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与地》|这部被禁的电视剧提醒着我们，生命只是一声抱歉罢了
2016-06-15 22:55阅读：
前些日子，《明年今日（国语版）》这部电影拿奖，然后被禁掉闹得沸沸扬扬。这让我莫名想起了高中时代的某部被停播的神剧，
《天与地》。
今天就来谈谈这部电视剧。
讨论被“禁”的东西，偷偷摸摸地踮了踮脚在法律白线那头，这种游走在犯罪边缘的行为真是让我年迈的肉体也重新焕发了生机。
作为二十年来，首部被停播的华语电视剧。《天与地》的被禁原因至今仍只有一个简单的“违反相关法律法规”。当然其背后的各种讨论是涉及到非常边缘的话题，所以我也
不打算深涉。而这部电视剧除了这个“被禁光环”以外，真正让我在意的是，该剧的质量。
故事情节的设定和思考，电影般的拍摄手法，平行时空的镜头处理，直白的金句式台词，还有那首不得不提的片尾曲，无不证明着，这是TVB少有的精品力作。同时，这么深涉人性思考的电视剧，居然在TVB这种保守右派电视台播出，可见这部剧的魅力十分。
先说故事，主人公们是以beyond乐队为蓝本创作的四个少年一起夹band，在解散乐队之际，少年们去天山旅游，遇到雪难。于是在生死时刻，其他成员吃掉了主唱，求得了活下去的机会。剩下的三个成员，外加主唱女友，在十几年后因为某次意外事件重遇…再往后便是四个人纠结了整整三十集的感情。豪门纠纷，警匪对决，不伦之恋，再通过剧情引入对社会、人性的思考，典型的tvb神剧设定。
但老实说，对我而言，这部剧最完美的观看方式是“只看前七集和最后一集”。前七集连贯起来就是一部电影，点到即止，最后一集来个了结。而七集往后的恩怨情仇，实在不是我的喜好。
前七集的内容是讲述主角们十八年后重遇，然而因为当年的悲剧历历在目，所以重遇时刻并没有想象中的愉快温馨，只充满了无声的尴尬。但是随着剧情的展开，或许是因为造孽，所以大家发现原来彼此都活得不太好。
贝斯手快要瞎了，鼓手郁郁不得志，吉他手更是负债千万。在最困难的时候，主唱女友在电台里播放了那首十几年前的乐队原创歌，于是乎，一切似乎都冰释前嫌，所有的阴暗过去都被眼前的淡淡温馨掩盖了。
然而一首歌能让大家重新走近，这似乎是一个很戏剧化的处理，一个很牵强的理由。
但却表明了这部剧的想法，那就是强调“音乐”之于生命的意义。或许应该说是：“人在乎的东西对于一个人的影响是强烈的。”
这种“音乐”、“在乎的东西”，放到剧中，就是常常提及的“摇滚精神”，剧中讨论这个词的次数就像今天烂大街的“情怀”。考虑到观看人群的需求和水平，编剧不能说得太玄乎，毕竟这是一部黄金八点档电视剧。所以用浅白的台词去讨论“摇滚精神”，直白露骨得不给人留下任何的思考空间，这样既接地气，又不失煽动力，还能推动情节发展。
其中最出名的一句，莫过于剧中“摇滚老炮”的Dr.Dylan坐在阶梯上，说的那句：“这个城市正在死亡，你知道吗？”
从坐姿看分工，骚柔的小贝斯（左），永远看不到脸的鼓手（中），负责泡妞的吉他（右）
这部剧还有一个十分有趣的处理，平行时空的镜头剪接。每当人物的对峙到达一定程度的时候，镜头就会切到十几年前的“年轻时候”，用当时夹band期间，同类型的事件来推进剧情的进一步发展。
这种隐晦而暧昧的手法，就有点像在告诉你，成年人的世界太直白不怎么好，咱们说说少年往事吧，你就懂了。所以鼓手和妻子闹离婚，就用“年轻时候”谈恋爱期间的吵架事情作为剧情的铺垫，然而最后“年轻时候的咱们和好了”，而现在却选择离婚。“年轻时候”最淡泊名利的吉他手，却为了钱，娶了一个富家女。
我们常说，现实和梦想折中，这才是成长。而剧中这些赤裸裸的“年轻时候”和“长大了”的镜头对比，却实在让人看得难受。因此编剧也颇有良心，在经过数十集的人性虐之后，特地在最后一集里，安排一场“摇滚音乐节”的戏，完结了剧中主角们的“摇滚”梦，以此释放压抑了长达数十集的郁闷。
这场“摇滚音乐节”的戏真要在香港实现，也不太容易。现时的香港，集会游行虽然常有，但寸土寸金的小港岛，要举办一场连续“燥”几十个小时的音乐节，举办方就要冒着不停被公众投诉扰民，被卫生署投诉垃圾多的风险。重点是，在体育馆里，坐下来舒舒服服地看一位明星唱歌，开心时候摆摆手，起起哄。这早已成为“港粤地区”所习惯的“看演出方式”。站着听的音乐，和撞着听的音乐现场，莫说在香港举办，在广东都艰难。正如去年年底的广东草莓，举办时间从年初推迟到年底，地点从首府广州迁到了东莞的大学区。原因有很多，广州场地不好找，租金贵谈不拢，政府不支持等等。
但最归根结底是，缺乏民众基础。而缺乏民众是因为没有人知道，所以就更谈不上喜欢了。
因此不论是戏里戏外，能在“摇滚乐普及不高”的港粤地区开办一场“摇滚音乐节”，抛开流行情歌，在舞台上尽情弹奏各种独立音乐，或许是这里的每支乐队所一直期待的。但既然在生活中暂时看不到希望，那就寄托到荧幕里去实现，好歹让这股信念露个脸。
《年少无知》剧情版视频
这段演奏的视频，是节选自剧中的那场“摇滚音乐节”，而演奏的歌曲《年少无知》是由黄贯中写的歌，因为歌词含义充满了各种反抗精神和思考，所以在电视剧播放期间火爆了，后来甚至成为了“香港反国民教育”的主题曲。
在这座物欲横流的国际都市里，随处都充斥着成年人对于金钱的崇拜。女主角冒着被辞职的风险也举办了这场音乐节，更像是一个“完一场儿时梦”的幼稚行为。当然，我们可以把幼稚解释成，拒绝世俗化，抗拒环境的改变。但你和我都知道，天亮之后，这世界并没有因为这场“音乐节”而发生了多大的好变化。而且以前做过的坏事，错事也并不会因此得到洗白。
该来的惩罚，永远都不会迟到。“吃人事件”最终曝光了，虽然女主角最后的选择让警方无法逮捕三人，但鼓手为了救小孩子而死掉、贝斯瞎了，而看似生活没有受到一点影响的吉他手，却说：“失去了这群朋友，就是对我的报应。”
报应，一个充满了东方因果观色彩的词语。同样带有这种色彩的一个词语是，“如果”。如果当时在山上，他们没有吃掉家明，那么之后会怎样呢？
剧中就给出了一个美妙的平行时空结局。当年主唱家明没有和女主角吵架，所以没去天山，自然也就没有死。但乐队还是解散了，成员们也没有再坚持信念，纷纷沦为生活和工作的奴隶，虽然迷茫，但至少人生没有背负着内疚。最后在一次偶然间，几个人重聚，在一个天台，再次弹起了那首《年少无知》。
然而全剧最后的一幕，却是女主角独自一人坐在天山山顶，失神地眺望缘分。这一幕刺目地提醒我们，所谓的平行时空，由始至终都只不过是一场梦罢了。
天亮之后，我们依旧要为自己的过错负责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