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条长长的铁轨,冰冷地伸向远方,消失在看不见尽头的田野。
苍茫的天穹下,一列列轰隆隆的列车,永不知疲倦走了又来,来了又走。
列车把目光拉成长长的丝线,像春蚕吐丝,一头是蚕一头是茧;而那空中飘散的气笛声,把思念拉成长长的铁轨,伸向在路上的人目的地。
没有什么地方的人像站台上的人感情那般复杂了。
站台集悲欢离合于一时一地,本是承载着迎接和送别两种情绪的所在地,却不知为什么,总会让人更多地想到离别。
站台种植着离愁别绪,萦绕着离愁别绪,又生长着离愁别绪,当踏上列车的那一刹那,人们就注定了要离别。
有人曾经说过能跟站台相比的怕只有戏台了。
可是,我却并不认同,戏台上的表演毕竟是做戏,是给人看的,而在站台上宣泄感情的人,压根就没想给别人看,甚至怕给别人看。
略懂文墨的爷爷,曾经在一次接站时,很是诗意地对我说过:“站台上有你便是熙熙攘攘,没你便是冷冷清清;迎面走过来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你、一个不是你。”
年年月月,听着一声声悠长的气笛,丝丝缕缕飘散在空中,听着火车的轮子与钢轨撞击密吻的倾诉,相信每一个人都会有自己对站台独特的记忆。
曾经认识一位因工厂关停而被迫背井离乡的人,在一个酒后的午夜,不善言辞、不轻易动感情的他,动情地对我讲起他离开时的情景,当他乘火车离开时,许多在工厂几乎都没有讲过话、叫不上名字的人,都自发地来到车站,一边流泪一边在车下跟着缓缓启动的列车奔跑,喊着:“好好混,有了新的联系方式一定要记得告诉大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