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乐亭大鼓著名艺人齐祯李荣亭
2019-04-04 10:13阅读：
乐亭大鼓著名艺人齐祯
李荣亭
齐祯是乐亭大鼓名重一时的艺人，在乐亭大鼓的发展史上颇具重要地位。他师承温荣，又自成体系，对乐亭大鼓的演唱、腔调、鼓板等进行了毕生的探索，他和同辈艺人一起，把乐亭大鼓的发展推向了一个新阶段。他一生授徒多人，关门弟子韩香圃后来是乐亭大鼓东路的代表人物。因此齐祯的艺派在今天的乐亭大鼓界仍然很有影响，因而人们称齐祯是乐亭大鼓的一代宗师。
齐祯，字尊先，大号齐老尊，艺名德贵，乐亭县新寨镇东姜各庄人，生于清咸丰十年（1860年），逝于民国三十三年（1944年）。他自幼酷爱鼓书艺术，长大以后随温荣先生学唱乐亭大鼓，他聪明好学，又具独创精神，成为温先生的得意门生之一，他和师兄陈继昌（活埋）是温荣先生的两个顶门弟子。他虽然深得老师的真传，但在艺术上却有自己的特色。当时乐亭大鼓在温先生的率领下，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向前发展，各种不同的流派、唱法争奇斗艳。齐祯和师兄陈继昌并驾齐驱，在长书和小段上各领风骚，在大鼓界形成了双峰竞秀的局面。齐祯以说长篇“文书”出名，当时有“齐祯的书好，陈活埋的段好”的佳话。
在从艺期间，齐祯在唱腔上进行了不懈
的探索，他创造的“四大口”一直沿用至今。他对“小妾口”也进行了再创式的发展，他在“原板”的基础上，吸收了皮影中的“小”的调子，又融入了其它曲艺的精华，形成了自己的基调。他的“小妾口”唱起来既好听又感人。
齐祯最擅长说大书，拿手书目有《回杯记》《包公案》《西厢记》等。他声音洪亮、甜润，腔调新巧，特别是鼻音非常独特。这是因为他早年生鼻疮把鼻腔内隔烂掉，因此他的鼻音非常人可比，说唱的音乐味也非同凡响。再加上他在演唱技巧上讲究规范、正派，因而四声讲究，音韵准切、字字传神，从而达到了一个非常高的艺术境界。乐亭大鼓著名艺人靳文然先生曾说过：“齐祯先生说书好到啥程度，就是三伏天，你听他一唱‘滴水成冰朔风寒’这句，就使你马上打冷战，浑身起鸡皮疙瘩。咱们一辈子也学不了……”
齐先生不但说书这么动情传神，他的表演艺术也达到了相当高的程度，他说书时表情细腻，作派逼真，生动传神，活灵活现。甚至一拉脸、一撇嘴、一翻眼皮，都使观众捧腹大笑，特别是他的眼神最为人称道，被誉为“眼中有情，手中有物”。他在演唱时能用眼神和手势，牵扯动着观众的眼睛随他一起转动。如在演唱中，他用手一指说：“雀儿来了！”观众就会随手而望，感到雀儿真的来了。他的道白当时被称为一绝。他的道白语气确切，字字有神，表现力非常高超。当年韩香圃先生跟他学艺，只《回杯记》中一句简单的道白：“王进，你吃，你吃！”韩先生竟学了半个多月还未尽其妙，可见他在道白上的功夫。
齐祯先生由于在鼓书事业上的首创精神和精湛的演唱技艺，成为当时众多艺人中的佼佼者，他独树一帜，自立成家。他和陈活埋、王恩鸿、陈俊山、翟子芳、商秀安、田紫阳、张国玺、吕占山等，成为被时人所公认的乐亭大鼓“九大家”。这九大家声腔各具特色，演唱风格各有千秋，代表了当时乐亭大鼓的主流，因而也备受人们的喜爱。当时流行的腔调有二、三十种，但被行内首肯传唱的有十八种。各种腔调的甩腔又种类繁多，各尽其妙。这众多的腔调被时人总结概括为“九腔十八调，七十二哼哼”。因此说乐亭大鼓经过齐祯这一代人的努力，无论从唱词到腔调，以至鼓板，都已经是骨健肉丰，羽翼艳丽了。作为这一代领衔艺人的齐祯和师兄陈活埋，对乐亭大鼓的发展是功不可没。
齐祯先生在鼓书界名声显赫，因此他说书收费也很高，一场书要收几十块银元，并且在吃用上也非常讲究，要用名厨师侍候，不吃过夜的肉，专吃白蘑炖小鸡、海参焖鸭子，喝水也挑拣很大，因此一般人家请不起。因而齐祯说书多走本县几家大户，就是在崔、刘、张、史四大家族中，齐先生也是登堂入室，列为上宾。但他每到一处只说一、两宿，最多不过三宿，并且一、二年内不再来，所以总让人听不够，时时想着齐祯。
齐祯因为在说书和吃用上挑拣太大，因此也常遭到人们的挑剔拣漏。相传齐祯到某村说《回杯记》，说到王小姐上车一节，因为齐祯说书情节非常细腻，只上车一节，他就要说如何停车，如何放上车用的小凳，小姐如何上车，丫环如何掀车帘，丫环又如何上车，车夫如何放下车帘，最后收起上车用的小凳，再赶车而去。当齐祯说这段时，却忘了说收起小凳这一节，就说赶车走了。这时观众中有人站起来说：“齐先生，别说了，小凳轧坏了！”使齐祯感到脸红。
齐祯先生深得史香厓老先生的三子史康侯的赏识，史康侯是清朝进士，官至监察御史，清末年间，他与京东刘家的刘坦等人创办北京第一家公用发电厂，民国年间任直隶省实业司司长，在北京实业界是位显赫人物。他非常爱听齐祯说书，每年都要把齐祯请到北京家中去说书，由于他的介绍，齐祯在北京曾经给袁世凯、黎元洪等民国要人说过书，并且得到他们的好评。
京东刘家合德堂的刘绂青曾邀请齐祯和陈活埋，去东北刘家的商号说书。他们出关以后，到锦州、沈阳、通辽、开原、长春、哈尔滨等地说书，不但使刘家商号的人们大饱眼福，还在当地产生了极大地反响。许多人向他们学唱乐亭大鼓，他俩还收了几个弟子，齐祯在沈阳收霍春堂为徒。霍春堂很有天赋，他在乐亭大鼓的基础上，吸收了辽南民歌及其他曲艺，另创了新声，以后演绎成现在的辽南大鼓。
齐祯和陈活埋在东北说书作艺还有个小插曲。他们在长春说书时，陈活埋坐人力车回住处，不慎把说书的铁板丢在了人力车上。这副铁板非同寻常，正是温荣先生当年打制的第一副铁板（钢板），这副铁板像雄鸡报晓一样声振鼓坛，使温荣得了个“温铁板”的雅号。这副铁板随温荣闯荡江湖，进京献艺又一统清门，最后温荣将这副铁板作为衣钵，传给了大弟子陈活埋。陈活埋用这副铁板闯出了自己的天下。不料一时疏忽竟然丢掉，痛惜之情可想而知。齐祯对这副铁板也非常有感情，他和陈活埋一起想法寻找这副铁板，后来终于被齐祯找到线索，用高价买回了这副铁板，他又作为衣钵将这副铁板传给了关门弟子韩香圃，当然这是后话。
齐祯一生收徒不多，他对徒弟的选择也非常苛刻，并有约法三章。第一是必须具有艺术天赋，以免学而不成，败坏师父的名声；第二是不准半途而废或改行；第三是必须遵守门规，不准另拜他人为师。因此齐祯的徒弟是少而精。
弟子张国玺，绰号张灶王。他擅长说大书，主要书目有《回龙传》《呼家将》《包公案》等，不但嘴法伶俐，在唱腔上也有创新，以后成为乐亭大鼓九大名家之一。
弟子王翠兰，是乐亭大鼓第一位女演员。她天资聪慧，嗓音甜润，深得老师真传，无论说、唱、表演都非常不凡，在上世纪二、三十年代，在乐亭一带轰动一时。
弟子霍春堂，善于发头卖相，唱、演俱佳，早年一直在东北作艺，为乐亭大鼓开辟了新的市场。他为了适应江北的观众，在白口和唱腔上多有改革和独创，以后他在辽宁南部立户生根，成为辽南大鼓的创始人。
关门弟子韩香圃，在老师的精心传授下，韩香圃颇得真传，以后艺坛成名，在鼓书界屈指可数，成为乐亭大鼓东路的代表人物，一部《回杯记》说得出神入化，使人百听不厌，很受时人的称道。但据曾当过齐祯和韩香圃的琴师赵永焕老先生说，韩香圃的演唱水平，比起齐祯来仍然差得很远，齐先生的技巧由此可见一斑。
齐祯虽然择徒严格，但在提携后生上却不遗余力。他在八十高龄时，还对大鼓新秀靳文然给以指导和帮助。那时齐祯已养老在家，靳文然出师不久，但在艺术上已有了一定的成就。靳文然第一次到新寨说书，齐祯在台下一听，感到靳文然很有天才，随口说出：“此子可教！”第二天，靳文然在他干爹新寨杨老相的陪同下去拜望齐祯。齐祯向杨老相说：“这小伙子说得不错，若有人指点，将来一定有出息。只可惜自己已经老了，不能教他什么。”后来在靳文然和杨老相的要求下，齐祯说了一段《拷红》，这是齐祯的经典书段。齐祯看到靳文然很有天赋又非常虚心，就把自己的拿手书段《十问十答》《拷红》《凤仪亭》和大书《三侠五义》传授给靳文然，使靳文然受益匪浅。直到上世纪六十年末，靳文然来乐亭演出，还和乐亭同行提起这段往事。靳文然是位非常优秀的乐亭大鼓艺人，他所独创的西路唱腔脍炙人口，他对《拷红》《金山寺》等书段进行了精心地再创作，但从他留下的这些书段的录音中，仍然可以听出齐祯的旋律和唱法的痕迹。
齐祯多才多艺，他不仅仅是乐亭大鼓的一代宗师，对其它的民间艺术也更有独步之处，扭秧歌、坐花车、跑旱船也都非同一般。乐亭这块热土，以她那充满乡土气息的多种艺术哺育了齐祯，作为回报，齐祯又使乐亭大鼓这株土生土长的艺术之花，开得更加鲜艳。
（作者李荣亭，乐亭县政协退休干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