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墨松江原创《松嫩草原上的大眼贼》
2014-12-01 08:44阅读：1,2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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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 每年的春天，冬眠的大眼贼开始苏醒了，那意思就是开始出来祸害人了。
大眼贼的洞穴很坚固，一是东北地区的土质是黑土，打的洞不容易坍塌；二是大眼贼很鬼怪，心眼多，它们打的洞曲里拐弯的，不是直洞。
据有关资料说，大眼贼虽然没有“狡兔三窟”，但是它们的智商也是很高的，洞穴构造比较复杂，分常住洞穴和临时洞穴。常住洞穴窝巢很大，而临时洞穴没有窝巢，而且大眼贼的洞穴有几个乃至十几个，里面装着偷来的粮食，以备储蓄之用，它们想得很长远。它们的洞穴口光滑完整，直径有十厘米左右。洞口前常常有它们的足迹和堆起的土丘，周围没有粪便，最长的洞穴有四米之长，可见大眼贼之狡猾。
大眼贼的洞穴雄巢呈球状，雌巢呈盆状。一年中有半年活动，半年休眠，活动范围为300米左右。
小孩子们在一起玩，什么样的事情都敢做，什么样的事情都可能发生。孩提时代去野外捉大眼贼是最有意思的事了。
捉大眼贼的办法一是用铁锹挖，二是灌水，三是用手抓。
大眼贼灵性强，好白天出来活动。每当大眼贼出动时，刚出洞穴喜欢直立，两只前爪向下耷拉着，向远眺望，看是否有敌人存在。如果看见有危害它们的敌人，会立马钻进洞穴。
记得那是上世纪的七十年代，我和小伙伴们经常去松花江旁的草原和大地里捉大眼贼。
放了学，闲着没事，几个同学就合伙从家里拿来铁锹，带上扁担和水筲，乐颠颠朝野外跑去。
别人要问，小孩子没事捉大眼贼干嘛？其实抓住大眼贼就是为了玩，因为小时候没有什么可玩的，小孩子找刺激而已。
野外大地里大眼贼的洞穴非常好找，见到洞口有脚印的就可以开挖了。
一铁锹下去，有时候直接大眼贼就被曝光了，吱吱哇哇的四处乱串，有的大眼贼还未长毛呢，是刚出生的。这时候我们就用铁锹开始拍，因为大眼贼贼，有时几锹才能拍着它们，直至把它们打得翻白眼。
有时挖了很长的距离也见不到大眼贼，这时不用着急，去松花江江里用水筲抬来水，开始往洞穴里灌水。
其实这招挺残忍的，为了捉住它们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顺着洞穴口，把谁灌进去，不一会，露出一个小脑袋，大眼贼侧侧棱棱的上来了，此时它们的肚子里都是水，喝得差不多了，否则它们才不上来呢。
大眼贼一露头，是上来一个，抓住一个，往地上猛劲一摔，就会一命呜呼了。
有时，水灌进洞穴很多，但是大眼贼就是不上来。是洞穴里没有大眼贼吗？不对。坏了，遇上大眼贼“鬼打墙”了。
所谓鬼打墙，正说明了大眼贼的聪慧。当水刚灌进洞穴时，巧遇大眼贼在洞穴口，水一进来，它们会快速的往洞里跑，跑进一段距离之后，赶紧回过身来，用土筑墙，用尾巴敲打来夯实，抵挡水淹，并把墙整得结结实实的。水进不来了，保住了它们的儿女不受水淹，所以你就是灌进多少水也无济于事的。
有的时候，用铁锹挖时，几铁锹下去就能见到大眼贼的尾巴，小孩子着急，就急着用手抓。怎样捉大眼贼，这里面有好多的诀窍。
就是那次去捉大眼贼，我的伙伴发子让大眼贼给咬得血乎淋拉的，吓死人了，回到家发子让他爸给一顿胖揍。
那天，挖着大眼贼之后，刚露出尾巴，发子上去就急着用手抓住。一点一点往外薅，连薅带拽，好一阵忙乎，大眼贼脑袋露了出来。这时没想到，大眼贼猛地一回头，冲着发子的手就是一口。一口下去，顿时发子的手上就见血了，疼得发子妈呀一声，撒开了大眼贼。此时，大眼贼四处逃串，气得我们拿着铁锹到处撵，撵上之后，用铁锹就把它给拍死了，以解我们的心头之恨。
见着发子的手出血了，狗子赶紧抓起一把土，糊到发子的手上，然后，我们也顾不得捉大眼贼了，拿起铁锹和水筲，屁滚尿流地往家蹽。
回到家，发子爸见到发子这个德行，气不打一处来，上去就是一巴掌，把发子打得蒙头转向，嚎啕大哭。
待了一会，发子爸把他领到村里的赤脚医生那，清洗了伤口，包扎后告诉我们怎样抓大眼贼。
“大眼贼的屁股溜圆，不好抓，也难抓，尾巴细长，劲用大了，就薅折了。见到大眼贼的尾巴露出之后，慢慢往外拽，左手抓住尾巴，右手抓屁股，再倒手，左手抓住腰部，右手倒过来掐住大眼贼的脖子。这是最关键的一步。”
“掐住脖子之后，使劲捏，这时大眼贼会发出不是好声的叫喊声，直至捏的大眼贼的眼睛直凸出，眼睛通红，提起来，大眼贼四腿直蹬，但它没办法，软肋被掐住了。然后，使劲往地上摔。只有这样你才不能让大眼贼给咬了。知道吗？小子们？”
听了发子爸的话之后，我们知道怎样去抓大眼贼了。
发子爸还告诉我们一招，怎样让大眼贼快速从洞穴里跑出来。
“你们去抓大眼贼时，要带上一些黄豆，我有绝招让它们互相残杀，自己从洞穴里争先恐后地往外蹽。”
“由于大眼贼洞穴深，且四通八达，里面有许多大眼贼时，只要你抓住一只就可以。把黄豆塞进大眼贼的屁股里，多塞几粒，然后把大眼贼放回洞穴里。”
“由于黄豆在大眼贼的屁股里一会的功夫就开始发胀，它十分难受，再过一会，胀得实在受不了了，此时大眼贼就来野性了，开始在洞穴里胡乱的咬着同伙。一来二去，大眼贼在洞穴里打群架，相互掐，混乱中它们就纷纷往外蹽。”
“这时你只要在洞穴口处安上一只鱼须笼，或者一个口袋，那么从洞穴里出来的大眼贼一个都跑不掉，来个全窝端。”
我们都听得是目瞪口呆，神了，发子爸太神了，简直就像孙悟空一样，太让我们羡慕了。
“大叔，还有什么故事，讲出来，让我们听听呗。”
发子爸是我们村小学的老师，学问深着呢。我们央求着。
“咱松嫩大草原上的大眼贼多的是，乌央乌央的，你们才见到多少啊。我小时候比你们见得多了。”
“咱大东北地区土地肥沃，庄稼长势好，草原上草长得茂盛，这些给大眼贼提供了非常好的生存环境。”
“大眼贼为什么贼？它有好几个特性。一是多疑，二是偷吃东西嘴快，三是跑得快。”
“大眼贼从洞穴里出来，走上十米八米的就立起来，看看周围的情况，它立起来老百姓称为立桩子。万一遇着能攻击它的动物，马上撤退，钻劲洞里。一般情况下，它离洞穴不超过百八十米远，超过百米就不去了，害怕路远中途遇着什么情况就回不来了。”
“大眼贼偷吃东西嘴最快。东北农村的瓜地是它们经常光顾的地方。待到瓜熟蒂落的时候，它们钻进地里，凭着良好的嗅觉，闻到熟透的香瓜旁边，用锋利的牙齿咬开香瓜，把嘴伸进瓜瓤里。它们不吃瓜肉，专喝瓜汤，把香瓜里面的精华吸个一干二净，然后再咬第二个香瓜。纯属祸害人啊。”
“大眼贼还喜欢吃花生和黄菇娘。两只爪子抓住花生，十分麻溜的扒开，一会的功夫，它的脚下就是一堆花生皮子。偷吃黄菇娘时，两只爪子扒开皮，把菇娘送进嘴里，就能看见它的左右腮帮子鼓起，小嘴鼓囊鼓囊地蠕动着，看着虽然挺可笑的，但是它们祸害东西简直是太可恶了。”
“大眼贼祸害草原就更厉害了。它们咬过的草根，第二年都不会长草的，你说它们的毒有多大，吓人不吓人？”
“我小的时候，从山东老家招远县来东北闯关东。那时家里的粮食根本就不够吃，山上的野菜也吃光了，实在没招了，我就和同学去野外抓大眼贼烧着吃。”
“记得有一次，我们在野地里挖出大眼贼，它跑得贼快，我们便在后面紧着撵。撵着撵着，大眼贼钻进了路旁的一座坟里去了。这座坟里有大眼贼的洞穴，我们便开始挖坟。一名同学赛脸，还逞能，串到坟顶上，使劲蹦跶，这座坟估计得有几十年了，里面的棺材瓤子都烂没了。他这一蹦跶不要紧，只听“枯吃”一声，同学的左脚就掉进了坟里，吓得他连喊带叫，不是好声地叫唤，脸都绿了。我们赶紧去拽他，可是由于他的左脚陷进坟墓里比较深，咋拽都拽不出来。最后，他的腿差一点没被拽折了，总算把他给弄出来了。我们架着他来到坟旁边，他彻底地瘫了，呆呆地望着我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要说挖大眼贼，故事永远都说不完。我们把大眼贼摔死，扒皮，在火上烤。那股焦糊的味道很呛人，直恶心。把它们烧得煳不乱啃地，不知是生还是熟，抓起就塞进嘴里。当时吃之前想，大眼贼肉也许有多难吃呢，吃完后觉得还行，总算见到肉腥了，不至于饿肚子了，管它呢。”
“就这样，我们是吃着大眼贼度过那三年挨饿的时期的，是大眼贼救了俺们。你们知道我为什么打发子吗？并不是因为他被大眼贼咬了，而是我不舍得打死它们，毕竟大眼贼对我曾经有过恩情，救过我的命啊。”
说完，发子爸的双眼湿润了。
我们听呆了，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是啊，松嫩草原上的大眼贼，故事有许多许多，也许几天几夜也说不尽。虽然它们在大地里和草原上为人类没有做什么有益的事情，但是儿时捉大眼贼给我们留下的快乐让我至今难以释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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