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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乌素沙漠的月亮

2021-11-07 15:28阅读:228
日子眼看到了2022年,回想我2002年初到榆林高专,20年的时间竟然就这样过去了,孔子说,逝者如斯夫,这时间过得也忒快了些。自从毕业之后,就再没见榆林高专的老师,可他们的言语姿态一直影响着我,不时在网上搜寻他们的讯息,悄悄地看着他们••••••
我的班主任贺智利老师,当时研究鲁迅的兴致正浓,本打算到北大去随钱理群做访问学者,后来不知什么缘故没有去成,这样我们就成了幸运儿,成了他的学生,若他去了北大,我们的人生中可能要少了一些风采,就这样,一个学期,我们只学了一个作家——鲁迅。记得在学习《伤逝》的时候,老师让我们讨论子君和涓生的爱情悲剧,当时好多同学都举手发言,我也怯怯地举了手,说了几句,他示意我坐下,我知道我说的不好,不够连贯,也没有什么依据,所以他对我的回答未置可否,我茫然地坐下。后来在图书馆查了很多资料,才发觉自己的答案确实没啥可点评的,就暗暗下决心一定在以后的课堂上好好表现。好像后来也发过言,但都忘记了,记住的倒是那一次不完美的发言,就像阿Q一直耿耿于怀那个没有画好的圈。
我见老师就发怵,一直害怕见老师,吴伟荣却偏偏要我给他帮腔,他想当伙委,我们师范生每月有35块钱的伙食补助,能当上伙委可是“位高权重”,可伙委一定要有群众基础,要大伙都能信得过,吴伟荣想到了我,大概他认为我就是群众吧。一天晚上,我随他走进了那个挂有“铁肩担道义,妙手著文章”的中文系办公室,贺老师正好在,记得那一次我发挥的很好,极力推荐吴伟荣,说了吴的很多好话。也许是吴确是老实正直的人,也许是老师相信了我的话,总之,吴顺利当上了伙委,而且当得很顺当,直到毕业,在补助上也没有出过丝毫差错。
后来,因为毕业论文的事,到过一次贺老师家,他的藏书很多,满满的几大柜,地上还有几大捆没有拆封的《沈从文全集》,他让我先写,初稿出来后,他再修改,当时,有电视台要来采访,他便忙着换衣服,其时他的志趣转到研究路遥,他觉得自己和路遥有很多相似的地方,都是长子,都出生于穷困家庭,都是奋斗者,他能够理解路遥,也能够理解路遥的作品,电视台的记者来了之后,我就退了出来。
当时中文系每天天蒙蒙亮就要起来跑操,从教学楼出发,穿过食品园,来到东大门前的空地上,开始做广播体操,贺老师一天不落地跟在后面做操,晨雾中,那个微胖的身影一直
留在记忆深处,就像鲁迅先生的木刻一样,隽永深刻。
毕业之后,再没有见到贺智利老师,只是因为一些事情,给他发过两次短信,但很快他都回过来电话,听着熟悉的声音,好似又看到了那个身体微胖,带着大眼镜,慷慨激昂的贺老师。
与贺智利老师的慷慨激昂不同,吕政轩老师总是那样的朴实无华,记忆中,他总是一件夹克衫和一双运动鞋,三年来好像就没怎么换过。吕老师给我们教授写作,据说他曾考到了北京外国语大学,学的是一个小语种,很有前途,后来生病退学了,再后来又考入西大中文系。吕老师讲课语调平和,内容实在,逻辑性很强,但总有学生偷着睡觉,用书挡着前面,脸颊贴着桌面梦周公,也有双手支着下巴假寐的,记得只有磨艳艳同学的笔记做的最详细,她也许是鲁迅说的黑屋子中的清醒的人吧,每到考试,都来借她的笔记来抄,一时被誉为磨氏笔记,还蛊惑她要收费,上课记笔记也要劳神费力的。
吕老师负责学校的校报编辑,我投过一次搞,后来没采用,就再也没投过。也许是2003年的期末吧,我的写作得了88的高分,不久我的考场作文就发表在了报刊上,记得当时写的时候,总感觉就像卡夫卡跟着,压抑而又不得不表达,写完后,自己感觉还满意。
一天下午,吕彦平说吕老师捎话让我晚上到他家里去。晚上,我去了,开门的是吕老师,高大瘦削,他示意我坐在沙发上,和我谈这次作文很不错,每次报纸A版总找不到乘意的作文,这次他很满意,他鼓励我很多人毕业后有各种诱惑让他放弃写作,他希望我不要放弃,也许写作不能给你带来什么,但至少能让你正直善良,灵魂能够妥善安顿。那天夜里,毛乌素沙漠的月亮格外明亮,吕老师谈了很多,我看到他对我的殷殷期望。后来吕老师的小女儿拿了拖把和他妈妈对峙,吕老师置若罔闻,他告诉我,夜深了,你回去吧。
毕业后,生活多艰,写作也时断时续,一直也没有写出自己满意的作品,可毛乌素沙漠那夜的月亮却留在了记忆深处,让人时时回顾。
古代文学老师高世华古典气息很浓,一颦一笑都很吸引人,引得一帮女学生以他为男神。记得他讲到韦庄的《思帝乡•春日游》:“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那种声情并茂,那种入情入境,好似触到古典文学的精髓,每次都期盼着上古典文学课,感受他的那种入情入境,潇洒自若。 也因为高老师的缘故,我越来越喜欢古典文学,以至于毕业之后三次考西大的古典文学,但最终没能到西大去,但每次看到自己研究生考试古典文学136分的高分,就会想起高世华老师,是他对我打开了古典文学的那扇门,虽然我只是门外站着,但看到里面的繁花似锦,也满足了。还有,后来听到的一件事,那一年,学生去看望他,他的房子很长时间都没有打扫,灰尘很厚,但还是给学生们喝了红酒,那年月红酒可是稀罕物,回来的同学为此夸耀了很久。
文论老师贾永雄国字脸,毛体字很传神;外国文学老师师华,雍容大方、温婉智慧,对“多余人”的分析,令人警醒。此外,还偷偷听过一节王文彪的课,课没什么印象了,但听说他摇滚唱的极好,唱崔健的《一无所有》,几乎可以乱真。那一年,拿了一本中国书店版的《说文解字》去请教系主任田有成老师,老师翻了足足有十分钟,才略有所思地说,这个太难了,言下之意说,这个说了你们也不明白,我们只好悻悻地退出来。
二十年,就这样过去了,可留在心底的人、事,却随着时光的磨洗,愈发的真真切切,让人时时反顾。就像那夜毛乌素沙漠的月亮一样,让人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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