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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湘莲——曹雪芹的另一个自己 ——第四十七回人物解读

2015-03-12 19:58阅读:
柳湘莲——曹雪芹的另一个自己 <wbr>——第四十七回人物解读 我想,“柳湘莲”是作者为贾宝玉安排的“另一种别样人生”,或者说是替贾宝玉,更是替作者自己去过另一种他们想过但不能过的生活。
——题记


“千红一窟(哭)、万艳同杯(悲)”这句话道尽红楼幻梦一众女子悲戚幽怜的人生命途。红楼红楼,可见这曲传世哀歌始终是一部血渍斑斓的女子史诗,令世人叹尽女儿们的运殇。因而书中为数不多的几个“须眉浊物”也始终围绕着众女子们生生灭灭,除却那些不值一提的浊体凡胎,剩下的也就只有宝玉、柳湘莲、蒋玉菡一干人等。


柳湘莲是《红楼梦》中难得的受人喜爱的男性角色之一,他的身影也如轻驹过际,只是在书中占了短短两回的笔墨。他的故事很简单却很独特,就像遗世独立的昙
花,虽只悄然一现但却“胜过人间无数”。
他似金庸古龙笔下的游侠义士,也似历代文人墨客笔下才子佳人中的翩翩君子-----俊朗飘逸、侠骨柔情,却也是史上所有出现过的任何男性形象无法涵盖比拟的,只因他是曹雪芹笔下的“柳湘莲”。
柳湘莲——曹雪芹的另一个自己 <wbr>——第四十七回人物解读 相信每个读过《红楼梦》的人都不难发现,柳湘莲与主人公贾宝玉很相似,就连他们的结局都是那么如出一辙------抛却红尘皈依佛法,毅然遁入空门。
但他们二者实则“同而不同” :贾宝玉因情灭而入空门,柳湘莲却是因情起而入空门,可谓“殊途同归”。
我想,“柳湘莲”是作者为贾宝玉安排的“另一种别样人生”,或者说是替贾宝玉,更是替作者自己去过另一种他们想过但不能过的生活。众人皆知:曹雪芹性似阮籍------愤世嫉俗、豪放不羁,有人说他的诗风近乎“诗鬼”李贺。“贾宝玉就是曹雪芹的原型”这一说法也是许多人认可的,但我觉得贾宝玉和柳湘莲的合体才更符合曹雪芹的完整性格。


贾宝玉更像是曹雪芹现实中的人生------贾宝玉是宦官子弟,为身世所累,反抗封建束缚不喜读书,但终究困在这大观园中是一只“笼中的金丝雀”,这所谓的自由也是“体制内的相对而言的自由”。曹雪芹虽年幼家道中落,但他始终是“体制”这只笼子里的“金丝雀”,为家责所累。


但柳湘莲却不同-----他“原是世家子弟,读书不成,父母早丧”,他浪迹天涯、云游野鹤、行侠仗义,犹如所有人的童年记忆一般,他像是曹雪芹梦里的那个自己------那个挣脱所有束缚、不为声名所累、可以随心所欲为所欲为云游四海的自己。
柳湘莲——曹雪芹的另一个自己 <wbr>——第四十七回人物解读
初见柳湘莲是在第四十七回,一出场便尤为与众不同,作者借薛蟠的视角写其“最喜串戏,且串的都是生旦风月戏文。”这样的第一印象十分夺人眼球,明明是一堂堂七尺男儿,却生偏爱扮演女儿身,这与宝玉的“爱红”,喜欢混迹于女儿堆中的癖好何其相似?不免惹人遐想:莫不又是一个“痴情混世魔王”?果不其然,下文与宝玉的一番言谈:“……湘莲道:‘……眼前我还要出门去走走,外头逛个三年五载再回来。’……宝玉想了一想,道:‘……只是你要果真远行,必须先告诉我一声,千万别悄悄的去了。’说着便滴下泪来。”(第四十七回 以下均同)柳湘莲的不告而辞竟令宝玉潸然落泪,可见他们的关系非同一般。作者有意将二人牵连在一起,甚至互为知己,莫不是冥冥之中暗示着两人就像是一个镜子的两面、一朵两生花-----作者的两个自己?


然而这朵两生花却一个“向南”一个“朝北”,性格又迥然不一样。柳湘莲是曹雪芹骨子里那个刚直率性、随心所欲的年轻的自己。


第四十七回中,薛蟠误以为柳湘莲是优伶,意欲调情,自感尊严受辱的柳湘莲当断则断,机智巧妙地引薛蟠到北门桥下的苇坑边一顿痛打,打完第二日酒醒后便懊丧自己的鲁莽行为远走他乡。可见他在打薛蟠时并不是真的义无反顾毫不惧怕的,而是率直的性情加之酒精迷惑使然。


从六十六回中可知,柳湘莲在薛蟠有难时路见不平不吝出手救援,丝毫不计前嫌,也可见其赤城坦率的性情。


这样的性情似乎是所有年轻的侠客们的共同点,是所有行走江湖之人的特点,这一共同点是由“年轻”-----少年的傲气造就的。


而这样的“年轻”还会造就另外一种性情,那就是“轻诺”。换句话说就是过于率性和顺从于自己内心的声音而外化出的做事不计后果,欠缺深思熟虑的行为。尤三姐的死就是最有力的明证。柳湘莲重情义,当贾琏向他提出“发嫁小姨”一事时,柳湘莲毫不犹豫将定情之物“鸳鸯剑”交予贾琏,可他的理由却是“……既是贵昆仲高谊,顾不得许多了,任凭裁夺,我无不从命。”可见他答应与尤三姐的婚事仅仅是出于“昆仲高谊”,婚姻大事岂能儿戏?后来柳湘莲遇到宝玉谈及此事时已心有动摇,宝玉出于好心夸尤氏姐妹“真真是一对尤物”,然而偏生好心办了坏事,谁知柳湘莲竟是轻信他人言论的武断之辈,跌足道:“……你们东府里除了那两个石头狮子干净,只怕连猫儿狗儿都不干净。我不做这剩忘八。”这样的儿戏和轻率最终导致了“花落人凋零”的爱情悲剧。


柳湘莲的言行活脱脱是一个年轻无所担待的游侠义士形象,他就像曹雪芹潜意识里那个孩童时代的自己:无忧无虑、无所担待,渴望一生浪迹四方行侠仗义不受任何拘束。


曹雪芹赋予列文柳湘莲和自己极其相似的身世背景:同是世家子弟,父母早丧。也许,柳湘莲就是曹雪芹在家道中落后曾为自己安排的另一种人生结局,一种更为洒脱、更无痛苦、更加轻松、也是这世间大部分人都更愿意选择的人生道路。但曹雪芹终究是曹雪芹,成不了柳湘莲。曹雪芹始终是那个背负着“皇恩祖德”,为了那个更高远、更沉重的人生理想“卑躬屈膝”的曹雪芹,他始终是那个无法舍弃责任、道义、志向,渴望有朝一日更够光复家族,实现祖父寄予在自己身上的厚望“悲情英雄”。


这也就是为什么曹雪芹会给柳湘莲安排“遁入空门”的结局。贾宝玉是曹雪芹,柳湘莲也是,他们最终殊途同归。所以我猜想贾宝玉遁入空门除却他是那块由二位仙人带入这“花柳繁华地、温柔富贵乡”偿还风流孽债的石头,终究要随他们而去之外,大抵还有另一种初衷吧:佛门是对立于世俗以外的另一种相对自由的境地。曹雪芹无法为自己而活,贾宝玉和柳湘莲便替他而活。痴情如曹雪芹、痴情如宝玉,“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尤三姐自尽后,柳湘莲又如何能安心立世?既无颜面逍遥于世俗凡尘,那就遁入空门做一个真正无所牵绊、无所依附的逍遥之人吧。


曹雪芹将自己别样的人生命途寄予在贾宝玉和柳湘莲身上,选择了一条最有意义、最可歌可泣却也最忍辱负重、最难以承受的人生道路,这历尽百般艰辛的血泪最终铸成了传世名作《红楼梦》。他也将这被自己亲自斩断割舍的美好人生写进了这曲千古悲歌之中,贾宝玉和柳湘莲是曹雪芹为曾经的自己、梦幻中的自己、不由自主的自己篆刻的墓志铭。
(本人百度ID 喵喵云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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