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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绣口一吐就是半个盛唐:李白诗传(7)|孟凤梅著

2024-11-20 15:20阅读:

[转载]绣口一吐就是半个盛唐:李白诗传(7)|孟凤梅著
入赘安陆,结识浩然 总有片晚霞,让你萌生别样的情愫;总有一片绿叶,撩拨起你心头的渴望;总有一段岁月,让你的生命变得柔暖。
关于情感,每个人都有一个让人难以忘却的曾经。安州和扬州都属于准南道,但不同的是扬州在它的东面,而安州却在它的西头。安州的州治虽然不及成都那般灵动,却也秀丽。
安州的首府安陆有一许姓人家,是世代的名门望族。远一些的曾祖许绍是唐高宗的同学,而祖父许圉师也是唐高宗时代的宰相。不幸的是,相爷早已去世,许员外也早已辞官不问朝廷事。
许员外膝下只有一女,可是因为这女子择偶标准太高,耽误了结婚的年龄,已经二十五岁了,仍旧待字闺中。许员外只好托人寻找合适的人选,而被看中的,恰恰就是李白。
那时的李白也到了适婚年龄,但总是以“大丈夫功业未立,何以家为”为借口拒绝。然而,经不住朋友们再三相劝,只好答应。之后,李白带着丹砂离开扬州,想要前往安州。半路,他绕路去了襄州首府襄阳,拜访了他仰慕已久的诗人孟浩然。
孟浩然虽生逢盛世,却没有退而结网之术,虽然临渊羡鱼也只能作罢。年近四十的孟浩然虽然隐居在这深山之中,但对于李白的豪爽和洒脱,他还是有所耳闻的。两个人一见如故,成了莫逆之交。两个人促膝长谈,李白笑称孟浩然就像是当代的陶渊明,孟浩然称赞李白的诗就像是清水出芙蓉,清新自然又妙趣横生。
李白在孟浩然这里盘桓了数日,毫不忌讳地说了自己的事情。孟浩然待李白如亲兄弟一样,给出了中肯的意见。他沉吟一阵,对李白说道:“如今从事干谒,寻知己访名官,必定会耗资无数,甚至自己会弄得没有身价也未可知,倒不如就此去了许家入赘,倒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李白转念一想,许家是名望贵族,又世代簪缨。许员外待人也算宽厚,这样不仅问题得到了解决,将来借着许家进行干谒对自己也是很有益处的。当今天子广开才路,但是没有凭证却往往不得而行。所以,思前想后,李白倒也不觉得入赘是什么不可以的事情。想着自己就像游萍一般漂浮了这么久,的确到了该扎根的年纪,于是他接受了这桩婚姻。
李白来到了安州首府安陆,没想到会遇见故友元丹丘。原来在李白去蜀国后的第二年,戴天观的老和尚就驾鹤西去了。元丹丘在别处游历了两年,正准备回河南的时候,因与安州的都督马公家私交甚好,便想前来拜会一番,就这样巧遇李白。
听说李白想要拜会马公,元丹丘自然乐意引荐。就这样,李白成了马公家中的座上客。而此时推荐李白为许家乘龙快婿的专函也已经到了许员外手中,再加上里外的撮合,时年二十七岁的李白成了亲,入赘许家。
他的夫人是位才貌双全、贤淑温柔的女子,只是身体不甚康健。丈人许员外对女婿期望极高,给了女儿很多金银珠宝作为嫁妆,以作为李白为仕途奋斗的必要花销之用。
许员外的亡兄留有一子,虽是书香门第出身,但完全没有继承许家的优良家风,却学会了专横霸道。见叔父膝下无子,他早就有了不法之心,因此,如今招赘的女婿李白也就成了他的眼中钉,总觉得不除不快。他原想着等叔父死后便将家产独吞,然后将堂妹嫁了就不再顾及。而李白的入赘却将他的计划生生打乱了。李白不屑与他计较,本想着过几年有了出路便和许氏自立门户,不再管那大郎。这位大舅哥却不知收敛,不仅神色上满是鄙夷,连言语上也全是攻击和讽刺。
李白决定“敬鬼神而远之”,便和夫人商量着搬出去静心读书。夫人跟他说起,他们家在城西北六十里地之处有一处别业,是当时祖父许圉师用来读书的,但是年久没有修葺过了,也不知道夫君愿不愿意去住。
李白对地方从不挑剔,只要有地方住,便也管不得其他,修葺什么的就等以后吧。收拾了一些简单的物什,李白携着家眷出发了。从安陆出发,只消半日便到了北寿山。
李白环顾四周,山峰不大,但是却也林木葱葱,曲径通幽。老宰相的读书堂就在半山腰。虽破旧,但稍加整理就非常干净整洁,也不会误了休息读书。从此,李白便在这里潜心学习。
李白的岳父想让女婿快些成龙,便四处找寻州县的权贵官吏。马都督见是许家的乘龙快婿,知道李白的确是个人才,还有元丹丘的面子,便有了举荐他的意愿。
在一次宴会上,安州的各路财主权贵欢聚一堂。元丹丘恰逢有空,便也一同去了。马公在这次宴会上向大家正式介绍了李白,并让李白以这次宴会为主题写一篇序,留作纪念。
李白思索片刻,待他人将墨汁磨好,便提笔书写。只字未停,洋洋洒洒就是一篇让人拍案称绝的文章。马公细细品读后,兴奋得赞不绝口,于是对他下首的长史李京说:“李白的文章不像他人那般了无生趣、枯燥无味,而是清新脱俗、妙趣横生,让人读来不胜欢喜。”李长史点头称是,却是皮笑肉不笑。
暗地中,许大郎与李长史眼神交替。原来,两个人有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李长史受许大郎之托,准备举荐他,交换条件就是去年自己生日时许大郎送的一席紫貂,以及孙子周岁时他送的一个金锁。可最令人头疼的是,这个许大郎一无是处,文不得武不得,加上李白的出现,这件事情要想顺利办成更变得难上加难。
这天夜里,李白和友人痛快畅饮,不知不觉喝得多了些,第二天醒来却发现自己骑在马上。宿醉未醒的李白头昏沉沉的,完全想不起自己昨晚做了什么事。听见前方有车轮声,正想下马问问怎么回事,却发现来人正是都督府的主簿魏洽。
李白本想礼貌地打招呼,却被魏洽大声呵斥了一番,原来他一马冲到了长史李大人的行车前面。按照当时的规矩,他原应在十丈外回避让路的。
其实这件事可大可小,就看李长史怎么处理了。而李长史逮到这个机会,又怎会善罢甘休,他硬说李白目无尊长,有意冲撞自己,让李白呈上认罪书,听候发落。
李白也只得低眉顺眼,收敛脾性,写了人生第一篇不随自己心意的文章,连篇累牍毫无特色,在李长史那里却勉强过了关。李白认为这件事已经过去时,没想到李长史将那篇认罪书呈到了马公那里,还加上了批语。
于是,马公原本想举荐李白的念头就此熄灭,而后不久,李长史便升官了。对此,李白觉得非常奇怪,却有一丝庆幸——奇怪的是为什么这人会突然升职,庆幸的是总找自己麻烦的人终于消失在视线中了。
一切都经过了,一切都走过了,一切都熬过了,生命的底色里,增了韧,添了柔。继任李长史的人姓裴,是一位豁达有才情的好客之人,很珍惜人才。那时候的人编了顺口溜来形容他:“车如流水马如梭,裴公门下宾客多。只须裴公一句话,胜似大比登高科。”这次,李白对这位裴长史抱有极大的希望。
仕途之路渐次光明,李白仿佛看见梦想的光照进了自己的人生。


王公之门,弹剑而歌
盛世里的光景,总是别样繁华;盛世里的故事,总是满眼欢喜。
这年八月初五,是玄宗四十五岁的生日,被下诏称为“千秋节”,举国欢庆。皇帝要在这天与民同乐,宴会必不可少。他不仅在京城的花萼楼下宴请文武百官,还下令各州各县宴乐三日。安州都督府自然不能例外,从八月初一开始,就已经开始扎牌坊、搭戏台。
这是一个人的生日,亦是一朝人的节日。
李白进城后看到这一派盛世祥和的场景,着实欢喜。而更让他高兴的是,刚刚走进许家的大门,便收到了裴长史来自千秋节的赴宴请帖。
李白兴奋不已,这对于他来说不仅是一场繁盛的宴会,更是一次难得的机会。
宴会当日,裴长史果然欣赏李白的才气风情,当听说李白还会舞剑,就给他斟了一大碗酒让他当众表演。
李白将酒一饮而尽后便走下台来准备舞剑。只见他不急不慌地脱下外套长袍,露出玄色的束腰短装,手握龙泉宝剑,先屏息以待,后举目环顾,将剑拿在右手开始了各种招式。他剑技惊人,像一道闪光经过所有人的眼睛,众人也已分不清到底是被那精彩的剑术吸引了,还是被这位英姿勃发的青年征服了。
随着裴长史一声叫好,堂上堂下响起了一片热烈的掌声。裴长史连着给李白敬酒三杯,上下官员豪绅也都纷纷给这位才俊敬酒。
千秋节之后,李白将自己的行卷整理了一下,亲自送到了裴长史的府上。这次他还特地将三篇大赋放在卷首。裴长史见后大喜,觉得李白果真是个人才。而皇帝已经下旨很多次要求推举才俊,安州还没有推荐过谁。现在看来,还有比李白更加适合的了吗?
然而,让人出乎意料的是,就在这关键时刻,李白竟然“犯夜”了。犯夜,即在禁止的时间(即在闭门鼓后或开门鼓前)出入。那夜,李白到城郊散步,顺便去了佛寺,梵音袅袅,沉醉了他的心。李白与和尚僧人谈天论道,忘记了时间,等他从佛寺返回时,竟已经夜深。
李白急忙赶回家,却在家门前被兵卒拦住了去路。其中一位兵卒眼尖,认出了这是宰相的孙女婿,也就没有为难他。然而,李白半夜的敲门声却惊醒了许大郎,让许大郎得以从这件小事中做文章。于是,第二日,便有了“李白在外聚众赌博花街柳巷到深夜”的传言。流言蜚语在长安城的大街小巷疯传,很快就传到了裴长史的耳朵里。随后,举荐这件事情就这么被搁置下来了。李白几次三番想前去裴府,裴长史都以“欠安,谢客”来拒绝。
李白只好回到北寿山。远在扬州的孟少府不知所因,只听说李白在北寿山隐居了三年,感慨他怎么这样没出息,便将一篇移文通过他人转交给了李白。文章开头就将李白骂了一通,说他开始时鄙薄北寿山小而无名,不值得人盘桓留恋;继而又责怪北寿山把贤人才士隐藏起来,有负国家。
对此,李白抒发了三年来的感慨,写成了《代寿山答孟少府移文书》。这篇书文将北寿山人格化,以山的口吻,说自己虽是一个无名无德的小辈,但是也能够“攒霞吸雨,隐居灵仙”,更能“产隋侯之珠,蓄卞氏之宝”,还说“天不秘宝,地不藏珍,贤才不出,乃是王德不广”。言外之意,自己又有什么罪过呢?接着,李白还是用北寿山的语气描述:逸人李白从峨眉山来到这里,自己让他饱受日月之精华,感受自然之美,永葆青春活力,又有何不可呢?
虽然李白身居山中,但他仍然一心想念着“申管宴之谈,谋帝王之术,奋其智能,愿为辅弼。使寰区大定,海县清一,事君之道成,荣亲之义毕,然后与陶朱留侯,浮五湖,戏沧洲,不足为难矣”。
李白借着北寿山的形象将自己平生志愿和暂时隐居在深山而不得出的原因陈述得既明确又风趣。其实信中,李白还想将李长史和许大郎对自己的敌意和不轨跟孟少府说明白,但是却不便直言上书,也就作罢了。
不过,书信中确有这样几句话:“虽然有‘山精木魅,雄虺猛兽’,我也会将他们赶得远远的,不会让他们再有机会来伤害和干扰自己。”那北寿山会令清风来为李白扫地、明月来为他做伴,让他专心一致地将自己未完成的事情做好,他日一飞冲天惊艳他人。
这一番陈述将李长史、许大郎比作“雄虺猛兽”,还说那些在背地里搬弄是非、唯恐天下不乱的小人是“山精木魅”。
李白几次三番遭人暗算,心中怎能没有怨气?而现在自己已是而立之年,还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心中又怎能不感慨?在给孟少府写完回信之后,李白又尝试了一次“干谒”。
在《上裴长史书》中,李白表明了心迹。他想最后给自己一次机会,如果真的还是只能吃闭门羹,他就直接上京师,破釜沉舟也未尝不可。当朝天子屡次下书求贤若渴,又特令草泽有文武高才可诣阙自举,想想自己也是才华横溢,又怎么会走投无路呢?小小的一处都督府对自己闭门不见,又何必这样介怀,长安的大门敞开着——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飞则已,一飞冲天——此其时矣!
于是,李白写下了《上裴长史书》中的最后一段话:“愿君侯惠以大遇,洞开心颜,终乎前恩,再辱英盼。白必能使精诚洞天,长虹贯日,直度易水,不以为寒。若赫然作威,加以大怒,不许门下,逐之长途。白即膝行于前,再拜而去,西入秦海,一观国风。永辞君侯,黄鹄举矣!何王公大人之门不可以弹长剑乎!”
李白所写的最后一段,抒发了这些年来的很多怨气和不满之情。管裴长史是否受理,自己心中总算是平衡了许多。适时天已经泛白,看着桌面上的几个大字《上安州裴长史书》,李白心中甚是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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