”国学大师王国维曾指出,古今之成大事业、大学问者,均要经过三种境界:‘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此为第一境也。‘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此为第二境也。‘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此为第三境也。这亦是人生面临追求时的抉择和状态。追求是人类生命的选择,思考是人生最大的快乐,可以说追求就必然需要思考。
诗是一种精妙,较之散文有更多吟味、思索的语言。古今之士对于《古诗十九首》多有言论,这组诗早见于南朝梁萧统《文选》卷二十九,其作者姓名均无法辨明,然而这并不会失却诗的成就。刘勰在其《文心雕龙》中说:“观其结体散文,直而不野,婉转附物,怊怅切情,实五言之冠冕也。”钟嵘《诗品》亦评:“文温以丽,意悲而远。惊心动魄,可谓几乎一字千金!”而在梁启超之《中国之美文及其历史》中指出,纵是意深味长,其中内容不外乎厌世思想、现世享乐主义,也算是其一大特色。
至今天为止,对于《古诗十九首》的成书时间尚无定论。然从其诗本身可发现一丝端倪。据梁启超而言,古时避讳极严,而东汉却不讳。十九首中有诗云:“盈盈楼上女”,而惠帝讳盈,可见此诗却不为西汉之作。然隋树森驳之言指出,西汉之时,作品甚多,其中亦有不避此讳者,若仅以此来证《十九首》为东汉之作,实不充分矣。此两者皆不为定论,然各有其道理,在此不一一枚举。今视其体格韵味,暂为东汉之作论。
东汉选士“论族姓阀阅”,一些士大夫中间便出现了累世专攻一经的家族。随着地主经济势力的壮大,他们也寻求在政治的地位,官吏的任用成了财力与权力的比拼。东汉后期,政治腐朽,外戚、宦官专权,官吏横征暴敛,人民苦不堪言,加之自然灾害不断侵袭农村,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正如其说。终于黄巾大起义也应期而至。在这种黑暗社会统治下,文人们毫无出路可言,他们的追求无从获得,他们的思考必然发生变化。纵观这十九首诗,其主题主要包括:思妇之辞、失
意之士的愤世自讽、人生如梦当及时行乐、怀思之感及难觅知音。且将这些主题一一做个具体的分析,虽没有很高的鉴赏能力,然能得其一二思考,却也足矣。
一、思妇闺阁的相思怨叹之思考
《十九首》中唯思妇之辞最多,有《行行重行行》、《青青河畔草》、《冉冉孤生竹》、《庭中有奇树》、《迢迢牵牛星》、《凛凛岁云暮》、《孟东寒气至》、《客从远方来》、《明月何皎皎》。
自古中国古代女性受到传统礼教的束缚,未嫁时以父母兄长为尊,独居高阁,出阁后,以丈夫为依赖,行之以三从四德。丈夫的远行牵动着其内心的思念,此时,她们内心情感的涌动迫使她们道出自身独处的寂寞悲凉,更强烈表现出了她们内心的相思之情。如李清照之“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而在《十九首》中亦有“荡子行不归,空床难独守”、“思君令人老”、“过时而不采,将随秋草萎”、“馨香盈怀袖,路远莫致之”,此中有不尽缠绵之思,亦有年华易逝的怨叹,直教人泣涕涟涟。
想来古人莫不怪哉,既如此相思,何故偏要远别?若是人生须远行,又何故不相伴而行?这便要寻至古时婚姻家庭关系的规定,而我国古代则主要依靠礼来约定,即是儒家思想,由此将女性严格束缚在家庭之内。
《周易·家人》中有云:“女正位乎内,男正位乎外;男女正,天地之大义也。”由此看来,妇女之地位却如执掌半边天地一般。然仅被束之于门庭之内,而今视之又觉欠妥。且虽“女正位乎内”,却又非一家之长,自古“妇人,从人者也。幼从父兄,嫁从夫,夫死从子。”可见,女人地位之卑。
其实这个问题也多是人们自己犯下的错,想来中国早先是母系氏族社会,发展至今恐多是人的私心所致。相对于男性,女性却是弱势群体,在强势面前,尽管有争取自身权利的勇气,也没有那样的环境。在她们内心已经形成了一个“身为下贱”的定式,在《十九首》中,妇人们尽管大胆喊出了自己的欲求,但却未有实际性的行动。纵如此,仍是值得肯定。
二、失意之士的愤世自讽之思考
东汉后期,政治黑暗,外戚、宦官掌控皇权,选官常以权势、财势为要,文人们毫无出路可言。而在《十九首》中尽然体现了失意者的孤独与惆怅,其诗有《青青陵上柏》、《今日良宴会》、《明月皎夜光》。
黄节旧藏《古诗赏析》中,批之曰:“结语乃强作旷达,正是戚戚之极者也。‘极宴娱心意’句总承‘洛中’六句,言当时权贵无忧国之心,一味宴乐自娱,我独何所迫而戚戚乎?正打转‘斗酒娱乐’、‘策马游戏’四句意。曰‘斗酒’,曰‘策马’,与‘冠带’、‘宫阙’相反;曰‘聊厚’,曰‘游戏’,与‘极宴’句相反。”内心之‘戚戚’与不平,通过寒士与权贵的对照,更显出其愤世之意。“人生寄一世,奄忽若飙尘”,因此,为了摆脱穷苦贫贱,求得富贵,必要“策高足”、“据要路津”。实则,这并非寒士们的劝诫,而是揭穿了追求名利的卑俗之士,同时也将诗人内心的痛楚展露无遗。
今之社会中,此类悲愤愁绪却也不乏其例,小到一个企业,大至一个国家。失意者并非他们没有真才实学,而是上司没有一个发现人才的眼光,抑或是观点立场的矛盾。如今之社会劳动分工明确,而在一个企业内部,不仅要有分工,更要处理好分工的关系。若员工对一项工作持否定意见,恰与其上司相悖而行,此时便有了关系的危机。作为领导,虽然他是一个成功者,需要别人的掌声,但是他更要明白一个人的成功永远无法实现。作为员工,很多时候会想“识时务者为俊杰”,若要逆之而为,必然沦为一个失意者。可是,我们依然可以发现大抵忠义有为之士,便多受失意之苦,甚至丢掉身家性命,此之为何?在我看来,社会需要一个贤明领导,所谓“兼听则明,偏信则暗”,东汉时宦官霸权,皇帝无为,在这种昏暗统治下,必然招致贤士失意,“党锢之祸”便是佐证。失意者惟有将不尽的悲愤附之于笔尖纸端,通过对物候变化之述,叹人情易变之悲,更显出世态炎凉。
或许我们也会想,当自己面临这种境况之时,究竟该何去何从?此时此地已远不是东汉时的环境,也没有了那个时代的文人们的性格,更多的时候,人们会选择去适应社会,仕途不顺便委曲求全以求得官身俱保。所剩无几的“失意者”恐是真无“才学能力”之士了。
三、人生如梦当及时行乐之思考
这个主题读来似有些颓废之感,在今天看来,若有人真将古人之“今朝有酒今朝醉”行之于今天的社会,那么毫无疑问,他必将招致众多“口水”之袭。《十九首》中描写及时行乐的诗句很多,如:“不如饮美酒,被服纨与素”、“为乐当及时,何能待来兹”。对此,梁启超认为:此悲观颓废思想影响深远,更有甚者使得中国千余年文学中都带悲观消极的气象。然而观点并非此一,亦有云:“《生年不满百》,万古名言,即前‘驱车’篇意。而皆重在酒,及时行乐,是其志在旷达。汉、魏人无明儒理者,故极高志,止此而已。”
不论颓废、旷达与否,都是诗人所欲表达之感,错与对并非可以简单说明。其实这也不过是失意者另外一种发泄方式而已,人生如梦,谁也不能将未来之事尽皆预见。追求不可能实现,唯有及时行乐,“尽五官所好”。当然亦会有人视如此做法为放浪形骸,不可为之。我们生之为人,不可以只顾得自身享受作乐,而要为他人、民族、国家、社会之利益奋斗。
此两者在我看来,俱是片面之词。若如“尽五官所好”所为,我们则大可不必担忧课业,人生短暂,岂可为“满纸荒唐言”逗留。若要将享受作乐忽略不记,那么人生又有和乐趣。弗洛伊德将人分为“自我”、“本我”和“超我”,而人是社会的产物,必然要与社会紧密相联,且伦理道德长久支撑着人类的内心,抑制“本我”的爆发。人类自身亦须接受道德的制约,这是人立于社会必要遵守的规则。所谓“及时行乐”看来在这个社会中是不会被允许的了,至少他会受到社会的抛弃。
我们不知道明天是否会感染疾病,不知道是否会横祸街头,可我们知道不能打着“人生难以预料”的口号,为所欲为。人有本性的欲望,更有理性的思考。孟子有云:“人之异于禽兽者几希。”其中之“几希”,我更觉乃理性之思考为是。
四、怀思之感及难觅知音之思考
古来写怀人思乡情感的诗歌颇多,最为人所熟知便是李白之“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之句。而在《十九首》中,发故土之思、叹知音难遇则更觉情深意曲。如:“馨香盈怀袖,路远莫致之”、“不惜歌者苦,但伤知音稀”、“思还故里闾,欲归道无因”等,而知音难觅、怀人之感皆发于对故土的思念。
人生总是处于漂泊之中,为了自己的理想,无奈于官场争斗,前文亦有“男正位乎外”之因。故而,文士们均为有所作为离乡而去。然而当其辉煌腾达之时,却因久离家乡不得回,且受乡土观念影响而顿生思乡之情。独在家乡之外,没有家人的依赖,朋友是他们唯一可倾诉的知己。然而知音不可遇,如伯牙子期一般,却不多见得。偶遇知音,便如救命稻草,倾心如释。一旦分离,怀念至极。此时便更觉家乡之温暖,自身之漂泊无依,更思念家乡的亲人。
如《涉江采芙蓉》一诗,有说其为游子思妻之作,有说其为游子思乡之辞。马茂元谓“虚拟”方式说道:“文人诗与民歌不同,其中思妇词也出于游的虚拟。”故称其为游子思乡之辞。我看来,此却为思乡之辞,却不失思妻之意。一个独自远行的漂泊者,欲采芳草遗所思,却无奈“所思在远道”,且长路漫漫,故不得归乡,只能忧伤终老。其思乡之意固然可见出了。
在中国文学中,思乡固为一大主题之一。士人们饱受世态之悲凉,流落他乡,身心俱疲,唯有回到回到其精神寄托之场所——“家”,方能获得重生。然而楚霸王至乌江已无面目再见江东父老,士人们毫无所得又有何面目回归故里。正因为此,知音难觅、怀人之感更甚之而不绝。
综之而言,《古诗十九首》写出了失意文人们的生活经历,展露了他们内心的情感体验,同时也带给我们不一样的震撼。今之所思,想来也只是冰山一角,但就其诗而言,却有重要的地位。如前文言:刘勰《文心雕龙》称它为“五言之冠冕”,钟嵘《诗品》赞颂它“天衣无缝,一字千金”。如此可见非同凡响,意义深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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