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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末道士谭峭及《化书》

2012-02-24 14:38阅读:
线作长江扇作天,鞭鞋抛向海东边,蓬莱信道无多路,只在谭
生拄杖前。”诗中所言谭生指的是唐末五代名道谭峭。
谭峭字景升,泉州人(今属福建)。唐国子司业谭洙之子,生卒
年无可考,史称谭峭幼而聪明。及长,颇涉经史,博闻强记,问则无
所不知,文则清新华美。其父训以进士为业,而谭峭不以为然,独
好黄老之学、诸子之论及《穆天子传》、《汉武帝内传》、《茅君列仙内
传》等书,并精心研究,立志修道。一日告其父要游终南山,其父以
终南山近京都,遂允其出游。谭峭遂自终南山迤逦游历太行山、太
白山、嵩山、华山、泰山、衡山等名山,而一去不复返归。其父得知
后,速写信令其回府,谭峭复信,引大茅君茅盈弃父学道之事表己
辞父学仙之意。父见其求道心坚,非世事所能束缚,便任其所从。
谭峭性情豪放,轻视财物,惟以酒为乐,常为醉客。浪迹天涯,
云游四方,居无定所。每每夏服乌裘,冬着绿布衫,或整日卧于雪
霜之中,人皆以为死,近而视之,然呼吸如故也。故人皆以为疯癫。
其父每遣家僮寻访之,寄以衣物钱帛。谭峭遣返家人,衣物散与路
见贫寒之人,他说:不衣不食,则常乐无忧。
谭峭从师于嵩山道士十余年,得辟谷、养气之术,后又人南岳
衡山洞天观修炼内丹。据传,丹成后,服之,能入水不濡,人火不
灼,亦能隐形变化。其内丹修炼的道行很深,但是由于资料的缺
乏,本文不能对其作出全面深入的研究,只能从其著作《化书》中所
寓内丹之旨,而窥其一斑。
谭峭不仅精于义理,而且对各种自然现象和社会现象也有深
入的了解。他所著的《化书》是道经中重要著作之一。该书分道
化、术化、德化、仁化、食化、俭化六卷共一百一十章。其大旨多出
于黄老之说,而附合一些儒家之论,每章都是以二字为题,多以某
种现象来喻明哲理,所述现象涉
及物理、化学、生物、心理及社会等
各个方面,可见谭峭经多识广,学识渊博。德、仁、食、俭与儒家思
想相通,道化、术化则主要论述生死神化之道。谭峭书以“化”名,
盖为阐述道家变化无常的思想。下面就谭峭《化书》中的思想予以
阐述。
(一)道化
自从老子把“道”由一般概念上升到哲学范畴,“道”一直是道
家和道教思想的最高范畴,历代道家和道教的著作,都把“道”作为
重点问题来论述。谭峭在以往思想家论道的观点的基础上,形成
了自己的“道化”思想。
谭峭认为道是一个变化过程。他说:“道之委也,虚化神,神化
气,气化形,形生而万物所以塞也;道之用也,形化气,气化神,神化
虚,虚明而万物所以通也。”“委”本与“源”相对而言,引申为流变,
“用”指运行。由虚化而为形,又复化为虚,如此化化不问,循环往
复,以至无穷。
谭峭关于道是一个过程的思想与《老子》中的观点是一致的。
在《老子》中道并不是指万物的一个极点,而是没有终点的意思。
“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而万物又“复归于无物”。谭峭的思
想与《老子》又有不同的地方。《老子》讲有、无所强调的是生生不
已,而谭峭对虚、神、气、形的论述,则着重于变化的趋势。在谭峭
看来,虚和神的关系不是先后的关系,而是体用的关系,气和神相
对于虚亦无先后可言,只是逐渐表现得具体些,故言虚化神,神化
气,气化形。气和形是按一定的规律和法则来具体表现道化过程
的,所以谭峭又把虚——神——气——形的过程称之为“相导相
含”的过程。谭峭认为神在道化过程中起着主导的作用,他说:“载
我者身,用我者神。”用,主宰之意。在这个意义上,道化又可称为
“感激之道”或“神化之道”。
谭峭认为,道化具有一定的必然性。“万物非欲生,不得不生;
万物非欲死,不得不死。”之所以如此,就是因为天地万物各有其
“神”。“太上者,虚无之神也;天地者,阴阳之神也;人虫者,血肉之
神也。”由于神的作用,使道化“势不可遏”,“力不可拔”。神体现了
道化的必然趋势。
(二)修道
道是变化过程,在这一过程中,一切具体的有形的都不具有绝
对的性质,都是暂时的存在,只有道化是绝对的、永恒的。因此,要
达到长生,就必须超越具体有形的局限,而与道化为一。
谭峭认为,生命与道化本来是一致的,“虚化神,神化气,气化
血,血化形,形化婴,婴化童,童化少,少化壮,壮化老,老化死,死复
化为虚,虚复化为神,神复化为气,气复化为物。化化不间,循环之
无穷”。只是世人不达此理,执着于自己的有形之躯,为形所昧,故
而与道化相隔。修道的目的就在于使生命重新与道化同一。
谭峭说:“小人常有四镜:一名圭,一名珠,一名砥,一名盂。圭
视者大,珠视者小,砥视者正,盂视者倒。”即对万物的认识不可避
免地要受到主体已有认知的影响。主体已有的认知结构正如圭、
珠、砥、盂之镜,同一现象,经过不同认知结构的认识,便有大小、正
倒的差异。可见,差异的产生不在现象本身,而在认知的结构的不
同。
谭峭认为,之所以会有“镜”,关键在于“有心”、“有为”。有心、
有为乃是由于有形、爱形。形为我所爱,则魂魄魅我,血气醉我,七
窍因我,五根役我。所以谭峭认为“神之有形,犹形之有疣”,形去
疣而止,神去形而明。谭峭从道教修炼的角度说,修道就是要“忘
形以养气,忘气以养神,忘神以养虚”,要“忘其形而求其情”。内丹
以“情”为“感通”,感通即神,因而修道也就是要忘形养神。所谓忘
形养神,就是不执着自身形的特性,而融汇到“道化”之中去。
达到与道化为一,便可“穷通塞之端,得造化之源”,进而具有
与道化一样的造化能力。所谓“穷通塞之端,得造化之源”,也就是
掌握了“化”的内在联系,进而把握了“造化之道”。
(三)仁化
谭峭早年熟读经史,对儒家思想有深入的了解,而儒家思想对
谭峭也有深刻的影响。虽然后来谭峭坚心求道,但在他的意识中
始终保留着儒家思想的成分。在《化书》中,谭峭以道家和道教思
想为宗,对仁、义、礼、智、信作了多方面的论述,表现出儒道合一的
倾向。
谭峭首先从道化的角度对道、德、仁、义、礼、智、信作了界定,
并叙述了它们依次的变化。“旷然无为之谓道,道能害之之谓德,
德生万物之谓仁,仁救安危之谓义,义有去就之谓礼,礼有通变之
谓智,智有诚实之谓信。”
谭峭认为把五常统一于道化,进而认为,“五常之道一也”。五
常之道可统为一即“俭”。《老子》把俭当作“三宝”之一(《老子·六
十七章》“我有三宝,持而得之,一日慈,二日俭,三日不敢为天下
先”),主张“治人事天莫若啬”。谭峭则进一步把俭看成是万化之
柄,认为如果不俭,则仁、义、礼、智、信都不真实,只有通过俭之所
律,才能使仁、义、礼、智、信真正成为心之所主,用之所本,民之所
赖。所以说“俭为五常之本,五常为俭之末”。
(四)均食
食是人类生存的头等大事,自古以来,中国先哲都非常重视食
的问题。《老子》以“甘其食”为理想社会的一项标准,《墨子》讲“食
者国之宝”,《管子》强调“仓廪实则知礼节,衣食足则知荣辱”,一向
标榜重义轻利的孔子也把“足食”作为治理国家的重要条件。谭峭
在前人的基础上,进一步把食看作是“无价之货”,认为“其物甚卑,
其用甚尊,其名尤细,其化尤大”,必须高度重视。
谭峭首先强调了食对生存的重要性。“一日不食则惫,二日不
食则病,三日不食则死,民事之急,无甚于食。”进而谭峭又强调了
食对仁、义、礼、智、信的决定作用。当人看到动物的弱肉强食时会
产生怜悯之情,说动物不如人仁慈,但是当饥馑之年,则争食臭尸;
于被困之时,则父子相食,这是豺狼都不忍做的事,而人竟然为之。
故谭峭说:“君无食必不仁,臣无食必不义,士无食必不礼,民无食
必不智,万类无食必不信。是以食为五常之本,五常为食之末。”
谭峭激烈地抨击了为满足自己不断扩张的欲望而抢夺他人之
食的行为,他把掠夺百姓之食比作剜其肌,夺其哺。“剜其肌,啖其
肉,不得不哭;扼其喉,夺其哺,不得不怒。”
谭峭食化、俭化的思想,其中不乏偏激之处,并且有浓厚的小
农平均主义思想,这无疑是不正确的,但他对剥削者的抨击,对无
剥削无欺诈社会的向往,以及强调食的重要性,又明显带有合理的
因素。

《化书》对后世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一)对内丹学的影响
谭峭认为“虚无中无所不有”,与内丹以虚无为人生命之本元
的宗旨是一致的。由此他提出关于内丹修炼的最重要的思想:“忘
形以养气,忘气以养神,忘神以养虚。”也就是要从炼形人手,逐渐
地复归于虚。谭峭的这种思想对后世内丹学有重要的影响。此
外,谭峭所言“形为神之宫,神为形之容”,“以形用神则亡,以神用
形则康”,以及“唯无心者,火不能烧,水不能溺”等观点,也都寓有
内丹之意,对后世有一定的影响。
(二)对宋代理学的影响
谭峭的思想对宋代理学的产生有很大的影响。理学巨匠张载
的思想受谭峭的影响就较多。谭峭以“太虚”作为道化的基本形
态,认为太虚之中无所不有,虚、神、气、形“命之则四,根之则一”,
都是道化的不同表现形式。张载基本接受了谭峭的观点。认为太
虚是气之本体,“气之聚散于太虚,犹冰之凝释于水”,太虚与气以
及万物只是表现形式不同,其本质内容是一致的。
谭峭思想的核心是“化”,张载也特别强调“化”。谭峭的形神
清明之论启发了张载关于人性的思想,张载分人性为天地之性与
气质之性。
邵雍和周敦颐的思想中也有谭峭思想的痕迹,宋代李觏主张
“均田”,这与谭峭的“均食”思想一脉相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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