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情节与线索
2012-10-14 22:01阅读:
摘要:中国古典小说是世界文库中的瑰宝,盛传不衰,炳烁艺林。它们呈现着繁荣灿烂的景观,含纳着深厚的社会文化底蕴。本文尝试着通过结合古典小说中的部分作品,进行文本分析,为的是更好地理解中国古典小说中情节与线索的含义及相互关系。
关键词:古典小说
文本分析 情节
线索 关系
中国古典小说是文坛上的奇葩。追溯中国古典小说的发展史,我们可以发现,神话史传是小说的源头。先秦两汉时期是中国古典小说的萌芽时期,为后世小说的诞生提供了素材和养料,为小说文体的形成准备了条件。志怪和志人小说是文言笔记小说的雏形。魏晋南北朝的志怪和志人小说的兴起,这才真正粗具小说规模。从文学自身的发展来讲,经先秦两汉的长期孕育,一种新的文体——笔记体已经形成。唐传奇是文言小说二等成熟。唐代传奇小说,承六朝志怪志人小说余绪发展而来。巧妙的构思、完整的结构、曲折的情节是唐传奇的艺术特点。宋元话本代表着白话小说步入文学殿堂。小说发展到宋代,发生了根本的变化。这就是话本的产生。话本一般都有曲折的情节,严密的结构,且情节发展比较快。所以鲁迅说宋人话本的兴起,“实在是中国小说史上的一大变迁”(《中国小说的历史变迁》)。章回小说代表了长篇小说的繁荣。小说经过宋元两代的长期孕育,到了元末明初,无论是形式上艺术上都臻于成熟,表现出文学的活泼的生命力。特别是中国古代长篇小说主要的、甚至是唯一的体裁,即章回体小说的发展和定型,是明清两代对中国古代文学作出的最为宝贵的贡献。短篇小说是古典小说的绝唱。与章回小说交相辉映的是,明清两代在短篇小说方面,也取得了较高的成就。明代中后期的白话短篇小说在宋元话本的基础上,发展得更为精致;而文言小说在话本化的道路上也有新的变化,发展到清代,终于产生了最优秀的文言短篇小说
《聊斋志异》。在各种总集类话本中代表中国古代白话短篇小说的最高成就是冯梦龙的“三言”。它“极摹人情世态之歧,备写悲欢离合之致”(笑花主人《今古奇观序》),是宋元明三代最重要的一部白话短篇小说集。儒林与红楼是长篇小说的巅峰,清王朝是中国历史上最后一个封建王朝,是封建社会的衰亡时期,但在文化史上却是中国传统文化的集大成时期,也是中国小说史上的黄金时期。乾隆时代文学的复苏与成长、孕育了两部伟大的长篇小说,即《儒林外史》和《红楼梦》。
一、情节与线索
(一)
情节与线索的含义
情节和线索是文学理论中存在争议的概念。亚里士多德认为“情节是行动的摹仿(所谓情节,指事件的安排)”。《小说美学》中的观点是“我们倾向于把情节看作是对故事进行艺术安排而形成的秩序”,并且认为“贯穿于整个叙事性文艺作品(如小说、戏剧、电影)的情节发展中是脉络。它把显示人物性格发展的各个事件联系成为一个整体”。
现代叙事学关于情节的基本认识为:情节是按照因果逻辑组织起来的一系列事件,是把表面上看来偶然地沿着时间顺序先后出现的事件用因果关系加以解释和重组,同时作为情节,必须有行为之间的冲突。而人物命运的幸与不幸就系于人的行为同外界的矛盾冲突及其后果上。
小说主要是通过情节来展现人物性格且表现主题的。情节是塑造典型性格的依托,优秀小说的情节都和塑造典型性格紧紧结合,故事发生、发展、结束的过程,也就是塑造典型性格的过程。情节越典型,越能体现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和矛盾,就越有利于典型性格的塑造。情节是人物性格发展的历史,是作为人物运动的形式出现的。小说情节是指在小说作品所提供的特定艺术描写的环境中,由于人物之间的相互关系和人与环境间的矛盾冲突,而产生的一系列生活事件发生、发展、直至解决的整个过程。它通常由一组或若干组具体的生活事件组成,在一条基本情节线索的统领下包括许许多多的细节。
情节是在故事基础上形成的,是对故事组织构造的结果,表现在叙事话语中就成了开端、发展、高潮和结局等因素。这对充实情节、丰富情节有着很大的作用。英国作家福斯特给小说情节下的定义是:“情节也是叙述事情,不过重点放在因果关系上。”为此他还举例针对与情节含义很容易混淆的“故事”进行了比较:“‘国王死了,接着王后也死去’是故事,而‘国王死了,接着王后也因悲伤而死’则是情节”。福斯特强调情节是“按照因果逻辑组织起来的一系列事件”。
情节是在故事基础上形成的,是对故事组织构造的结果。就其内涵来说,情节既然表现为人物性格及人物关系发展演变的过程又必须具有统一性或因果关系。这就是我们的情节观。高尔基在《和青年作者谈话》一文中指出:“情节即人物之间的联系、矛盾、同情、反感和一般的相互关系——各种不同性格和构成的历史。”这里所说的“历史”其实是一种结果性的呈现,而“人物之间的联系、矛盾、同情、反感和一般关系”则是形成这一结果性呈现的原因,这同样是一种因果逻辑关系。
“情节是叙事性文艺作品中具有内在因果联系的人物活动以及其形成的事件的进展过程。由一组以上能显示人物行动、人物和人物、人物和环境之间的错综复杂关系的具体事件和矛盾冲突所构成,用以展示人物性格和表现主题。”《文学理论词典》把情节定义为:叙事性文艺作品中展示人物性格、表现人物之间、人物与环境之间的复杂的一系列生活事件和矛盾冲突的发展过程。高尔基说:情节“即人物之间的联系、矛盾、同情、反感和一般的相互关系,——某种性格、典型的成长和构成的历史。”
线索是指叙事性文艺作品中贯穿整个情节发展的脉络。巧妙的线索设计可以使情节跌宕起伏,开合自如,生发出无限的艺术魅力。线索把作品中的各个事件联成一体,表现形式可以是人物的活动、事件的发展或某一贯穿始终的事物。一部叙事作品通常都有一条或一条以上的线索,但起主导作用的只有一条。线索是贯穿在整个叙事性文艺作品的情节发展的脉络,它把显示人物性格发展的各个事件联系成一个整体。
(二)
两者的关系
情节与线索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相互联系,相互契合。情节往往是通过不凡的线索串联起来。而线索则贯穿于情节并推动情节发展,在小说中往往会起到连贯的作用,理清线索有利于把握情节的来龙去脉。如果有好的情节,再加上有使之连贯的线索,那么整个小说给人的感觉就好比是一串美丽的珍珠项链。
情节和线索之间并不是各自独立的,而是不可分割的关系。小说中的人物形象可以成为驱使情节和线索相契合的关键,人物通常能使情节与线索得到有机的组合。虽然情节和线索是小说结构中两个不同的概念,但它们同对小说的主题和人物性格刻画都具有揭示作用,并在一定程度体现人物性格,二者之间又相互影响。
情节与线索之间是相互作用的。一方面,线索使情节连贯有序;另一方面,情节推动线索的发展。在小说中,线索都始终贯穿其中。情节和线索又各自从不同方面不同程度对小说的主题进行了揭示。线索贯穿于情节的整个发展过程,使情节更加连贯有序,并在一定时候推动情节的发展。
二、线索是情节连贯的总脉络
(一)以物为贯穿始终的线索
冯梦龙《醒世恒言》中的《十五贯戏言成巧祸》是南宋公案小说中最著名的一篇。这部作品中以十五贯钱贯穿始终。作品写一个名叫刘贵的人因家中贫困,从丈人处借得十五贯钱,晚上回家时因喝醉了酒,又嫌其妾陈二姐开门迟了,就跟陈二姐开了个玩笑,说这十五贯钱是把她典当给别人所得。陈二姐信以为真,当晚偷跑出来,住在一个邻居家。第二天在回爹娘家的路上,碰上一个卖丝的青年崔宁,两人结伴而行。不料刘贵在家被盗贼杀死,十五贯钱也被偷走。邻居发现后,追赶陈二姐。因崔宁卖丝所得的钱也是十五贯,邻居就以为崔宁是陈二姐的奸夫,是他们合谋杀死刘贵的。临安府尹以为这就是真赃实犯,不作调查研究,不推理详情,而将崔宁和陈二姐屈打成招,一个被“处斩”,一个被“凌迟”,造成两条人命冤案,后来,真正的凶手静山大王吐露了实情,此案才得以昭雪。
作者在结构情节时,多运用“巧合”法、简化情节的发展进程,加强作品矛盾冲突的紧张性,使主题更加鲜明。小说写王氏的父亲给刘贵十五贯钱,而崔宁卖丝所得的也恰好是十五贯钱;刘贵从丈人家回家,王氏偏偏被留下;刘贵的一番戏言,二姐躲进邻家,没关家门,恰巧为窃贼提供了方便;杀害刘贵、偷窃十五贯的窃贼,碰巧就是劫掠王氏的静山大王等等。所谓“无巧不成书”,这种巧合艺术被作者运用到了极致,使小说情节的发展波诡云谲,富于传奇色彩。
我们再看杜十娘的“百宝箱”。《杜十娘怒沉百宝箱》是“三言”中最优秀的作品,也是明代拟话本中成就最高的一篇。小说写教坊名妓杜十娘追求太学生李甲的婚姻爱情悲剧。故事发生的社会背景是在明神宗万历年间。小说中的杜十娘久作从良打算,经过多方选择,把未来的幸福幻想,错误地寄托于薄情的宦家公子李甲身上。当她知道李甲受到盐商子弟孙富的挑拨,自私卑鄙,对她始合终弃时,便毅然和他决裂,满腔愤怒地抱着她长期积蓄的百宝箱投入江心,不惜以身殉情,人物同归于尽。此篇小说的情节并不复杂,但作者将其安排得有张有弛,波澜起伏。全剧中处于关键地位的是那个“百宝箱”。它是杜十娘身价的证据,也是杜十娘的物化的人格力量。百宝箱在文中一直处于一种神秘状态。直至小说已近尾声,才逐渐显露真相。其价值暴露之时,也就是十娘自沉之时。百宝箱实际上已超越了它的物质意义。它起到将故事情节推向高潮,衬托主人公杜十娘的轻财重情的高尚人格和深化主题的多重作用。
杜十娘推开公子在一边,向孙富骂道:“我与李郎备尝艰苦,不是容易到此。汝以奸淫之意,巧为谗说,一旦破人姻缘,断人恩爱,乃我之仇人。我死而有知,必当诉之神明,尚妄想枕席之欢乎!”又对李甲道:“妾风尘数年,私有所积,本为终身之计。自遇郎君,山盟海誓,白首不渝。前出都之际,假托众姊妹相赠,箱中韫藏百宝,不下万金。将润色郎君之装,归见父母,或怜妾有心,收佐中馈,得终委托,生死无憾。谁知郎君相信不深,惑于浮议,中道见弃,负妾一片真心。今日当众目之前,开箱出视,使郎君知区区千金,未为难事。妾椟中有玉,恨郎眼内无珠。命之不辰,风尘困瘁,甫得脱离,又遭弃捐。今众人各有耳目,共作证明,妾不负郎君,郎君自负妾耳!”这样的语言把杜十娘的愤怒、悲伤、心灰意冷的心理状态描写得淋漓尽致。
再如,《蒋兴哥重会珍珠衫》中的“珍珠衫”。该作品选自《喻世明言》,讲述了一对良工琢就,恩爱万分的玉人夫妇在情感、生活、婚姻以及事业上的悲欢离合的故事。丈夫蒋兴哥是湖北襄阳人,因生活所迫,忍心痛别爱妻,远离他乡,外出经商,其娇妻王三巧独在闺中,不料被贪图钱财的薛婆设下圈套,三番挑逗勾引,终被淫棍安徽商人陈商所玩弄,引发出后来蒋兴哥、王三巧、平氏、陈商奇巧的因果报应,聚散离合的故事。本文在构思上,将“珍珠衫”作为贯穿全文的主题物,也很有艺术特色。“珍珠衫”是三巧儿奸情败露之由。三巧儿在与情人苦别之时,或者是爱郎心切,或者是意乱情迷,竟赠之以“珍珠衫”,她说:“这件衫儿,是蒋门祖传之物。暑天若穿了它,清凉透骨,此去天道渐热,正用得着。奴家把与你做个纪念。穿了此衫,就如奴家贴体一般。”此衫后来却被蒋兴哥在他情夫身上发现。“珍珠衫”又是蒋兴哥休妻之借口,从而避免揭露妻子隐私的难堪场面。当丈人王公追问他休妻的理由时,蒋兴哥道:“丈人在上,小婿也不敢多讲。家下有祖遗珍珠衫一件,是令爱妻收藏,只问她如今在否。若在时,半字休题,若不在,只索休怪了。”后来蒋兴哥与平氏结婚时,又再次见到珍珠衫,而平氏本是三巧儿情夫之妻。由此可见“珍珠衫”在故事中担负着不可或缺的结构功能。在“珍珠衫”的“失”与“得”的故事中担负着不可或缺的结构功能。在“珍珠衫”的“失”与“得”的来龙去脉的描写中推动了情节的发展和结局。本文情节曲折,奇巧感人,结构上双线发展,将蒋王二人交替来写,中间穿插陈商、薛婆、吴杰诸人活动都十分巧妙自然。故事情节巧妙安排,小说内容迂回曲折,妙笔生辉。
(二)以事为贯穿始终的线索
品读《三王墓》,发现它是以“血亲复仇”这一大事为线索。为线索。《三王墓》又称《干将莫邪》,出自《搜神记》卷十一。它记述了楚国巧匠干将为楚王铸剑,反被杀害,其子长大后为父报仇的故事,写得惊心动魄,将劳动人民与荒淫无度的上层统治者抗争不息阐发得悲怆壮烈。作者运用浪漫主义的表现手法,通过离奇的情节,表现力受迫害者坚定不移、至死不渝的复仇信念,使得整个故事激射出了震撼人心的力量。《三王墓》具有缜密完整的结构和丰富合理的情节。文章开头一开始就交代了故事的起因,干将奉王命铸剑,三年才成,延误了期限,楚王怒而杀之。故事的发展阶段,干将之子赤长大了,母亲莫邪以父亲遗言告之,赤欲为父亲报仇。小说首先写他寻找父亲留下的雄剑。赤“出户南望,不见有山”,继而明白了父亲的隐语。“但睹堂前松柱下石低之上,即以斧破其背,得剑”。在赤得剑后,楚王“梦见一儿眉间广尺,言欲报仇”。此处“尺”字又暗合赤的名字,于虚无处生意。这就将对峙双方的矛盾推向了白热化的程度,也将故事推向了另一个高峰。于是楚王下令缉捕赤。赤遁入深山,正为自己势单力薄难报父仇而绝望时,遇到一侠客愿意帮赤报仇。此次,故事出现了“山回路转”的局面。最后,故事的高潮。赤的头跃出汤镬,“踬目大怒”,引得楚王前往观看,使得侠客乘机杀了楚王,随后自杀。故事最为大快人心的结局是荒淫暴虐的君主丧命于富有凛然正气的侠客剑下,不共戴天的父仇报了。意志坚强的赤死可瞑目了。总的来说,全篇故事情节连贯,脉络清晰。从开端到展开再到高潮,环环相扣,构成紧密相关、不可分割的整体。
沈既济《枕中记》则以“现实——梦境——现实”为线索,黄粱美梦是理解该作品的关键所在。它是唐传奇中描写神仙释道妖怪一类作品的代表作,它是借梦幻讽世的优秀小说。《枕中记》写自叹贫困而又热衷功名的卢生在邯郸路上遇道士吕翁,并在吕翁授予的青瓷枕上入睡。梦中娶高门女、登进士第、出将入相、子孙满堂,享尽了人间的荣华富贵。醒来方知是大梦一场,而店主在他入睡前所蒸的黄粱饭还未熟,顿时大彻大悟。该作品在情节上写了卢生大起大落的经历。如写卢生的仕途,从“释褐秘校”开始,一路绿灯,升到“户部尚书兼御史大夫”;天有不测风云,遭到宰相嫉恨,“贬为端州刺史”;柳暗花明又一村,“征为常侍”,继升“同种书门下平章事”,“执大政十余年,号为贤相”;又遭大臣诬陷,抓捕归狱,险些自杀,因政绩显赫,免去死罪,革职流放;光阴荏苒,皇帝终于明白其冤,“复追为中书令,封燕国公”。
三、情节是线索发展的催化剂
(一)曲折的情节推动线索的层层发展
《霍小玉传》是一部动地惊天的爱情悲剧,是中唐传奇的扛鼎之作,是唐传奇中写得最好、最感动人的篇章。它不但情节曲折,描摹细腻,而且熔委婉缠绵同凄戾悲壮于一篇之中,读之扣人心弦,令人堕泪。
情感的变化是推动小说情节的重要因素。从霍李二人相见到死别,小说共写了八次悲喜变化。第一次,二人相见之后,互相爱悦,笑语欢歌,灯红酒香,“低帏昵枕,极其欢爱”;然而“中宵之夜,玉忽流涕”,向生倾诉心事,“生闻之,不胜感叹”,又乐极生悲;接着二人订立盟誓,“自尔婉恋相得,若翡翠之在云路”,又喜;以后二人诀别,小玉语语是泪,李亦“流涕”,又悲;李生再申前盟,答应一到华州,即“寻使奉迎”,又喜;至李生逾期,音信杳无,小玉忧思成疾,双眼望穿,从此即无复欢乐之时了。但作者又穿插进一个黄衫豪士,将李生挟持到小玉家,在最后的大悲之前,忽又插进一个“一家惊喜,声闻于外”的大喜镜头,与接着的全篇最悲壮、最震撼人心的死别场面相映照:
凌晨,请母妆梳。
母以其久病,心意惑乱,不甚信之。黾勉之间,强为妆梳。妆梳才毕,而生果至。玉沉绵日久,转侧须人,忽闻生来,歘然自起,更衣而出,恍若有神。遂与生相见,含怒凝视,不复有言。赢质娇姿,如不胜致,时复掩袂,返顾李生。······玉乃侧身转面,斜视生良久,遂举杯酒酬地曰:
“我为女子,薄命如斯!君是丈夫,负心若此!韶颜稚齿,饮恨而终。慈母在堂,不能供养。绮罗弦管,从此永休。征痛黄泉,皆君所致。李君李君,今当永诀!我死之后,必为厉鬼,使君妻妾,终日不安!”乃引左手握生臂,
掷杯于地,长恸号哭数声而绝。
这段可谓千古绝妙奇文的描写。这些描写,不但使读者的心情随着小说人物的感情变化而变化,忽起忽落,时悲时喜,每次的变化都使人物形象更加鲜明,人物性格得到深化,有力表现主题。
《霍小玉传》虽以现实生活为题材,但作者根据创作需要幻设情节以求奇,尽情发挥“文采”与“意想”的作用,使得小说“凄婉欲绝”(宋人洪迈语)、情韵盎然。线索是以霍小玉这一生动感人、光彩夺目的人物形象,她非常痴情,同时又特别坚韧刚烈。霍小玉短暂的一生经历了两次大的不幸。第一次是她由霍王府的千金小姐沦为娼妓。第二次是海誓山盟的李益抛弃她,致使她寝食俱废,一病不起。霍小玉性格的过分痴情和一片冰心。霍小玉刚强义烈的性格是在黄衫侠客挟持李益来见的场景中完成的。小玉摄人魂魄的悲剧形象的成功创造得力于小说渐次演化的情节结构。作者很注重小玉和李益情爱过程中的悲喜情节交替,以此来突出主人公复杂的内心世界和情感。从李、霍的初次见面到小玉抱病饮恨而终,小说的悲喜场景可谓交替出现。而同时,黄衫客的出现使得情节安排上出现了急转。
《虬髯客传》是继西汉司马迁的《游侠列传》之后,出现在晚唐传奇中的一篇带有很浓传奇色彩的侠客小说,艺术性很强,在“施之藻绘,扩其波澜”(鲁迅语)上下了很大的功夫。《虬髯客传》以其独特新颖的构思、扣人心弦的情节、鲜活传神的人物而留名于文学史,它既虚构了曲折奇特、扣人心弦的故事情节,又成功地塑造了性格鲜明、英气勃勃的人物形象。《虬髯客传》的情节以曲折委婉、引人入胜著称。它以红拂私奔李靖的爱情故事为线索。李靖与红拂投宿灵石旅舍,“炉中烹肉且熟”,红拂床前梳头,李靖户外刷马。出人意料的是来了一个虬髯客。随之虬髯客与红拂结为兄妹,李靖欣然称之为兄。故事发展中的两次“汾阳桥”会约,以及马行东酒楼造访。李靖携红拂于长安某曲坊小宅应约对虬髯客拜访是醉激动人心的场景,是故事的高潮,由此,虬髯客的意图真相大白。不难看出,《虬髯客传》的故事情节是快节奏、大容量、大起伏的。它主要是以人物活动作为故事发展的线索,以人带事,因事表人。作者安排了奇特而曲折的故事情节。他以“风尘三侠”相互结识和分离的过程为线索,钩连式地一环紧套一环,逐次展开情节。作品一开头就交代了故事发生的年代为隋炀帝南幸江都时;地点为西京留守杨素的府邸;同时也说明了当时的政治形势为主上纵情游乐,大臣奢贵自奉。李靖出场“献奇策”,寥寥数语便先声奇人,并把另一位“殊色”的歌妓——红拂女吸引上场。她不仅深情地打量着李靖,还认真地打听他的住处。于是文章又孕育下面的情节。故事紧接着:红拂女私奔李靖于逆旅。在这个情节中,作者通过描写红拂女为了逃脱虎口,如何精心选择时机,如何巧妙进行伪装。接着,两人因“闻追访之声”只得迅速离开杨素统治下的西京,又生出另一段新奇有趣的故事:灵石旅舍,三侠巧遇。这一情节是全篇的枢纽。在这一情节里,红拂女的机智、李靖的谨厚以及虬髯客的豪爽卓异,都得到了充分的体现。随即二访李世民是故事的曲折处,很好地表现了虬髯客这个人物的性格。虬髯客辞别李靖、红拂女,远走海外,是本篇故事发展的高潮。作者对此进行了酣畅淋漓的描写。通过对虬髯客家境的铺写及其内心世界的自我剖白,让主人公的富豪身份、英雄本色和慷慨、识时务等性格特征都丰满地表现出来了。最后是故事的结局,简单交代了李靖、虬髯客分别之后各自建功立业的情况,同时也说明了人物性格发展的必然结果。
我们再看《聊斋志异》。题材广泛的《聊斋志异》堪称一部生活百科全书,是整个中国文言小说这部恢弘交响乐中精彩的一章,也为中国文言小说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鲁迅先生在《中国小说史略》中称《聊斋志异》是用“用传奇法,而以志怪”。小说的要素之一是故事情节。《聊斋志异》中精心结撰的故事虽“不外记神仙狐鬼精魅故事”,但其写法,则如传奇的“扩其波澜,施之藻绘”,故事情节,一波三折,委曲多变,产生了富有传奇的引人入胜的艺术效果。而有的篇章尤以情节曲折起伏跌宕之致取胜。
首先,我们看《罗刹海市》,此篇结构是二元的,如果说第一层(《罗刹》部分)相对侧重于“讽世”的话,那么第二层(《海市》部分)的加入,则使整篇作品做到了“讽世”与“感怀”的高度交融。这两个世界:一个是敌对的异己世界,一个是亲合的知己世界,反差是非常强烈的。作为《聊斋》中具有代表性的以现实的人进入异域幻境的模式结构情节的作品。线索清晰,层层推进。刘熙载《艺概》中言道:“唯能线索在手,则错综变化,唯吾所施。”对于《聊斋志异》中曲折跌宕的情节而言,贯穿始终的线索具有重要的意义。作品或以故事为线索贯穿全篇;或以主人公为线索,以个性为灵魂层层推进;或选取线索人物围绕其活动、经历展开故事。《罗刹海市》则是第三种形式。文中以马骏作为线索人物,用他的活动与经历将罗刹国、海市和龙宫三个场景联系起来,以他的观察视角、所见所闻,将一个个奇异的社会图景展示出来。在线索人物所串起的两个海外国度里,人物截然不同的遭际,形成鲜明的比照。前者是残酷现实的缩影,后者是作者理想的幻影。异域幻境,神秘多姿,难以把握,却因了清晰的线索而前后比照鲜明,也便于读者领会作品的寓意。
其次,《娇娜》是一个关于书生与狐女之间超越性爱的友情的故事,小说以两者的故事为线索。作者极力渲染的情感发生了质的升华,上升到人类的“至情”,赞美了人类美好的情操。作品的主人公孔雪笠与娇娜并不是恋人,但两人从相识到舍身相救,无不弹奏着真挚动人的情感乐章。《娇娜》情节曲折,出奇制胜。福斯特认为:“虽然美感的产生有赖于小说中的任何事物——如人物、场景、语言等提供养料,但是它的主要滋养物还是来自于情节。”(《小说面面观》)《娇娜》的艺术魅力首先在于其跌宕起伏的情节安排。孔生与娇娜二人相识于孔雪笠患疮疾,“益绝食饮”之时,娇娜以其聪明灵巧和高超的医术,为孔生去除疼痛,因娇娜“齿太稚”,终以松娘作为孔生的佳偶。随后,孔生携家赴延安司李之任,娇娜远嫁。当娇娜全家忽遭雷霆之劫,于是,孔生慷慨赴难,“矢共生死”,他“仗剑于门”,虽然雷霆风雨“屹不少动”。当见到娇娜为恶鬼所掠,则毅然奋起相救,自身竟遭雷崩而毙。他死后,娇娜痛哭道:“孔郎为我而死,我何生矣!”遂“以舌度红丸入,又接吻而呵之”,救活了孔生。这是故事的高潮。《娇娜》的情节出奇制胜,又更多地渗透进浪漫主义的神奇色彩。
最后,我们再看《王桂庵》篇。这是个一波三折的爱情故事,主要线索是写王生对芸娘的痴心与执着,他百折不回地寻找芸娘。此篇使用“蓄笔”法使情节曲折有致,同时曲折的情节又与人物性格的刻画紧密联系在一起。情节的曲折是为了表现人物性格、塑造人物形象的需要。
王桂庵南游,停船靠在江岸,看见邻近船上有个船家女在绣鞋,想挑逗她,就扔去一锭金子,却被她拾起来就扔掉。又扔过去一件金钏,落在她脚底下,她还是看也不看,继续做事。不久,船家回来了,王正担心他发现那金钏,那女子却从容用脚遮盖住了。那时王才丧偶,船离开了,他才后悔没有向那船家求婚,向别人打听,却都不知道那船家姓什么,急忙乘船去追,却再也找不到了。后来沿江仔细打听,还是没有什么消息,一年后,他就在那江边买了一条船,以船为家住在那里,天天察访,然而还是没有发现那条船。住了半年,钱花光了,只好回去。一夜,王做梦到了一个江村,在一户人家见到了那船家女,正准备亲热,女的父亲正好回来,他一下子吓醒了。又过了一年多,王再次南游,骑马误闯进一个村子,与梦中的景象一模一样,最后王终于找到了那个船家女,并把自己的身世告诉了她。她姓孟,名芸娘,还保存着那金钏,拒绝了很多家的求婚。王赴完宴早早返回后,拜访孟父,却说女儿已与别人订婚。王只好请徐太仆帮忙。婚后,夫妻两人乘船北归,在船上,王开玩笑骗芸娘说,其实自己家中早已有妻子,芸娘信以为真,跳进江中,众人都帮忙找,可都没找到。王回到家后,忧痛交集,就躲到河南,一年多才回家。途中碰上下雨,在一户人家避雨时,竟然见到了带着儿子的芸娘,急忙发誓解释说先前纯粹是玩笑。原来是这家老夫妇救了芸娘,王于是拜老夫妇为岳父母,住了几天后,全家才往回赶。到家时发现孟父已经在王家等了他们两个月了。
(二)合理的情节围绕线索逐次开展
明人王世贞《艺苑卮言》中说:“北曲故当以西厢压卷”。又有元末明初的贾仲明有“西厢记天下夺魁”之说。因此,《西厢记》为压卷之作是毋庸置疑的。当我们阅读《西厢记》时,不难发现其戏剧冲突有两条发展线索:一是以老夫人为一方,同以崔莺莺、张生和红娘为另一方之间的矛盾,莺莺、张生同老夫人之间的冲突的实质,是反对封建礼教、藐视门阀观念、追求婚姻自主的封建制度叛逆者,同维护封建礼教、维护门第利益的封建制度代表人物之间的矛盾斗争;二是崔莺莺、张生、红娘之间的冲突线,他们之间的矛盾是由顾忌、猜疑、矜持和不信任造成的,对莺莺和张生来说,封建意识的负担也是造成他们之间产生冲突的一个原因。这两条冲突线,互相制约,交错展开,形成《西厢记》特有的戏剧性。
《西厢记》中的戏剧冲突,贯穿全剧,有时表面化,造成强烈的戏剧动作;有时又以潜在的状态,制约着戏剧情节的发展。而戏剧中又有许多情节的合理化安排来围绕全剧的戏剧发展线索展开。在全剧中,最先与读者或观众见面的人物,就是老夫人,而且是在“相国归西”、门前冷落的气氛中出场的,因此,她发出了世态炎凉的感叹。莺莺也是在感伤的气氛中出场的。但她的伤感,是由残春、萧寺、流水、落花引发出来的一种潜在的爱情的要求。而这种要求,又正遭到老夫人的威严的约束:这与老夫人对世态炎凉的感叹完全不同,而且正预示着两个人物之间的矛盾冲突。在第一本戏里,作为冲突的一方的老夫人,虽然几乎没有什么动作,但她的存在,她所代表的势力,已经与莺莺、张生构成了冲突。特别是通过红娘、法本的叙述,突出表现的老夫人“有冰霜之操”的性格特点,正是张生、莺莺一见钟情之后大胆追求幸福的最大障碍。第二本戏,首先描写了莺莺思念张生而又无法与之交流的痛苦:“谁肯把针儿将线引,向东邻通个殷勤”。在莺莺看来,身边的丫环红娘,是奉老夫人之命对自己实行“行监坐守”的,因此,痛苦的根源,依然是老夫人的管束。在这种情况下,突然发生了孙飞虎率领五千人马索取莺莺的灾难。这一看似突发实质合理化的情节安排,使戏剧冲突急剧发展,顿时激化起来。为解孙飞虎之围,老夫人不得不接受莺莺的主意,宣布“但有退兵之策的,倒赔房奁,断送莺莺与他为妻”,张生藉故友白马将军之力,解除了这一灾难,张生理应得到莺莺,莺莺对张生的爱情也应得到实现。但是,“寺警”之后,老夫人公然食言赖婚,于是戏剧冲突骤然激化。老夫人食言赖婚的实质,是坚持“门当户对”的婚姻观念。对此,张生当然不能接受,双方发生了正面冲突。在老夫人赖婚的过程中,地位卑贱而富有正义感的红娘,清楚地看到了事情的是非曲直,于是坚定地站在张生、莺莺一边,认为“张君瑞合当钦敬”。张生、莺莺本应合理实现的爱情理想,被老夫人的“变卦”破坏了。于是,正当的爱情要求,被迫转为“非法”的秘密行动。由于采取了“非法”的形式,所以,对他们(特别是作为相国小姐的崔莺莺)来说,就有一个自身摆脱封建礼教束缚的过程,有一种谨慎小心,提防别人告密的心理状态。这样一来,在本是同一营垒的三个人物(莺莺、张生、红娘)之间,展开了另一种性质的极富戏剧性的戏剧冲突。这些戏剧冲突是情节发展的主要因素,也是围绕戏剧冲突发展的两条线索层层展开的。
我们再看中国古代小说的巅峰之作《红楼梦》,它是一部伟大的长篇白话通俗小说,是一朵亮丽的奇葩,开放在中国古典小说的最高峰。观中国小说发展史略,晚清的小说是古代小说的回光返照。《红楼梦》在晚清就风靡一时,畅行海内,甚至有“开谈不说《红楼梦》,读尽诗书是枉然”的说法。《红楼梦》不仅将博大宏阔、严密精巧的长篇布局和尺幅千里、画龙点睛的短篇技巧结合起来,还似乎想借一部小说将秦文、汉赋、唐诗、宋词、元曲、明清传奇总成就做一番集纳式展露。既踵武先贤又具有思想超前性和艺术原创性,使得《红楼梦》成为中国长篇小说不可逾越的艺术高峰。小说以宝黛爱情悲剧和宝钗婚姻悲剧为中心,描写了以贾府为代表的封建贵族大家庭的衰败过程,真实全面地暴露了封建末世的腐朽黑暗,深刻揭示了封建制度趋于崩溃和必然灭亡的历史规律,改变了传统的大团圆结局。
《红楼梦》的结构宏大而精致,采用了多头并进、交相联结又相互制约的网状结构。全书在网状式的艺术结构里,以贾宝玉、林黛玉和薛宝钗三个贵族青年的爱情、婚姻悲剧为情节的主线,以贾、王、史、薛四大家族为背景,着重描写了贾家荣、宁二府由盛转衰的过程,从多方面对封建社会和封建礼教进行深刻地揭露和批判,客观上显示出中国封建社会行将走向灭亡的历史趋势。宝黛钗爱情是全书的主线,除此之外,还有四条副线:一是刘姥姥三进荣国府,贯穿起贾府由盛入衰的过程;二是通过跛僧癞道将神话与现实世界联系起来;三是通过贾雨村对贾府的前后不同态度,将贾府的内外矛盾斗争联结起来;四是通过元春命运的三个阶段,将宝黛爱情悲剧与统治阶级上层斗争联系起来,这五条线索纵横交织在一起,形成一个立体交叉重叠的宏大叙事场,众多的人物、事件全都发生在这个“场”中,既各自伸展,又筋络链接,虚虚实实,影影绰绰,就像生活本身一样丰富繁杂。
莱辛说过:小说重点是各部分之间的关系。《红楼梦》以宝黛钗为主线,以家族兴衰、小人物兴起、甄贾二人铺叙侧衬为辅线,再利用重大事件将主线辅线、故事人物串连起来。除了情节内在联系外,作者还善于使用主题性道具联缀故事,如:通灵玉是整部小说的骊龙之珠。贵妃的红麝香串是元妃省亲后赏赐物品,宝玉和宝钗相同。这个麝香串让薛宝钗和有玉者联姻的巧妙舆论,得到了类似于尚方宝剑的承诺。红麝香串成为皇权主宰贾宝玉婚姻的象征。再如花袭人的茜纱巾,这原是蒋玉菡送给宝玉,而宝玉偷偷系到袭人腰上,袭人丢下来放到箱子里,袭人嫁给蒋玉菡后,又发现了这条汗巾。
《红楼梦》是一部百读不厌、常读常新的巨著。在那些大大小小的生活故事中,在那些纷繁头绪,充满悲喜之情和聚散之迹的事件里,曹雪芹写尽了人世百态和人生感慨,将家族的衰亡和人生的感叹穿插编织在宏伟严谨的结构中,形成错落有致的布局。他还通过日常人物活动、行动和对话,让人物性格于众自然而然的显现,并将人物置于不同生活状态的复杂情形中。在错综激烈的矛盾冲突中,让人物的性格通过生活经历自身发展,表现人物性格的成熟过程。在《红楼梦》五光十色的人物长廊里,贾宝玉是曹雪芹寄托最深、笔下最重要的人物。他出身于烈火烹油、鲜花著锦的荣国府,生活在膏粱锦绣之中,在贾母等“诗书簪缨之族”的封建家长的期盼下,预期去走“仕途经济”的道路,从而光宗耀祖。书中一开始“通灵宝玉”的寓言就揭示了贾宝玉在那样一个封建社会里的本质,即一个具有良材美质的“废物”。在作品的暗示下,代表着封建正统思想的淑女薛宝钗与贾宝玉是“金玉良缘”,而真正互为知己的林黛玉与贾宝玉却是前生生死相依的“木石前盟”。这也就注定了贾宝玉和林黛玉与薛宝钗三人之间的爱情婚姻悲剧。“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金玉良缘”,是他眼泪和不幸的根源,最终使他“悬崖撒手”,以出家的形式,作了最后的叛逆。小说中的有许多严谨合理的故事情节围绕着小说的多重线索层层展开,有条不紊且井然有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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