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我们一起追过的老师--我的语文老师裴广宇
2017-05-31 13:27阅读:12
裴老师是我上高中时的语文老师。我是06届的毕业生,邯郸一中在2003年开了第一届文科实验班,说是给配了全校最好的文科老师,于是我们很幸运地拥有了小裴,一直到毕业。
11年过去了,往昔的小裴成了如今的老裴,当年十七八岁的我们也一晃到了三十而立的年纪。时光流过,裴老师依然是校园里不朽的传奇,他的“语录”依然被一届又一届的学生们记录下来,成为多年以后回忆时谈笑的话题。迎来送往,他曾经教过的多少学生都已散落在天涯,而老裴,一直都是那些年,我们一起追过的老师。
说来惭愧,其实第一次见裴老师的情形早已淡忘,唯有一个画面留在脑海,就是他在介绍自己名字的时候,潇洒地在黑板上写下了一行漂亮的字:心事浩茫连广宇,于无声处听惊雷。于是这句话,连同裴广宇这三个字,一并刻在生命的长河里。
高中三年的光景,如今回想起来,也许也只能用依稀往梦似曾见来形容。那时的我们,活在家长和老师的期待中,活在由无数的课本和卷子堆积而成的铜墙铁壁后,活在那些被设定的所谓“考上好大学”的理想里。三年如一日,生活是无休止的重复,年少的我们没有太多课外活动,确切的说,是没有去玩儿的心思和胆子。(在高三之前,唯一能让我兴奋起来的娱乐就是在大伙儿都在上自习的时候,可以溜到校乐队去尽情地吹笛子,不过很快这唯一的爱好也被剥夺了去。)那时候上课,一个老师的个人魅力直接影响到我们对这一学科的喜爱程度,比如:大家都喜欢上马春的地理课,渴望听到对面班杨督政的历史课,当然最喜欢的,是小裴的语文课。
高三分班后,得知我们的语文老师还是裴老师,我着实暗自欣喜,虽然我的语文成绩一直平平,自然也不是小裴的得意门生,但和其他同学,其实是女同学一样,在那个懵懂的年代,都喜欢一个满身才气的年轻老师。高中三年,裴老师用他特有的幽默和灵活的教课方式证明了他的确是一中最好的老师之一(我认为应该划分为实力派,并非偶像派)。当然这一点,也在我之前和之后的几届中,得到了无数次的共鸣。
记忆中的裴老师,总是个很朴素的人,衣着打扮用如今的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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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审视,甚至没有一点儿时尚感。他经常穿一件土黄色的夹克,裤腿儿有时会长的盖住鞋跟儿。不高不胖,讲起话来语速不快,声音略带深沉,但足够宏亮,是带有磁性的那种。因为总是挂着一幅镜片貌似有些厚的眼镜,倒是遮盖了他小眼睛的缺陷。当然很多女孩子似乎更偏爱小眼睛男生,认为是很独特很有味道的一款。班里的女同学们还给他起了一个有些嗲的名字叫“裴裴”。裴裴笑起来有股天然呆的憨厚,也很可爱,配上他有些黝暗的皮肤(就是欧洲人都喜欢去海边晒出的那种古铜色),总感觉像是国外影展中,某个大牌摄影师镜头下抓拍的一个朴实无华的中国老百姓的原型。当年小裴每天都还骑自行车上班,想到一位年轻的男老师每天风尘仆仆蹬着脚踏车穿梭在小城的车水马龙里,脑中想着他的学生和教案,时而扬起淡淡的笑容,这画风像极了八十年代电影中经常出现的镜头。
如今回想起来,小裴上课的确不怎么直视学生,除了转过身在黑板上写字,要么扭头望着窗外,要么抬头望着天花板,这应该多半源于天生的内向与害羞的性格。后来我发现其实在生活中有很多内向的人都从事了靠嘴吃饭的行业,比如老师、主持人、播音员、甚至演说家,再比如我自己。所以我想每个人都有挑战自身缺陷的本能,在内心深处有冲破束缚去超越自我的渴望,在一次次尝试中逼着自己去成长和改善。
小裴点评作文时每次都会反复强调标点符号的重要性和篇幅的控制问题。因为当年我是一个只会用逗号,而且逢题毕超字数的学生,所以在这点上尤其记得牢,以至于多年以后从事过媒体工作的我,总会在校对和排版上展现出不一般的较真儿。每次别人骂我矫情的时候,我都会说:我高中语文老师说了。。。你得承认,认真做事是传统美德。
裴老师是学校里公认的才子。是才子但不风流,不风流却也够洒脱,说洒脱,也难以挣脱教育体制下的条条框框,也难免会向生活中的种种无奈所妥协。说实话,我没有什么底气和资格去谈论我的老师,因为对他的了解太少了,既不是同窗同事,亦不是身边亲友,只是在十年前那个青葱无知的年代里做过他三年的学生而已,连他下课后喜欢去打乒乓球都是后来才听说的。唯一的接触就是每天坐在教室里听裴老师讲古文,讲诗词,讲文学名著,讲电影,讲篇子,讲笑话。他的幽默应该形成了一种“裴式段子”,有些像相声小品里的包袱,总可以在不经意间把你逗得前仰后合。
因为小裴写得一手漂亮的黑板字,因为讲课总是生动而不枯燥,所以大家都喜欢裴老师,说上他的课是一种享受,无论是在视觉上(并非指长的帅),还是在听觉上。那时候年纪太小,也不像现在的孩子一样人手手机一部,很小就开始获取外界大量的信息。因为没有人生经历和对世界切身的感悟,感情也是极其简单而单纯的。因此对老师的了解也只能是停留在表面的“喜欢”而已。所以,记忆中的裴老师,甚至是有些模糊的。
毕业后,我离家乡越来越远,再也没有裴老师的音讯,索性就把这段年少的记忆深藏起来,淡化成偶尔回忆时的微笑。时至今日,我再也没有见过当年的小裴。
出国多年以后,一个偶然的机会在文二的微信群里看到了他的头像,便兴奋的加了好友,再后来看到他出了自己的公众号,才开始关注起来。其实要感谢这个网络信息突飞猛进的时代,虽然有时候它让我们的生活里多了很多嘈杂的声音和很多并不想认识的陌生人,但也让我们获得了一种与那些自己想去了解的人建立联系的方式。于是,八千里的隔洋跨海仿佛也不再遥远,十一年漫长岁月中在互相生命里的缺失似乎也不是那么陌生了。
社交工具和平台使得长大以后的我们,有了一个重新认识裴老师的机会,这时的认知不会仅仅停留在当年的那些“流于言表”的崇拜中,至少在精神的深度和生命的厚度上,有了一个无形的提升。而这些新的感知,也只能从裴老师的朋友圈里,博客中,他的那些或长或短,或随意或严谨的随笔文章中获取。这时的老裴,已不再是在十几岁年龄的高中生眼里那个有些单薄的才子,他仿佛从一个有些久远陈旧的年代中缓缓走来,带着微笑,带着个性,带着书法,带着基督山与悲惨世界,也带着岁月的沉淀与人生的感悟,走过轮回四季,走进我们平凡的生活。
我在翻阅网上的一些资料时,并没有找到太多关于裴老师的大篇幅评述,大都是往届毕业生一句话总结式的最高评价。只有一个前辈的帖子,说自己是裴老师刚出道时的学生,写了这样一段话:老裴在低俗和高雅艺术间俳佪,你不知他是彷徨,还是故意停留下来挽救弱者,或是清醒了又想糊涂,糊涂了又想清醒。裴先生是一个并非值得崇拜,但值得品味的一个人。这段话我自觉认同(不知道裴老师作何感想)。在这个谈笑有土豪,往来多权贵的年代,作为一名在二线城市高中里教书的语文老师,老裴在他为自己和为学生营造的桃园中,保持了他对文学的热爱和坚守。
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平淡岁月中,他用古人的智慧与今人的哲学为那些曾经迷茫无知,年少轻狂的学生们传递了一种正能量。在一个物欲横流的年代里,作为一名普通的语文老师,老裴保持了他的纯碎与正派。
老裴曾为一中校园中另一个传奇人物写过小传,他这样说:可惜这个世界越来越粗陋,没有大观园和精致的妹妹可供他度过一生,所以他本质上是个伤感主义者。不知道裴老师在写这段话的时候是不是也在映照自己,他当然不是稀罕那些精致的妹妹,但至少也渴望能有一个大观园可以把尘嚣挡在高墙之外,供他吟诗作赋,写写毛笔字,读读圣贤书,静心去看他的战争与和平。然而现实毕竟是现实,现实中的世界甚至是一个越来越走向悲惨的世界,他只能用最真实的面目坦然迎向稀烂无边的世俗。身在江湖,江湖有他的传说,神往桃源,桃源望断无处寻。在校园里教书育人,用自己的学识思想去影响一代代年轻人,兴许是个不错的选择。至少高中的校园,多多少少还算是一块净土。至少与孩子们的常年接触,还能让一个年纪不断增长的人始终拥有一颗年轻的心。至少在不用处理那么复杂的社会关系、少了些争名夺利的前提下,可以静心耕耘出一块真正属于自己的田地。
裴老师以他的才华和人格魅力赢得了大众的喜欢,他应该会享受其中,毕竟通过社会认同达到自我价值的实现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只是拥有了无数粉丝儿的老裴,是否也还是觉着有些寂寞。那个忙里偷闲渴望在初夏的午后美美睡上一觉的老裴,是否早就习惯了一种冷眼看世界,在江湖之远而独善其身的处世之道。
裴老师是个怎样的人,做为他十年前的学生,我自不敢妄下断论。他像武侠小说里的某个人物,又像西方文学里的某个角色,不管是谁,不同的人自有各自的看法。也许,他是一个纯粹的人,有着淡淡的忧伤,有着无人能解读的孤独,有着对世间美好事物的憧憬,有着对自然万物的敬畏。比起现实的吃喝玩乐,他也许更喜欢在各种文学著作所编织的精神世界里畅游。愿意在白昼里与学生们一起享受温暖的阳光,更愿意在黑夜中独自面迎漫天纷飞的大雪。
当我们从当年那个欲赋新词强说愁的孩子,到了却道天凉好个秋的年纪,才发现,对一段往事,一个人的认知和感受是会不断改变的。因为自己的阅历、层次和思维都在不断的改变,世界在我们的眼中,也不会永远停留在起始的想象中。漂泊海外多年,回过头来看看高中的那段时光,虽然负着巨大的压力,但却也是最纯真,最值得怀念的一段时光。而老裴,就是那段时光留给我们记忆中最可爱可敬的老师。
山水相隔阻且长,漫漫人生如梦似烟,但愿此生还能有缘再见到我的这位语文老师。
2017年5月30日
端午 于旧金山
关注裴老师的公众号:laopeiguangyu
老裴的语文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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