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原创】夏目同人传 二 文/宝宝妈
2012-09-23 16:18阅读:
夏目同人传
文/宝宝妈
第二话 非妖之物
清晨的路上,夏目贵志有些无精打采的样子,频繁打着哈欠,同时抱怨道:
“猫咪老师,昨晚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房间地板上好多泥巴?如果老师昨晚又到八原那些中级妖怪那里喝酒的话,麻烦下次把脚擦干净再进屋里。”
“邦。”
头上挨了一记爆栗,夏目疼得捂住受伤的地方,半闭着眼睛瞄了瞄蹲在自己肩头的猫咪老师。
原本可爱又和气的圆面孔已经阴云密布,下一步就是气急败坏地怒吼:
“笨蛋,是谁昨晚上不打招呼就偷偷跑出去学人家捉妖?真是愚蠢的家伙,如果不是我及时赶到的话,你们两人一妖早就被‘诱人之花’干掉啦——真是不自量力。”
夏目搔了搔头皮,他有点记不清昨晚发生的事情,好像是他受名取周一的委托,和他一起封印“诱人之花”,但是封印之瓶剧烈晃动,封印失败了……然后,他好像就晕过去了,醒来时,已经是清晨,和煦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他困倦地揉了揉眼睛,忽然觉得怀里多了某个柔软的东西。
他低头一看,是蜷缩在自己怀抱里的猫咪老师,他不由微笑起来,起初他以为是猫咪老师犯了猫族怕冷的通病,来寻找温热的地方——实际上,是自己睡觉不老实,蹬开了所有的被子,并且滚到猫咪老师睡觉的地方,搂住了他的身体。
这样温暖的一个存在,已经成为生活的一种习惯了,不管何时何地醒来,如果睁开眼第一时间没有看到那个存在,他的心里——就会……
很难过很难过的——没法形容这种难过,就是很难过很难过的。
猫咪老师看到夏目破天荒没有跟针锋相对的吵架,反而陷入沉思,觉得有些奇怪,终于停下它的喋喋不休,问道:
“咦,夏目,你在想什么呢?”
“哦,没什么。”
夏目低着头继续向前走去,猫咪老师此时已经从他的肩头跳到地上,疑惑地打量着他。
这家伙有些不对劲啊!
草丛里有些异常的声响吸引了猫咪老师的注意力,因此他眯起眼睛,静静蹲在路边。草丛迅速分开,又是名取周一,这家伙自从上次以来似乎很喜欢钻在草丛里突然出现。
名曲望了
一眼夏目前进的方向,那孩子刚刚拐进森林小径的转角,即使回头也看不到他们俩所在的位置。
环抱着胳膊,英俊的脸上露出一贯平静而迷人的微笑,名取周一还没开口,猫咪老师就满不在乎的抖了抖圆滚滚的身体,舔了舔爪子摸着自己的圆猫脸,不屑地说:
“怎么你是为昨晚的事情来跟我道谢么?那就不必了,我昨晚不是为了救你才出现的,我——只是觉得无聊而已。”
“原来这样啊。“名取周一垂下头。
猫咪老师抖了抖自己身上柔顺的毛,准备前行,跟上夏目的行踪。
但是,名取在他身后低声说了一句话:
“‘诱人之花’那样的东西如果被人或者是妖怪吃下,会变成什么?”
“这个,很难说的,也许什么变化也不会有,也许会变成既不是人也不是妖怪的东西。”猫咪老师停下脚步,平静的回答了他。
名取继续问道:
“既不是人也不是妖怪的东西,那是什么?”
“大概是,你们口中常说的‘怪物’吧。”猫咪老师仰起头望着头顶树叶间浮隙漏下的点点阳光,那些闪烁晃动的斑点让他很自然的眯起眼睛。
“那么,那样的东西会伤害人类么?”名取的问题让猫咪老师有些警惕。
“你想要知道什么?”
“昨天晚上,我在树林里准备新的符咒,想把‘诱人之花’封印起来,但是当我回到湖边时,发现‘诱人之花’已经消失了。”
“哦,那样的东西不属于你们的世界,能量耗尽,消失是很平常的。”
“但是,我在湖边发现一些脚印,那不是我们的脚印。”
猫咪老师仍旧显得很不在意,眯着眼睛继续若无其事的望着树梢。
名取只好继续他的话题。
“今天早上,附近的村子里出了一些事情,已经死了三个人。他们的死状非常恐怖,是被人挖去了心脏,最后一个人死的时候是在他的床上,据说是天亮之前,他妻子忽然醒来,觉得有些异常,她先是看到自己躺在血泊之中,然后看到坐在身边的丈夫,垂着头,胸口破了一个大洞,有一只手正缓缓从他的胸腔里拿出来,掌心紧紧抓着一个还在跳动的心脏。”
“咦,她只看到一只手么?”
“是的,屋里很黑,而且那女人也吓坏了,连声音都发不出来,现在谣言很厉害,警察也没查到什么,人们在传论是妖怪作祟。”
猫咪老师终于回过头来,冷冷地说道:
“这样的事情恰好就是你除妖师的职责啊。”
“是的,这个我明白,但是我想你也知道,除妖家族并不是只有我名取这一家,日本还有很多有名气的除妖世族存在着,而这件事情又是如此的惊世骇俗,如果不能快速平息事端的话,恐怕会变得越来越复杂。而且这样的情况并不是你我想看到的吧。”
“喂,人类,请不要把你和我扯得这样亲密,我不觉得我们有什么特别的交情。”猫咪老师乜了他一眼,“不过,我要警告你,以后离夏目远一点,你这样好奇心太强烈的人很容易连累夏目的。”
这样强烈的保护欲望让名取忍不住笑了起来,神情暧昧。
“那么——”
“啊——”
不远处传来一声惊叫,这个清脆而温柔的男中音是他们俩都很熟悉的——那是夏目的声音。
名取周一刚刚警惕地抬起头,却看到眼前一道烟雾一样的东西涌起,斑庞大的身躯出现在他面前,并且迅速冲向声音的方向。
不用这样夸张吧,连真身都要显出来。
名取周一摇了摇头,紧随其后跑了过去。
其实距离并不远,一出拐角就能看到,穿着藏青色学生制服的夏目仰面倒在地上,怀里抱着一个短头发的可爱女孩子,夏目俊美的面孔上满是惊讶,女孩子却面带笑容,那是一种捉弄人的微笑。
名取不由慢下脚步,悄悄地把身体隐藏在灌木丛后面。
夏目看清刚才藏在草丛里“偷袭”自己的人其实是穿着咖啡色风衣的多轨同学,立刻露出微笑,笑容在他白皙而俊美的面孔显得格外温柔。
忽然他看到凌空出现的斑,立即警觉性地抱住多轨的身体滚到身边的草丛里,同时把她挡在自己身后,东张西望起来。
……似乎,没有妖怪啊。
夏目困惑不解地望着面前身材巨大的斑,斑垂下白色的头颅,默默注视着他,那一瞬间,夏目竟然觉得自己从那双狭长的黄色眼眸中看到了一丝恐慌。
也许是弄错了,但是……他为什么觉得老师似乎有些紧张。
“怎么了?”被他强行推到身后的多轨同学好奇地探出头来,虽然是阴阳师的后代,但是不借助符咒的力量,多轨没办法看到斑的雄壮身姿,可是直觉让她知道情况不对劲,因此发问。
“哦,没事了。”夏目含糊地说道。
“啊——”多轨同学抱住脑袋尖声叫着,她看到面前的空地上出现的可爱猫咪。
忍不住了,真的太可爱了呀!
“喂,你别过来,喵呜喵呜……”
两人一猫在追逐中渐渐远去,笑声不断。
名取从灌木后露出面孔,自言自语的说:“你在害怕什么呢?斑。为什么你会如此紧张?你到底隐藏了什么真相?”
课间活动时间,喜欢吵吵闹闹的西村和北田在教室楼的走廊里像往常一样,叽叽喳喳说个不休,好像喜欢八卦的女生。
“嘿,你们听说了么?”西村一脸神秘,“昨晚发生了奇怪的凶杀案件,一连死了三个男人,都是被人直接撕开胸膛夺走心脏。”
北本惊讶地说:“天哪,直接撕开胸膛……怎么会有那样的事情?”
“所以说,这样的事情根本不会是人类做的,只能是神秘秘的妖物……说不定还可能是外星人趁夜摘除活人器官做研究。”西村做出吓唬的表情恐吓着北村,胆小的北村脸色变得煞白,下意识抱住身边夏目的肩膀,愕然道:
“怎么会?”
西村越发要捉弄他,露出凶恶的神情,继续恐吓道:“所以,北村同学自己放学回家一定要留身背后,会不会有……”
西村促狭地出其不意袭击了一下北村的肩膀,吓得他大叫着往后退了一步,险些撞到身后走来的一位男同学。北村有些窘迫,挠挠头皮转头抱歉地说道:
“对不起——啊,原来是田沼同学。”
田沼丝毫没有理会他的道歉,一手抄在衣兜里,微微昂着头,神情倨傲地从他们身边径直走过。
西村冲着他的背影喊道:“田沼同学,昨晚发生的凶杀案件好像就在你们寺院附近吧,晚上睡觉可要小心啊。”
他一脸嬉笑的神情,似乎是觉得刚才捉弄了北村意犹未尽,还想在捉弄一下田沼同学。但是,田沼要根本没有回头,身形微微一滞,冷冷地丢下一句:
“妖物只会吃欲求不满的贪婪人心。”
这句话很突兀,而且田沼的声音非常阴沉,而且不掺杂一丝感情,冰冷绝望。这个声音让西村不禁打了个冷战,怔忡地自言自语道:
“真是奇怪的家伙。”
夏目若有所思地看着田沼的背影,那家伙的确有些异常,不跟自己打招呼,刚才夏目一直在对他微笑,可是他视若无睹,表情冷漠,夏目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他觉得田沼的背影似乎笼罩在一股似有似无的黑气之中,走得越远他的真实影像就越显得模糊,几乎要从这个世界里消失掉。
夏目使劲揉了揉眼睛,拼命摇了摇头,看到田沼的背影拐进自己的教室。
啊嘿!刚才是错觉吧!
夏目不禁嘲弄自己,一定是跟妖怪们呆在一起太久了,所以才会变得容易胡思乱想。
但是,西村说的“吃心脏的妖物”会是什么东西呢?很久以来,他并没有听说过这样骇人听闻的事件,妖怪会作祟一般都是很隐晦的,人类可能突然生病或者是发生意外,他还没听说过直接袭击人类的事件,而且弄得这样恐怖。
如果西村说的是真的话,那将是一个非常凶恶的妖怪,也许,也许是冲着祖母留下来的友人帐吧。
夏目暗暗捏紧拳头,绝对不会让心存恶意的妖怪破坏这里平静的生活,爱开玩笑的西村,有些笨笨的北本,还有塔子阿姨,森叔叔,多轨同学,笹田纯,田沼同学……很多很多热情的给予自己爱和帮助的人们,他决不会允许他们受到任何伤害。
嗯,一定要查清这件事情才行。
夏目一直都是很认真的人,既然他认为这件事情自己有责任那么会毫不犹豫的追查到底。
放学之后,他随便找了个借口没有和西村北田他们同行,而是悄悄前往出事的村子,想去现场看一下情况。因为西村说过出事的村子就在田沼同学家附近,因此很容易打听到。
到了那个村子,夏目才注意到那个村子离他们昨晚封印“诱人之花”的湖畔非常近,而寺庙的位置就在村子的上方,三者的位置刚好形成品字形,遥遥相望。
夏目隐隐约约觉得这次的杀人事件应该跟昨晚的事情有一定的联系,会是怎么样的呢?夏目不敢想象。
他来到一座窄小的庭院门前,木门关合在一起,门前还有警察使用的警戒线。细心的夏目发现木门留有一条缝隙,门口还有个不太明显的脚印,脚印是新鲜的泥土。夏目心中怦然,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鞋底,也是同样沾了薄薄一层泥土——穿过森林的小径,难免会沾到新鲜而湿润的土壤。
有人进去过,而且就在之前不久。
夏目警惕地把木门之间的空隙推得稍微大一些,仅能容一个人通过,他小心翼翼地跨过警戒线,钻进门缝里。
这个一个相当萧索的庭院,古老的乡间日式建筑,推门默默闭合着,告诉来访者,主人已经不在了。庭院比较宽敞,零星种了几棵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主人不经常打理的缘故,庭院里的野草生长的很茂盛,除了连接大门口和正屋用白色石子铺就的小径之外,到处都是杂草。
夏目不太明白,这里看起来相当长时间无人居住了,而那个男人怎么会被杀死在这里呢?
杀人现场很容易辨认,正屋的门前有一摊血,虽然已经干涸成黑紫色,但仍然是很醒目。尸体已经被搬走了,只留下用白色的石灰线撒下人形的痕迹,看得出来那个人临死前很痛苦,他死去的形状非常怪异,用力蜷曲着身体,一只手臂竭力向外探伸,似乎还想要努力逃脱的样子。
夏目看得心惊肉跳,心里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仅仅是一具尸体的轮廓都这样可怕,那昨天晚上的事情真相岂不是更骇人!
忽然,夏目听到旁边的草丛里有细细索索的声音,他警觉地望了一眼,只见院落的西北角草丛有异动,似乎藏着什么。他来不及多想,立刻奔了过去。
这庭院里的杂草实在多的不像话,越往里面竟然好像来到野地一样,茅草的叶尖扫过夏目细嫩的脸颊,他顾不得避开,急急的用手分开草丛,奋力前进,只想快点找到线索。
墙壁!黝黑的长满绿苔的墙壁!如果不是夏目收势及时,他已经撞到这堵墙壁上了。这么说已经到了庭院的尽头,但是,身边除了齐人高的杂草,什么也没发现。
连只虫子都没有,连最喜欢呆在草丛里的昆虫都不肯鸣叫,夏目忽然感觉到一种突如其来的恐惧——太安静了,非常不正常的安静。
身后有细微的风声,夏目刚想转身,可是反应太慢了,他的身体被一股大力挤向墙壁,右手手腕拧到身后,左手狼狈地推着墙壁试图抗拒,而对方不给他任何机会,死死地把他的脸摁向墙壁,背后的家伙气场非常凶狠。
夏目怀疑自己的手臂可能是断掉了,被那样毫不留情地拧向身后,疼痛顿时让他无力思考,更别说反抗了。
夏目没办法回头,所以根本不可能知道袭击者是什么?
人或者妖物。
“你为什么要鬼鬼祟祟地跟踪我?你的目的是什么?!”
声音阴狠……有些陌生,但是又有点熟悉。
夏目的瞳孔骤然紧缩,啊……是他!
两个人似乎同时意识到这个突发状况是个误会,袭击者慢慢松开力道,有些吃惊地说道:
“夏……夏目,怎么是你?”
田沼要尴尬地松开手掌,夏目慢慢转身,背靠着墙壁,微微垂着头,淡黄色的碎发低低地遮住眼梢,他的表情一如既往地温柔而静美,这样子让田沼判断不出来夏目是不是在生气。田沼不免有些忐忑,他注意到夏目在轻轻揉搓被自己强行宁到背后的手腕,白皙的腕间留下清晰的淤痕。
抱歉……其实没太用力,只是……
田沼并不是一个善于解释的男孩子啊,他的嘴唇轻轻蠕动,最终却说道:
“夏目为什么,要来这种地方呢?”
嘴角弯起可爱的弧度,夏目好像没发生过什么似的,愉快的微笑着,低声道:
“那么田沼你为什么会来这里呢?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这里有妖物么?”
“没有,什么都没有。我只是路过这里而已。”田沼忽然上前拉住夏目的手臂,催促道:“我们先出去吧,这里好多杂草太闷了。”
“但是——”夏目觉得这个地方有些不对劲,偏偏一时也说不清楚哪里不对劲,手臂被田沼拽住,那家伙不由分说地把他拉出草丛,匆匆往大门口走去。
经过正屋门前时,夏目停顿了一下,叫道:
“等等。”
田沼一愣,夏目趁机挣脱了他的手,转身看了看那个石灰线弹出来的人形,还有地上干涸的血迹。
夏目怅然叹了口气,伤感地说道:
“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要伤害一条无辜的生命呢?听说是个四十几岁的中年人,说不定还是某个跟我们差不多年龄的孩子的父亲呢。”
“如果死亡是一种审判的话,其实我们外人很难判定一个人到底是不是无辜的。”田沼的声音很平静,这个语调让夏目产生一种奇怪的陌生感,他迷惑的看了田沼一眼,后者的表情也是一贯的冷静,似乎跟平时没什么不同。
“你看到的只是一个人被杀害了,死得很悲惨。然而你不知道的是,这个屋子曾经的主人——一个上了年纪的默默无闻的单身老人,许多年前老人救了一个倒在路边的男人,把他从寒冷的雪地里背回家,给他热水喝,给他热腾腾的饭菜吃……但是这个男人其实是条被冻僵了的毒蛇,当他获救之后却忽然起了歹念——他是一个惯盗,是一个贼——他残忍地把老人杀死,抢走了老人口袋里仅有的几十块钱。然后他逃走了,十几年来,这个贼的内心并不好受,他杀死的不是一个普通的过路人,那个人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却因为对欲望的贪婪而索取了恩人的性命。这样一个凶手难道不该死么?”
“你是说……”夏目的心被揪紧了,他不安的看了一眼黑紫色的血迹。
“其实,人心才是比妖物更可怕的东西啊,夏目,你的灵魂再纯净,能够看到的只是外在的妖物,你并不能够看透人心啊。”田沼的语气冷静地让人害怕。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夏目不禁好奇起来。
“是听村子里的人说的。”田沼含糊的回答着,同时向门口走去。
夏目紧随其后,又问道:
“对了,你刚才说‘鬼鬼祟祟地跟踪你’是什么意思啊?有人跟踪你吗?”
田沼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这是真的有,还是可以有?还是真没有?
夏目更加困惑,田沼谨慎地拉开院落的木门,探出头左右张望一下,同时解释道:
“可能是我的错觉吧,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我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后面跟着我,但是有没有发现什么……所以真的可能是错觉吧。”
他温柔地转过头,黑色的的眼眸盯着夏目,充满歉意地说道:
“今天真的不太好,吓到你了!”
夏目愣了一下,顿时大笑起来,浑身乱颤,同时还伸出一只手摸着自己的后脑勺。
“田沼同学把我看成是经不起打击的女孩子了吗?真是,我们现在打一架的话,谁输谁赢那可不一定啊!”
呀!没想到夏目同学还有这样暴力的一面,严肃的田沼也被他逗笑了。
紧张的气氛变得轻松起来,夕阳已经跌入地平线下,天边只剩下一抹瑰丽的晚霞,本来血一样嫣红的色彩正逐渐变得暗淡,天马上要黑了啊。
“这么晚不回家,塔子阿姨他们不会担心吗?夏目。”
“哎呀!已经这么晚了,我是该早点回去。”
“再见。”夏目急冲冲地跑了起来,还不往挥手向田沼示意。
再见,我的夏目。
田沼注视着他的背影,在心中默念道:
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你永远看不到这世界里真正的黑暗。
这世上最可怕的东西,从来不是看不见的妖物。
天色越来越暗,在心情焦虑的时候,回家的路也会变得格外漫长。夏目尽量的奔跑着,希望可以在天黑之前回到温暖的家里,他甚至祈祷着,希望今晚塔子阿姨的晚饭会晚一点端上桌——如果孩子在吃饭之前还没归家,大人总会担心的。
所以,快,要尽快呀!
夏目忽然停下脚步,此刻他正在穿过森林的途中,这是个下坡路,再往前顺着森林的小径走几分钟的路就可以看到塔子阿姨他们居住的地方了。
快到家了,想到“家”这个字,夏目的心里就会情不自禁充满温暖。
风声,呼啸,森林里的空气骤然变得有些寒冷,这种感觉——不好,有妖怪。
夏目回头看到身后密集的草丛不断涌动着,似乎隐藏着某种神秘的东西正飞快的向他逼近。
夏目想都不想,立刻向前跑去,慌不择路之下,他在树林间乱穿,企图摆脱尾随而至的不明之物。
“嗖,嗖嗖!”
一些尖锐的物体从他身边擦身而过,有一些甚至擦过他的脸颊,他不确定自己是否受了伤,他只知道此刻不管发生什么,都不可以停下脚步。现在的他已经离开了正确的路径,在丛林里拼命奔跑,前面已经完全看不到路了,只能用手臂不断分开杂草和树枝,而这些东西的后面仍旧是杂草和树枝。
“呼!”前面吹来一股无名的风,力道非常大,夏目不得不停下脚步,稳住身体,免得被风吹倒。夏目大着胆子看了一眼风声前进的方向,看不到形状,只有一团黑色的雾气一样的东西迅速消失在草丛和树木之间。
那是什么?夏目忽然很想知道。
但是,现在真是不是让好奇心起作用的时候,夏目强迫自己继续向前奔跑,尽量不要回头。
前方有亮光!
太好了,终于可以看到路了。
夏目狂喜,加快速度冲了出去。
“呀!”他撞到一个坚实的身体,最后两个人都跌倒在地上,夏目趴在名取周一的胸膛上,迷迷糊糊地眨巴着眼睛。
“唉,我知道自己的脸很迷人……但是你可不可以先从我身上起来再继续迷恋我——我真的不介意你迷恋我,虽然某些动物也许会因此感到气愤。”
夏目讪讪地爬了起来,尴尬地说道:
“真是,我怎么会知道这里有人呢?”
看到名取一副超级自恋的样子,他就会感到不爽。
名取周一大摇其头,哀叹道:“这句话该我说才对啊,应该我说‘我怎么知道草丛后面会冲出来一个人呢’,真是恶人先告状。”
“完全不是那回事啊!”夏目不服气地说道。
“你跑什么?有妖怪在追你么?”
夏目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就听到森林深处传来沉闷的一声巨响。
“轰隆!”
远处的森林中央低洼处,倒下了好几棵大树,尘土飞扬,同时惊飞了一群准备夜宿的鸟儿,叽叽喳喳叫着四下飞散。
名取皱起眉头对身边的柊吩咐道:
“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是,主人。”
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只是倒了几棵大树而已。
柊面无表情的汇报来的只有这些,没有什么追踪者,或者是夏目神经质过敏了,柊表示没有捕捉到异常的妖气凝结。
竟然是错觉了,夏目有些沮丧,难道说随着年龄的增长,自己对妖怪的感知能力会不断下降么?
名取皱起眉头,疑惑地道:
“不会那样简单的,柊,粗大的树木会自己倒下么?”
“真的没有妖物来过的痕迹。”
“或者,那并不是普通的妖物吧。”名取意味深长地说道,“吃了‘诱人之花’而变成的妖物与普通的妖物不一样,所以柊感觉不到他的气场。”
“‘诱人之花’?!我们不是已经封印它了么?”夏目吃惊地问道。
名取周一有些尴尬地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那个,出了一点状况。”
“名取先生可以告诉我昨晚发生了什么嘛?”夏目继续问道。
“唔,你昏迷了,是斑及时赶到救了我们。‘诱人之花’失踪了,我没来得及封印它。”名取盯着他的眼睛说道。
夏目却慢慢移开自己的目光,原来就是那个样子,老师说的都是真的……但是为什么自己总是有种缺失的感觉,仿佛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一样。
“夏目。”名取周一有些犹豫,不过他还是说了下去,“你是不是觉得你的同学田沼要变得有些奇怪。”
夏目吃惊的张大了嘴巴,“名取先生是想说——不不,那绝不可能。”
“他变得跟以前不太一样了是吗?你这样敏锐的灵魂一定感知到了什么。”
“没有。”夏目违心地垂下头颅,他慢慢地说道:“原来田沼说有人跟踪他……是名取先生吧,名取先生有什么权利随便怀疑别人是妖怪之类的!跟踪别人更是过分!”
夏目有些激动,但是他是性情如此温柔的男孩,即便是指责也是绵里藏针般的不动干戈。
名取的心被这根小小的针轻轻刺过,不太痛,不太痛,只是……
“我送你回家吧,夏目,这件事情你就不要管了——这是我除妖师的职责,你可不要抢我的饭碗。”
看到夏木固执地站在原地,名取无奈地仰起头望了望天空,天空呈现着黑幕来临前的无力苍白,黯淡无光。
“好吧,在没有确凿的证据前,我决不会惊动任何人的——即使那种事情真的发生了,我也会尽量保证田沼的安全。”
名取周一转过身往山里走去,方向于夏目正好相反。
“名取先生。”夏目忽然叫了他一声,温柔地说道:“一定,一定要小心啊,我不希望看到任何人受伤害。”
真是的,我的夏目,我也不希望你收到任何伤害啊!可是你啊,就是这样不懂得照顾自己,却拼命顾全别人的傻瓜。
名取无声地笑了,他没有回头,只是用手碰了碰帽檐算是回答,继续向前走去,柊默默看了夏目一样,欲言又止,跟随主人的步伐一起走向莽莽森林深处。
月光透过窗户照在房间的地板上,夏目坐在月光中央,抱着双膝。
这个时间里,万籁俱寂,大家都已经熟睡,除了他。猫咪老师舒适的蜷缩起身体,像一团黄白相间的毛线球堆在地板上,时不时发出“咕噜”声。
夏目仰起脸,望着窗外的一轮圆月,今天的月亮似乎比昨天更显得圆润可爱。
今天他回家格外晚,塔子阿姨显得又是焦虑又是不安,看到他满身灰尘更是大吃一惊,心疼地上前抚摸他的脸,问他怎么弄伤了,絮絮叨叨的话语让他觉得既害羞又温馨。即使塔子阿姨有些生气地责备,在夏目看起来也是不可多得的温暖,因为关切所以才会责备;因为担心所以才会抱怨;不关心你生命的人们连一个字都懒得跟你说,又怎么肯责备和抱怨你呢。抱怨和责备一直都是家庭温暖的一种啊,许多孩子身在其中却并不能感受。
夏目微微垂着头,也不辩解,任凭塔子阿姨不停地数落,最后她还心疼的拿出毛巾帮他擦拭。
滋叔叔一直没有说话,最后看到塔子阿姨罗嗦起来没完,才轻轻说了一句:
“夏目还没有吃饭呢。等吃完饭再说吧。”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看到大家都在等他回家吃饭,夏目充满歉意。正在给自己倒酒森叔叔放下酒壶,和蔼地说道:
“不要这样夏目,一家人不要说道歉的话,其实我小时候也回家迟到过,还被罚做家务……女人就是这样的,孩子回家稍微晚一点,就好像世界末日——我们的夏目不是小孩子了不是么?”滋叔叔瞟了一眼正在锅里盛饭的塔子,压低声音跟夏目说着。
夏目忍不住笑了起来。
“回家这样晚,是不是在跟女孩子约会啊?”
夏目的脸微微发烫,结结巴巴地解释道:
“滋叔叔,并,没有那回事啊,只是——”
“唉呀,你在胡说些什么啊……不过,我们的夏目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即使有女孩子追求也是很平常的事情啊——我们的夏目这样英俊,一定会有很多女孩子暗恋吧。”塔子本来是嗔怪滋在孩子面前乱说话,但是看到再有几个月就可以过十八岁生日的夏目,自己也忍不住打趣那孩子。
夏目的脸快要埋进面前的盘子里了,他偷偷瞟了一眼地板上的猫咪老师,猫咪老师一脸平静,专心致志地吃着东西。
猫咪老师今晚比任何时候都平静,甚至都没有追问他去了哪里,也没有出去喝酒,一声不吭地在他屋里睡觉——就只知道睡觉啊,可是他心里有很多疑问……嗯,该不该跟他说呢,要不要说?
夏目为这样的事情纠结着,辗转反侧,最后竟然失眠了。
他从被窝里爬出来,抱着双膝,坐在地板上的月光中央,感受着也得平静。
但是,他的心,又怎么能够平静下来呢?
田浩君,他……
夏目真的不敢相信,那样的事情竟然发生在田沼身上,竟然是真的,到底是什么原因啊?
如果傍晚的那个时候,夏目选择和名取先生分手之后立刻回家的话,那么还可以赶在完全天黑之前回家,这样塔子阿姨就不用那么担心了。
但是,他没那么做,他迟疑了一下,等完全看不到名取先生背影的时候,悄悄折身往寺庙的方向走去——他并不知道自己这样做究竟是对还是不对!
来到那个凶案发生的村落,天已经完全黑了,月亮还没有升起来,夜色朦胧。夏目凭记忆来到那所古老的宅院门前,大门依旧是虚掩着,里面静悄悄的。
夏目来到院子里,一切没有什么变化,仍旧是老样子。夏目在院子里环绕四周,最后把目光锁定在西北角,慢慢拨开草丛一步一步,夏目尽量不弄出声音。
他听到一阵很轻的声响,仿佛是细微的脚步声,还有害怕的喘息声,他辨别方向,迅速扑了过去。
“天哪,是人类!太可怕了。”
“又是人类啊!”
“是那个凶手吗?”
“不是,是另外一个陌生人。”
躲在草丛里的是田鼠先生一家,穿着灰色和服的田鼠先生显得非常害怕,尖尖鼻子不停抽动着,细长的尾巴蜷缩成一团。如果仔细看看,田鼠先生虽然个头矮小,仅能来到夏目的膝盖,但是矮胖乎乎,小眼睛眯在一起,只留下两条缝隙,样子很是可爱。
田鼠先生非常害怕,他使劲抱住自己的脑袋,闭着眼睛不停发抖。
夏目忍不住被他滑稽的样子逗笑了,他这样的大声呼救,就好像人类看到妖怪一样恐惧——事实上,很多的妖怪胆子是很小的,他们看到人类时,其实内心跟人类一样感到害怕。
夏目不愿意吓到他,尽量温柔地说道:
“嗨,你没事吧。”
“你能看到我么?”田鼠先生惊奇地看了他一眼,很快又吓得闭上眼睛,嚷道:“天哪,太可怕了,又是一个能看到我的人类,你跟那个凶手一样可恶啊。”
“人类先生,请放过我的丈夫好吗?”一个细弱的声音在另一侧的脚边响起,夏目转过头,看到穿着小白碎花和服样式的田鼠太太恭敬地跪拜在他脚下,恳求他不要伤害他们一家。
夏目觉得很内疚,一番客套之后,田鼠一家终于相信这个男孩是不会伤害他们的,于是才放下心来。
“你们能够告诉我关于凶手的事情吗?”夏目觉得自己的心跳得特别厉害,渴望真相和害怕真相的矛盾心理让他犹豫不决。
“你是问那个啊。”田鼠先生和田鼠太太相互看了一眼,“那么你要保证不会告诉他,是我说出来的。”
“嗯,我保证。”夏目一向柔顺的眼眸闪过一丝痛苦的神情。
“就是那个跟你一起出门的少年啊。”田鼠先生的声音忽然变得空洞起来,像划在墙壁上的噪音,刺得夏目的心非常难受。
果然……是这样么?
他早应该想过,这个院子里没有什么特别值得关注的地方,如果存在能够吸引注意力的东西,那就只能是妖怪了。那么,那么田沼根本是看不到妖怪的,特别是像田鼠先生一家这样对人类无害的低级妖怪,他原本应该感觉不到的,除非——是因为“诱人之花”吗?通过获得意外的能量,田沼才会变得灵力强大。
他正是忽然想到了这一点,才再次回到这个院子里。
田鼠先生的嘴巴快速张合着,但是夏目一个字也听不进去,最后还是田鼠太太推了推他。
“人类先生,请替我们保密好么?”
难道他们害怕田沼会杀妖灭口么?夏目麻木地笑了,如果不是的话,田沼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呢?
田鼠太太在钻进草丛之前,不太放心似的回过头,满脸担心的看着夏木,轻声道:
“啊嘿,不要靠近他啊,他是很危险的存在。”
“为什么?因为他灵力强大么?”
“不是的。”田鼠太太犹豫了一下,说道:“他的力量不属于这个世界啊,那不是属于人类的力量,更不是属于妖怪的力量。”
“那,那是什么?”夏目有些惊愕。
“那是黑暗的力量。”
“那是什么?”夏目困惑不解。
这时,田鼠先生很惊慌地出现在他们之间,拉住田鼠太太的小爪子,严厉的斥责道:
“这个是不能说的,那是禁忌,是不能说给人类听的禁忌啊。”
“哎哎——你们等一下。”夏目眼睁睁看着他们俩钻进草丛里,消失不见。
不能说给人类听的禁忌,那会是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