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最孤独图书馆”的设计师
2015-05-29 14:45阅读：
“全中国最孤独的图书馆”，在短短几天内，成为“全世界最不孤独”的图书馆。书本的陪伴带给人以温暖，而起初，是阿那亚海边的孤寂感给了设计师董功灵感。那么现在，就让我们走入这位建筑师的设计世界。
董功，直向建筑设计事务所合伙人。毕业于清华大学，获得清华大学建筑学学士学位和硕士学位，后留学美国，获美国伊利诺大学建筑学硕士学位，其间作为交换学生在德国慕尼黑理工大学建筑学院交流学习。毕业后，先后加盟理查德迈耶建筑师事务所，史蒂文霍尔建筑师事务所，2007
年，成为普筑建筑事务所合伙人。2008 年，创建直向建筑设计事务所（VectorArchitects）。
本访谈原载于《Aranya》二期，有删节。
“建筑师是个非常社会性的职业，从商业角度讲，是服务业，但总有少数的建筑师跟社会保持一定的距离，不太那么商业。”
——董功
我更愿意成为少数人，关注建筑，关注真实本质的东西。
所以，我现在不管是为政府还是为开发商服务，做的都不是他们主流的项目，和盈利的关系不大。
我觉得中国城市化更多的是量的积累，所以人对精神空间的诉求会变得越来越重要，这也是欧洲、日本等国家的发展轨迹。这些诉求，需要建筑师处在比较冷静安静的状态，而不是完全迎合的节奏。
我相信，越是本质的东西越简单，就像小时候听到的大道理，你活了一辈子，发现人生其实就是这些大道理，可能这就是人和世界的关系。
建筑师也是这样，一开始什么都不会，后来学到的越来越多，也愿意在人面前展示，到了某个阶段，会发现好多东西和你都没关系。我已经开始有意识地抛开那些和我没有关系的东西，现在关注的越来越少了。
其实，建筑设计也是这样。一个好的房子，面临 10 件、20
件事情，一开始的方式，是想一对一的去解决。积累到一个阶段，你会很清晰地体会到某个脉络，你会发现，可以用一个最轻松的办法，把前面想到的问题全部化解。
这个东西映射到建筑空间上就是一个很单纯的东西，但是，这个单纯的东西，不是忽略了前面的思考，而是把它们内化之后映射到建筑形态上。所以，好的设计是需要时间的。
我觉得有两种情形很不好：一种是，有 10 个问题你就要用 10
件事情去回答，这是相当不高明的回应；另外一种就是不顾这些问题，进入自己的体系，也能出来一个简单的东西，但它跟环境没有任何关系，会显得很突兀。
在我的理解里，一个好的建筑没必要直白宣示跟传统的关系。传统对建筑师的影响是挥之不去的，如何看待自然，看待人和自然的关系，你的审美取向是什么，都受传统的影响，在这方面，中国人就是中国人的，美国就是美国人的，欧洲就是欧洲人的传统。
图书馆的冥想室
作为当代工业化背景下的中国建筑，还有没有必要直接照搬一些传统的具象的符号，这是一个一直在争论的问题，但我们看到，日本人就没有在现代建筑里模仿传统，那是他们
30、40 年代做过的事情，已经被否定了。现代日本建筑呈现的都是日本人的生活方式，是日本人的生活习惯，是活生生的生活。
节制是东方的一种智慧。人活在世上是需要有敬畏心的，知道有天地存在，人活着背后本身就有道，所以不要太造次。
西方人、美国人的文化里则没有这些。苦修，东方人早就悟出来了，就是人要突破很浅层的诱惑。比如能源问题，夏天不开空调可以吗？其实夏天出汗正是人自身机能的一种调节。现在人为了追求最浅层的欲望，追求瞬间的满足，忘记了人最本质的东西。
什么是传统？是一群人生活智慧的沉淀。所以，建筑应该回到生活，回到最本质的，就是人。
充满诗意的大地艺术，这是我的第一个主题。
我第一次到阿那亚海边，特别突出的感受就是诗意的孤寂感。在阿那亚这片海滩上，诗意是最自然的，没有任何虚张声势扭捏作态，去到那里就有很强的这样的气场。
董功眼中的阿那亚
说到孤寂现代社会可能认为是种不好的感受，我却觉得这是现在人们普遍缺乏的一种感受，因为大家太忙了。孤寂可能有很多同义词，比如冥想，安静，能够听到自己内心的声音，感受到一束光的美丽。
安德鲁·怀斯（Andrew Wyeth）作品
我认为，阿那亚的图书馆和礼堂（正在建设中），它们的外形一定要单纯，就像是一块石头，是周围的因素自然生长出来的一个物体，这物体又天然蕴含着人的某种体验。
它们更像是一个大地艺术和这片海域和沙滩之间的关系，而不是一栋漂亮的房子。在这个单纯的外形里面，一定要孕育着某种神秘感，人们看到它们的外形会揣测里面的事情，给人一种暗示。
这两个建筑出来，它们就变成了这个地球上存在的两个东西，变成这个地球上两个特殊的地方。到最后它们超脱房子的概念，就是两处场所。
在它们里面，会有一些神奇的事情发生，无论这个事情是由于光，旷景、海、气象还是里面空气的流动，你都会感受到它们的气场。
它们的存在本身就是它的意义。
给人独特空间体验，是我的另一个主题
关于图书馆，我是这么理解的，现在读书的人越来越少，包括我自己。读书往往是一种内省的状态，通过与作者的关系，对自己做出某种反省。这其实也是一个冥想的状态。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图书馆就是中国人的教堂，因为中国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宗教，这些文化类的建筑起到了某种类宗教的功能。比起教堂，图书馆更贴近中国人的生活。
这两个建筑虽然加起来也就 300、400
平米，但是跟整个地域联系起来，承载了对人的体验上的提示、补充或反差的作用，能够让人安静下来。这就是它们的意义。
、
就设计而言，就是如何让光进来，让风进来。
海边的天空，海边的气象，是更原始更粗暴的状态。粗暴，在这里是褒义词，是风雨直接对人的影响，没有任何的过滤。
在图书馆里面，我对于光线的塑造，对于空间比例和人身体关系之间的塑造，包括为什么用穹顶的弧线，和人的身体都有潜在的关系。
施工中的图书馆
在这个建筑设计中，还有我对材料真实性的追求。我主要使用的两种材料是混凝土和木头。你可能说它们不属于阿那亚，但是它们是最普遍性的材料。无论是混凝土还是木材，都是为了构建人和物之间更原始的状态，而不是像城市当中，所有的房子外面都包着一层皮。
我觉得混凝土就有自然的特征，它是一种很真实的状态，像石头一样；你可以说它是人工的，但它是人工生成的真实；木头和自然就更有关系了。在这两个建筑中，这两种材料是既具象又抽象的一种表达。
到了这个空间，这种原始的状态会对人有一种提示：什么才是真实。人在城市中已经处于一种拟真的状态，可怕的是人们已经意识不到，以为这就是真实。
这个建筑不设置空调，甚至灯光，我们也在积极地探索。也许图书馆晚上没灯，点几根蜡烛，可能更感染人，对人的启发更大。
光线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东西。我今年在清华教书，教的就是光。城市也有光线，也是每天太阳东升西落，或许是人们无暇顾及，或许是环境的嘈杂导致人们视觉的紊乱，人在光里，但却感受不到光的存在，更感受不到光线之美。
无论是万神庙，中世纪的教堂，还是当代经典的大师作品，光都是经过非常有意识的引导，进入到空间内部。
为什么你会在那一刹那感受到光的存在以及和你之间的对话？是因为空间把你的身体包裹到一种极端单纯的状态，在那里面，你看到一束光，仅仅是一束光。
一条视频拍摄中
你的脚踩在地板上，都有一种感染力。
这就是建筑空间神奇之处，创造一个小环境，非常单纯的小环境，人在这个环境里面自然而然就变得十分敏感，自我的存在感就会显现。
设计应该是一个融化的过程，呈现出来的单纯里面又承载着很多意义，我觉得，这是衡量设计好坏一个很重要的标准。
手绘稿
董功制作的图书馆模型
关于直向建筑：
2008
年成立于北京，是一家专业性建筑师事务所，合伙人均于国内外接受完整的建筑专业教育，并先后在美国著名建筑师事务所工作多年。直向建筑以坦诚直率的态度来面对建筑设计，在工作过程中坚持清晰的设计方向是他们秉持的原则和追求的目标。
回复以下关键词查看对应内容：
阿那亚 | 三期 | 人文之海 | 四季之美 | 夏 | 秋 | 冬 | 九州会 | 地中海 | 图书馆 | 阿那亚礼堂
| 人文 | 产品 | 骑马 | 观鸟 | 高尔夫 | 跑步 | 摄影 | 生态农场 | 滑雪 | 匠心 | 日出 |
会议 |
家史计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