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然电影文学剧本之《打着火把的人》（6）
2025-12-15 15:12阅读：
浩然电影文学剧本之
《打着火把的人》
（6）
十四
金科长奸笑的脸。
他坐在椅子上，手上夹着烟卷，嘴里吐着烟圈：“哼，石进哪，石进！你总算是入了我的套啦！”说着，他得意洋洋地往椅子背上一靠。
这是在他的家里。
他的女人一边给他斟酒，一边说：“那石进是专门跟你做对的，这回……”
金科长说：“这回呀，我看，他怎么跳也跳不出我的手心——我把他侄子也拉了进来，堵住了他的嘴。他敢不要黄小旺他们那些人，他的侄子也就不能留下；他要是在这个事上装聋作哑，哼，小辫子就算是让我抓在手里了！……”
窗外传来喊声：“金叔叔！”随着声音，黄小旺慌慌张张地进了屋。
金科长说：“来，小旺，喝两盅！”他对女人说，“给他拿个盅子来！”
黄小旺说：“出事啦！”
金科长连忙问：“什么事？”
黄小旺说：“石进找到我家，跟我爸爸吵起来了！”
金科长一惊：“为什么？”
黄小旺：“他说，我们这些人，没有经过贫下中农推荐，不合乎手续；在农村劳动锻炼的时间也短，不够格儿！”
金科长：“你们不合乎手续，他侄子就合乎手续啦？你们不够格，他侄子就够格啦？”
黄小旺：“啊，他侄子也……”
金科长嘿嘿一笑：“对，跟你们一样！来来，坐下，咱们商量个对付他的办法……”
黄小旺坐下来。
十五
招待所那间设备很好的客房里，几个青年正在聊天，高兴地哈哈大笑。
李明也在这里。
黄小旺拿着一卷子白纸，气扑扑地走进来：“你们还美哪？石进要把咱们赶回去！”
青年们全都愣住了。
一个青年问：“为什么？”
黄小旺：“说咱们没经过贫下中农推荐，不合手续；又说咱们在农村锻炼得时间短，不够格儿！其实，什么也不是，就是嫌咱们文化高，他就是光想要那些土包子！”
“那怎么办？”
“找你爸爸说说吧！”
黄小旺：“谁也不用找，他的小辫在我手里抓着。他想断送我们的青春和前途，办不到！”说着，他把白纸往桌子上一摔，“弟兄们，找笔砚来，给他写大字报！”
另一个房间里。铁英正在写大字报。
大字报的标题是：“化肥厂要走什么路？”
好多人围着她看。
张双成说：“对，问问他们，为什么不执行县委决定，不让贫下中农推荐？为什么要招来这样一些没有经过好好锻炼的人？”
李明挤过来，接过话茬说：“这样的人，不光是黄小旺他们，还有哪！”
“谁？”
“老石的侄子……”
铁英一楞：“啊，不会吧？”
杨满山想了想说：“看样子，这里面的问题很复杂……”
院子里响起钟声。
随着钟声，传来郭起的喊声：“同志们！到西院集合！”
十六
招待所的西墙拆开了一个豁子，通着另一个院子。
青年们向西院涌去。
西面的院子里，破旧的房屋正在修理改装中：堆着灰沙、放着木料；满地长着枯草，到处散扔着锈腐的铁料和破烂的机器零件。
郭起站在一座房子的台阶上，喊：“同志们，往这边集中集中！”
青年们朝那边移动过去。
黄小旺和几个伙伴，抱着大字报，匆匆地跑来，挤进人群里。
石进搬着一块长条旧木板，出现在队伍前边的屋檐下：“同志们！你们知道这个院子是什么地方吗？”
众人互相看着。
铁英回答：“在文化大革命前，这里是县工业局办的农机修配厂。”
又有人说：“现在要改成县招待所啦！”
石进：“说得对！是过去的修配厂。可是，人民群众不这样叫。你们看。”他说着，把手上的木牌子举起来。
木牌子上写着：“地方国营太行山农机修赔厂”。那个“赔”字，是用一张白纸写的黑字贴上去的。
众人惊奇地看着木牌：
“啊，修赔厂？”
“怎么改成这么个名字？”
石进说：“群众叫它修赔厂，是因为，这个厂在过去的修正主义路线下，办成了地地道道的赔钱厂！”
众人议论：
“啊，是这么回事！”
“这个名字给改得好，深刻！”
石进又说：“郭起同志原来就是那个‘修赔厂’里的工人，是那条路线的目睹者、见证人，也是受害者。现在，请他给大家详细做介绍吧！”
青年们热烈地鼓掌。
郭起激动地说：“提起那事，我从心里冒火呀！”
街上。
金科长和黄局长匆匆地走来。
金科长：“您是工业局长，又是筹备组长，得稳住大局面，不能让他瞎胡闹呀！”
黄局长：“我自然有办法。比如出卷子考试，够格不够格，一下子就清楚了。可是，小旺的事，闹得我有些被动了……”
金科长：“他石进的屁股底下也不干净……”
院子里。
石进大声说：“同志们！你们听听，这样一条旧路，我们能再走吗？”
青年们高声地回答：
“坚决不能再走旧路！”
“我们要按照毛主席革命路线办化肥厂，学大庆，走新路！”
石进说：“可是有的人，千方百计地要往旧路上拉我们，怎么办？”
青年们回答：
“跟他斗争！”
“斗争到底！”
这时，金科长和黄局长已经站在人群的后边了。
石进又说：“有的青年人上了当，受了蒙蔽，要跟着他们走旧路，这样下去很危险……”
金科长向人群里的黄小旺使眼色。
黄小旺抱着大字报站了起来。
石进的侄子却抢在黄小旺的前面了，他激动地大声说：“叔叔，你说得对！我就是上当受骗的一个！我中学毕业回乡才三个月，根本没经过什么锻炼，大队党组织和贫下中农也没有推荐我，突然，工业局就下通知让我来报到……”
人群骚动。
石进的侄子继续说：“我叔叔跟我谈了心，他说得对——要办好化肥厂，必须要有一支过硬的工人队伍。参加这支队伍的，必须是经过了艰苦锻炼的、劳动上和政治思想上都过得硬的、贫下中农最信赖的人。照这个标准衡量，我还有距离。因此，我要坚决地回农村去，继续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
众人报以热烈的掌声。
黄小旺身边的一个青年站起来：“我也和他一样：从学校毕业后，在农村劳动锻炼的时间很短；来的时候也没有经过贫下中农的推荐，我也坚决要求回去。”
另外的几个青年也一齐站起来：
“我也是。”
“我们都坚决要求回去！”
众人又是热烈地鼓掌。
黄局长皱起眉头。
金科长面如土灰。
石进激动地说：“同志们，我坚决支持你们这种对党对人民负责，和严格要求自己的革命精神！”
铁英回头看见黄局长：“黄局长！你也该表个态呀！”
黄局长嘴唇动了半天，才勉强地说：“好哇，好哇。我也支持。”
铁英：“那你的儿子黄小旺怎么办？”
黄局长：“也，也这么办吧。”
铁英：“我们欢迎黄局长的这个表态！”说着鼓起掌来。
众人也跟着鼓掌。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