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鼠壳粿与红粿桃的故事

2014-01-22 02:06阅读:
每逢过年,深墨绿的鼠壳粿与粉红的红粿桃,是潮汕人拜神的桌子上必不可少的粿食,也是我最爱的食物之一。
在我的记忆里,爷爷奶奶总是自己做鼠壳粿。鼠壳粿和老鼠可没什么关系,是因为加入了清凉的鼠壳草而得此名。每当临近节日的时候,奶奶会提醒爷爷该去摘些鼠壳草。鼠壳草在冬天的时候繁茂,一般在田间的杂草堆里便很容易发现,河边的草地上有时也有一两片。那时我们已经住在城里,很难找到田园,所以每次爷爷都会去有水的地方看看,特别是护城河边的树荫底下。容易找的时候很快就摘完了,有时到了第二年,原来的地方不长了,爷爷要找很多个地方才能摘满两大袋鼠壳草。回来的时候还会到公园顺两大扇芭蕉叶回来垫粿子用。
奶奶把摘回来的去根、洗净、切碎,加一点水放锅里面熬煮,把煮过的鼠壳草放在臼里面捣烂,加上熬出来的水,和糯米粉一起和成墨绿色的大面团。包粿的时候,奶奶从面团上揪下一小块,先是搓成圆子,再捏成一个小碗状,在里面放入事先炒好的米饭馅料,小心地把四周的面捏合,团子瞬间大了一倍。奶奶把团子握在手里,慢慢的把它握成条状。就像一条大肚子的鲤鱼。她把“鲤鱼”放进桃型粿印(模子)里,一边按压一边平整,随手把粿印翻过来,往桌子上轻轻一磕,一个成型的粉绿粉绿的鼠壳粿落在了桌子上。粿身上被粿印印上象征福禄寿的花纹,很是精致。小时候的我也在一旁跟着摆弄,每次不是磕不出来就是把皮给弄破了,笨拙的样子逗得奶奶直笑。
鼠壳粿与红粿桃的故事

鼠壳粿与红粿桃的故事
我很喜欢做粿的夜晚,那天我和小堂弟可以和爷爷奶奶一起,很晚才睡觉。爷爷事先已经把洗好芭蕉叶子剪成一个粿的形状,他把叶子垫在粿的身底下,防止粘锅。一个个鼠壳粿整齐地摆放在蒸锅里,屋子里弥漫着蒸粿的蒸汽和鼠壳草的香气。我们兴奋地玩着,等待它们出锅的那一刻。
当爷爷把蒸屉整个抬出来放在客厅里放凉,我们围上去,鼠壳粿已经变成深墨绿,糯糯的皮闪着独特的光泽,像翡翠碧石一般。我迫不及待又小心翼翼地托起一个鼠壳粿,一边撕下那片芭蕉叶子,一边大口喘息着吃着粿子。草的香气、皮的软糯、米饭的喷香,那时的滋味我至今还记在心里。热腾腾的粿子实在让人停不住嘴,馅料的味道更是让我怀念。和现在人们用糯米做馅不同,奶奶用的是大米,把蒸好的大米和香菇、虾米、花生、瘦肉、芹菜葱等一起炒熟做馅料,吃鼠壳粿时,就好像是一趟惊喜的旅程,时不时有一颗花生进入你的嘴里,各种味道在你的嘴里汇合,奏鸣。到现在,我还坚定地认为鼠壳草和米饭是绝配。
吃一个粿就相当于吃了三分饭,记得当时乘爷爷去忙活的时候我又往肚子里塞了两个。因为等他回来的时候就要帮鼠壳粿们点上红点,留着拜神用了。
除了鼠壳粿,奶奶还会做粉红色的红粿桃,红红的讨个喜庆。它的形状和鼠壳粿一样,只不过换了一层外衣。在和面的时候,不是加草而是加一点点红粉,蒸出来的粿粉嫩粉嫩的。奶奶的红粿桃最特别的是馅料。她通常会做两种、一种是米饭馅、一种是豆馅。我最爱的是豆馅。豆馅不是甜的,奶奶把去壳的绿豆在锅里面捣烂、翻炒,加入盐和胡椒粉。奶奶炒馅的时候我总会站在一旁看,因为她会从锅里捏一大团豆馅让我握在手里吃。不辣、不是很也不呛,只有豆子的香味,还有胡椒柔软的味道,它们结合在一起,那种味道又难以分辨出是豆子还是胡椒的味道。
后来,我上了小学,没住在爷爷奶奶身边,每次他们做完粿叫爸爸去拿,一进门我和爸爸都会趁热吞下一个,才把剩下的提回家。后来,我很少有机会赶上他们老两口做粿。我记得有一次,我和妈妈在番石榴果园玩的时候发现了大片的鼠壳草,母女俩兴奋地摘了一大袋带回去给奶奶,没过几天,我又吃上看鼠壳粿。
再到后来,大概是八年前,爷爷突发心肌梗塞,出院后没什么大力气,也没什么办法帮奶奶和面。每年过年前奶奶还是会做粿,做得却不多,大多也是红桃粿。有一年,奶奶的视力下降得很厉害,做红粿桃的时候,红色下多了,做出来的粿红得很艳。她自觉做得不好,在那自言自语道以后不做了。
前年秋天,爷爷过世,奶奶再也没有做过粿。
我家再也没有自己做过的鼠壳粿和红粿桃了,妈妈嫌麻烦不愿意做。过年的时候,她会从娘家,我的老姑那里带来她自己做的粿,糯米南瓜皮、糯米饭馅、芋泥馅,很甜、很腻。
2014.1.21夜 感念 鼠壳粿与红粿桃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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