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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徽黟县塔川秋色

2025-11-06 13:18阅读:
安徽黟县塔川秋色
当第一缕霜降落在黄山余脉的脊背,这个藏在黟县宏村东隅的小村,便悄悄把调色盘打翻。乌桕、枫香、黄连木,几棵百年古树像德高望重的画师,先以朱砂点树梢,再以赭石染屋檐,最后拿藤黄勾炊烟,一层层晕染,一笔笔勾描,把粉墙黛瓦的轮廓烘得软了、暖了、有了心跳。
清晨,雾从横江爬上来,像谁遗落的半匹素绢,轻轻搭在村口的石拱桥上。白墙被潮汽浸成月白色,瓦缝却吸饱了天光,黑得发亮;乌桕的叶子红得几乎透明,像一簇簇小火苗,在雾里燃烧却不灼人。
日头爬上羊栈岭,光线变得碎金般稠。这时你站在西山观景台俯瞰,居高临下,整个村落恰似一枚被岁月包浆的银杏叶,叶脉是青石板巷,叶缘是马头墙起伏的弧线;田埂是经纬,稻茬已黄,乌桕、枫香、黄连木是散点织入的朱砂、胭脂、赭石;粉墙则像未染的丝帛, 炊烟从积余堂敬修堂的烟囱里升起,笔直、安静,像古人留在天空的篆书,一竖一捺都是字的变体。远处,羊栈溪在谷底拐了一个字,水光与瓦光交错,像徽商账簿上那枚日入千金的朱印,被谁偷偷盖在山水之间。
最动人的是傍晚。夕阳在西递方向的远山处慢慢沉,油彩般的余晖淌满西递水圳,又逆流进塔川的每一条巷。这时,叶子开始集体私语,沙沙沙,沙沙沙——它们在商量如何把最后一抹霞光藏进叶脉,好让夜色来得不那么快。粉墙被镀上一层旧铜色,瓦檐下的蛛网成了金丝帘;归巢的鸟掠过,翅尖划开的光痕瞬间又被暮色缝合。
夜终于落下,星子像碎瓷片嵌进深蓝釉色。塔川的秋声并未停歇:溪边捣衣的闷响、远处榨油坊的木桩声、狗吠、虫唱……这些声音被夜色放大,又被无边的静一一熨平。月光洗过屋脊,照见马头墙上残存的字砖雕,笔画缺了角,却愈发像岁月的手势——它告诉你:不必完美,只需真实。
你若在塔川住一宿,清晨推门,会看见昨夜摇落的乌桕叶已把石阶铺满,红得毫不张扬,像一封封没写完的旧信,只等你来续上最后一行。你弯腰拾起一片,叶背的绒毛沾着极细的霜,像老人腮边未刮净的胡茬,带着微微的刺痒,也带着人间最柔软的温度。
于是你懂了:塔川的秋,不是风景,而是故人。
塔川建村始于北宋。端拱年间,唐模汪氏的一支沿横江溯流而上,见此处山如塔、水似川,遂得名。明中叶,徽商崛起,汪、吴、韩诸姓把盐船、茶引换来的银两,陆续运回山中,置地、筑屋、修祠,于是山坡一层层被切出梯田,山坳一寸寸升起马头墙。至清乾隆年间,村里已有三楼、四祠、五桥、七井之说,其中积余堂”“敬修堂”“三宜堂三楼最为显赫,至今仍在村心横街一字排开,像三枚被岁月磨亮的印钮,任风雨反复钤盖。
黄山余脉在此折出一道浅弧,像砚台边缘的水涓,把云气、雾气、炊烟一并拢住;而横江支流羊栈溪,又似徽商随手撇下的一截墨线,弯弯绕绕,把粉墙黛瓦勾进层林尽染的山脉。于是,第一枚乌桕叶红得恰到好处时,整座村子便像一幅被重新揭裱的旧画——纸色微黄,墨痕未干,却早已写满五百年的款识。
塔川的秋,是被霜降轻轻点名的那一瞬。
安徽黟县塔川秋色
安徽黟县塔川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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