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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经·郑风》:共叔段的冤案】

2013-10-17 14:35阅读:10,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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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经·郑风》:共叔段的冤案】


《诗经》是西周初至春秋中叶500年之间的民歌总集,《汉书·艺文志》说:“故古有采诗之官,王者所以观风俗,知得失,自考正也。”既然是统治者为了了解民意以知其政策的得失,用以调整国策,那就无论在采集和整理这些民歌时,都着眼于与朝政国君等有关的话题,以《郑风》而论,“郑风淫”好象已成为定评,但仔细研究起来,这些民歌却大都与国事有关,只不过是用“比”的手法隐讳地表示出了对国事的看法。根据前人的研究成果,从《郑风》的首篇开始看起:《缁衣》是称赞郑武公做官称职的诗,又可见当时的敬重贤才;《将仲子》是讽讥刺郑庄公对其弟弟叔段以“欲擒故纵”的奸诈手法,纵容他去做不法的事;《叔于田》是赞美叔段的英武;《大叔于田》是写叔段以狩猎来训练打仗的事;跳过《清人》《羔裘》《遵大路》《女曰鸡鸣》四篇;《有女同车》是讥刺郑太子忽不肯和齐国结亲,齐女很贤,齐国国君两次提出想把女儿嫁给他,他竟不娶,失了大国的帮助;《山有扶苏》是讥刺郑太子忽的见事不明;《萚兮》是说郑国君弱臣强
,大臣祭足可以随意影响到国君的废立,指望有人出来提倡救国,说的是郑昭公时的情况;《狡童》是恨权奸欺侮国王,当指郑厉公时祭足专持国政的状况;《褰裳》是说国人指望有大国来整理自己的国度。因为自郑庄公死后,郑国国君在的儿子之间先后更迭,国政混乱,不得安定……

现在,回过头来看《清人》《羔裘》《遵大路》三篇。既然按照这些诗歌的排序,讲的都是郑国国君的事,那么,排在这个位置的三篇,应当是指叔段的事无疑。从《叔于田》到《遵大路》五篇,完整地叙述了叔段事件的整个过程,由这个叙述中,我们可以看到被“正史”完全扭曲了的一段事实真相。《史记·郑世家》说:“(郑)庄公元年(公元前743年)封弟段于京,号太叔。祭仲曰:‘京大于国,非所以封庶也。’庄公曰:‘武姜欲之,我弗敢夺也。’段至京,缮治甲兵,与其母武姜谋袭郑。二十二年(公元前722年),段果袭郑,武姜为内应,庄公发兵伐段,段走。伐京,京人畔段,段出走鄢。鄢溃,段出奔共。” 这里把郑庄公说成一个很讲仁义道德的明君,而叔段则是个不讲亲情、多行不义、妄图弑君的狂徒,最后闹到众叛亲离,出奔异乡,造就了两千余年的冤案。司马迁是“史官”,《史记》是“正史”,他们绝对不能违反“为君讳”的原则。其实,在《左传》中的记载就很有不同,后人的评论也各有异同。宋代理学家程颐的门徒杨时在他的《春秋义·郑伯克段于鄢》中说:“不胜其母以害其弟,第叔失道而公弗制,比其得众也;虽欲制之反畏人之多言,则克段非国人之志也;故不称国讨而书郑伯以讥之。夫为人君不能明义以善其俗,使不义者得众则郑伯之过大矣。”其中所说“害其弟”“克段非国人之志”“不义者得众”也可以看出叔段的无咎,他不过是因为孝顺而过分迁就母亲,又不忍弑兄自立,才落到成为千古罪人的地步。


《诗经》的《郑风》是民歌,现在我们来看一下老百姓是怎么看待这次事件的:先来看《叔于田》三章:
叔于田, 大叔要出外打猎了,
巷无居人。 街巷里居然见不到一个人,
岂无居人? 难道街巷里真的没有人了吗?
不如叔也, 大家羞愧不如大叔而躲开了,
洵美且仁。 他是那样的容貌美丽而仁德。
叔于狩, 大叔要进行冬狩了,
巷无饮酒。 街巷里居然见不到有人喝酒,
岂无饮酒? 难道大家真的不再喝酒了吗?
不如叔也, 大家羞愧不如大叔而躲开了,
洵美且好。 他是那样的容貌美丽而良善。
叔适野, 大叔来到野外打猎,
巷无服马。 街巷里居然没有了赶马的人,
岂无服马? 难道街巷里没有热赶马了吗?
不如叔也, 大家羞愧不如大叔而躲开了,
洵美且武。 他是那样的容貌美丽而英武。
在百姓的眼里,叔段是个仪容美丽品德高尚的人,人们从内心深处发出对他的赞美之词。
《大叔于田》三章则更进一步的表现叔段的英武和干练:
叔于田,乘乘马。 大叔去野外打猎乘坐着一辆马车,
执辔如组,两骖如舞。 手挽丝编的缰绳驾着如舞的马匹。
叔在薮,火烈具举。 来到湖边的草地四处将野火点起,
襢裼暴虎, 除去官服赤膊空拳捉到一只老虎,
献于公所。 立即将它送到哥哥郑庄公的面前。
将叔无狃, 奉劝大叔小心点再也不要这样做,
戒其伤女。 你要防备着他将会对你进行伤害!
叔于田,乘乘黄。 大叔去野外打猎全用黄马拉着车,
两服上襄,两骖雁行。 中央两马高昂着头边马整齐如雁,
叔在薮,火烈具扬。 看那湖边的草地上火势已经飞扬,
叔善射忌,又良御忌。 大叔是善射箭的又精通驾御车马,
抑磬控忌, 自如的操纵着马儿一时快一时慢,
抑纵送忌。 箭射出必中猎物挎着弯弓去搜寻。
叔于田,乘乘鸨。 大叔去野外打猎用四匹花马拉车,
两服齐首,两骖如手。 中央两马齐头并进边马协力如手,
叔在薮,火烈具阜。 看那湖边的草地上已经烈火熊熊,
叔马慢忌,叔发罕忌。 大叔让马儿慢慢地跑也很少发箭,
抑释掤忌, 打开箭筒的盖子将余箭放了进去,
抑鬯弓忌。 将弓也藏好这次围猎就这样结束。

《史记》里记载“二十二年,段果袭郑,武姜为内应”,但在《左传》里却只说“太叔……将袭郑,夫人将启之”,这是一个很大的不同,一连用了两个“将”字,将战事的发动者一下子颠倒过来了。而事实倒是郑庄公“命子封帅车二百乘以伐京”《清人》三章就是写郑庄公伐京时大兵压境的情景:
清人在彭, 公子吕率领的军队正在列阵操练,
驷介旁旁。 战车上的马身披甲胄紧靠在一起,
二矛重英, 飘着红缨的夷矛和酋矛重竖如林,
河上乎翱翔。 沿着须水的河岸不停的奔跑前进。
清人在消, 公子吕率领的军队正在原地休息,
驷介麃麃。 战车上的马身披甲胄依然很威武,
二矛重乔, 交叉的夷矛酋矛红缨钩连在一起,
河上乎逍遥。 沿着须水的河岸士兵逍遥地徜徉。
清人在轴, 公子吕率领的军队正在歌舞取乐,
驷介陶陶。 战车上的马身披甲胄也显得欢快,
左旋右抽, 士兵们跳着舞向左旋转向右挥刀,
中军作好。 坐在当中的大将军也满怀着欢笑。

紧接着的《羔裘》三章则写的是叔段当时的心情,是战是和内心充满了矛盾
羔裘如濡, 身穿的羔羊皮衣服象水湿似滋润,
洵直且侯。 实在是光滑又柔顺而且十分鲜美,
彼其之子, 只为他是郑国的子孙国君的弟弟,
舍命不渝。 宁肯去死决不作背叛祖国的事情。
羔裘豹饰, 身穿的羔羊皮衣服有着豹皮装饰,
孔武有力。 这使他显得更加勇猛而气势威武,
彼其之子, 只为他是郑国的子孙国君的弟弟,
邦之司直。 他希望整个郑国都成为正直的人。
羔裘晏兮, 身穿的羔羊皮衣服滑润而且鲜美,
三英粲兮。 皮衣的装饰物斑斓放着耀眼光辉,
彼其之子, 只为他是郑国的子孙国君的弟弟,

邦之彦兮! 他要表现得品德高尚以启迪国人。

最后,叔段选择了离开,“庄公发兵伐段,段走”,为了郑国的大局、为了兄弟的情谊、为了人民不受生灵涂炭之苦,叔段承担了所有的责任,从此背上了两千年的黑锅。他主动离开了,这场战事根本就没有打起来。《遵大路》二章写叔段被迫出奔时与国人的恋恋不舍:
遵大路兮, 沿着这条大路你将出奔前去远方,
掺执子之祛兮。 拉着捏着你的衣服不愿让你离去,
无我恶兮, 从内心深处并没有对你厌恶反对,
不寁故也。 你不要骤然断绝我们的深情厚谊。
遵大路兮, 沿着这条大路你将出奔前去远方,
掺执子之手兮。 拉着捏着你的手儿不愿让你离去,
无我丑兮, 从内心深处并不认为你有何丑陋,
不寁好也。 你不要骤然忘却我们的美好记忆。


《女曰鸡鸣》三章十分隐晦的写出了人们对叔段的留恋:
女曰:鸡鸣。 女人说:“雄鸡已经叫过了吗?”
士曰:昧旦! 丈夫说:“天色还没有大亮。”
子兴视夜,明星有烂, 难道你没有看见启明星早已亮了?

将翱将翔,弋凫与雁。 那些野鸭和大雁都快要展翅高飞。
弋言加之, 你快去射杀些野鸭和大雁带回来,
与子宜之。 我们好一同将它们做成美味佳肴,
宜言饮酒,与子偕老。 备好美酒掺和着我们美好的祝愿,
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怀抱琴瑟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到来。
知子之来之, 知道你将要离开故国而来到这里,
杂佩以赠之; 解下来身上的玉佩串珠赠送给你;
知子之顺之, 知道你心怀委屈背负责任而离开,
杂佩以问之; 将玉佩串珠赠送给你以表示惋惜;
知子之好之, 知道你顾全大局忍辱负重的好心,
杂佩以报之。 用代表心愿的玉佩串珠来报答你!

对于叔段事件历史上留下了太多的矛盾和疑问,不只是留下了歌颂他的民歌,就是正史也表示了对叔段的肯定,叔段死后谥曰“共”,也同“恭”,《世本·谥法》及《史记·谥法解》均说:“敬事供上曰恭,尊贤贵义曰恭,尊贤敬让曰恭,既过能改曰恭,执事坚固曰恭,爱民长弟曰恭,执礼御宾曰恭,芘亲之阙曰恭,尊贤让善曰恭,渊源流通曰恭”,可见能获得“恭”的谥号的人,应该是品德十分高尚的。叔段孝母、敬兄、爱民、尊贤,得到百姓的拥戴是很自然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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