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译]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先生的秘密日记（终）
2018-06-15 15:11阅读：
20.希腊译员案
一八八八年
**二十日，周三
住在我楼上的梅拉斯先生是位安静、有礼的人，职业是译员和向导，无论在脑筋上还是言行举止上都通情达理。所以当他昨天早上苦恼地跑来找我，喋喋不休地诉说一个脸上贴着橡皮膏的男人时，我的第一反应就是相信这个可怜人，他跟我说自己是这桩不同寻常又令人不安的遭遇的受害者。
听着他的故事，我的第二个想法是，这种事更符合歇洛克的兴趣而不是我的。
因此，今天我对这件案子的参与程度达到极限，我向弟弟发了一封电报，请他来第欧根尼见我。他会来是意料之中的，因为近来我的电报都写得简短而且缺少细节，这样他只有来了才知道我那些文字的背后藏着什么秘密。我不知道的是他是否会独自前来，因为尽管自我去年十二月偶遇华生医生以来已经谈论和保证了无数次，歇洛克仍然不肯愿意正式引荐我们。
我已经垂线放饵，就静待结果了。喝过茶，时钟报过半点钟，诱饵果然无法抵挡，我弟弟按时出现在我私人书房的门口。
“进来，孩子，进来，”我催促他。
“我更希望你能出来，”他说道，“我想让你见个人。”
“好吧，好吧，”我说，“‘依靠帝王的荣宠而生存的人是多么可怜啊’（莎士比亚《亨利八世》）。我为何有如此的荣幸？”
“对于超出常理之事的承诺。你不会轻易发出邀请，迈克罗夫特。这值得一些回报。”
“换句话说，如果你不觉得我藏着什么隐秘的动机，就不会来。”
“没错。顺便说一句，我没有向华生提起你的电报，希望你也不要提。他认为这次拜访是我们的谈话自然而然聊到这里。”
“你的意思是，最好不要让他觉得自己是被骗到这儿来的。好吧，弟弟，如果非要这样的话。”
“我坚持这样。”
“还有其他条件吗？”我问道。
他想了想，“尽量压抑你喜欢使我难堪的天性。”
我当然尽力记住后面那条苛责，尽管不太成功。让我弟弟难堪是我人生中所剩不多的几项乐趣之一，与塔利夫人的牛排馅饼并驾齐驱。但是，我牢牢记住我们在一位“敏感人士”面前，即一位作家，他的脑子致力于将每次新的经历都转换成平凡的文字表述。
我敢自诩表现得足够和善。我和他握了手，提到他将我弟弟所做之事写成传记的努力，力图表现出他没有完全取代我作为弟弟知己的位置，做法是隐晦地暗示歇洛克这个礼拜一直在担心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我们又回到观察与演绎的老游戏里，感觉很好，这只是为了反驳我弟弟四处散播我懒惰迟缓的谣言。我赢了，这是自然，原因是歇洛克没能从我们观察的绅士的某几样物品中得出必要的推论。对我来说，它们明摆着，我想歇洛克是不是该考虑一下，一副眼镜并不足以弥补弱点。显然等下次我俩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我会跟他说。
如果我在梅拉斯先生讲故事的时候睡着了，不是因为我不感兴趣，而是因为对细节过于熟悉。我已经听过一次并按照我能获得的一点隐约的信息采取了行动，重复听一遍事件描述——这次是完整的，还用不同的语调模仿不同的人物，包括半调子女声，差点把我从瞌睡中惊醒，以为有一位女性冲破了第欧根尼的强大防线——容易让人厌倦。不过，歇洛克被引起了兴趣，而我从他同伴的眼睛里看到了同样的专注。
我得说这份特质对于一位医务工作者来说并不合适，只不过华生医生显然回避了围绕在他职业周围的病态压力，在遇到罕见稀有的疾病时，将其视为孤立的病例，摆脱倒霉蛋儿对他的影响。也就是说，在整出戏中，华生表现出的态度我只能形容为对不幸者一定的同情。
这真是件值得注意的事情。抛开我弟弟的反应不谈，两者的反差也同样显著。对同胞表示同情无疑令人敬佩，但只能令真相更混乱。在我看来，也叫表错情。美好细腻的感情，例如柔软的心肠，很容易被践踏，或被错当成弱点，后者更糟。类似的，当提到一位漂亮姑娘时就泪眼婆娑会被认为是多愁善感，说明他们是最糟糕的那种理想主义者，这种人不幸读到一本言情小说的时候就很容易被认出。
我敢说全伦敦没有一个房间里住着两个像歇洛克和华生医生那样性格如此不同的人。我知道他们是如何相识的，但我只能想象他们如何相处。冰与火自古就是天敌，但如果没有对方也就没了意义。你不禁会想，人也是如此。
我的这些想法，加上偶然降临的好运，恐怕接下来会让我采取冒失的行动，这是我至今为止竭力避免的。J·拉文波特先生来信与这个案子有直接关系，正好给了我所需的理由，于是我搭乘一辆出租马车来到贝克街，在路上与我弟弟和好医生擦身而过。我和歇洛克的房东太太发生了一点小摩擦，为了让她相信我来访目的是正派的。她是个令人敬畏的女人，个头虽小但决心坚定。
“福尔摩斯先生的哥哥？”她说道，音调带着怀疑和指责往下拖，“你看起来和他一点都不像。”
“我向您保证我是他哥哥，我的好太太。”
“别跟我‘好’来‘好’去，”她反驳道，“福尔摩斯先生向我警告过你这种人。一天到晚有各种各样的人来敲我的门，企图进入福尔摩斯先生的住处，他们全都叫我‘好太太’。接下来你就会给我一个先令要行个方便。哼，没用！”
我把硬币丢回口袋，取而代之拿出我的名片。
“‘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先生’。”她大声念道，语气将信将疑。“这玩意哪儿都能弄到。你没准儿就是为了这种时候特别印的。”
“我亲爱的女士，”我说道，这次小心地避开另一种说法，“看来我能说服您的唯一办法就是实际测试一下了。作为过去曾不幸和我弟弟合住并决心再也不重沓覆辙的人来说，我相信您能听出我下面的话发自肺腑，根据我悲惨的经验，他是全伦敦最糟糕的租客！”
我立刻被请进门。
趁着歇洛克不在，我研究了他的圣域。和我想的一样。散落的杂物将我引向他的卧室，里面是不同寻常的与犯罪有关的装饰、惊悚的书籍和乱放的衣物。怎么能有人这样生活我实在无法想象。然而，出了这面墙，他就表现得像个完美的绅士，和你在树木成排路面潮湿的肯辛顿大街上或灰扑扑的威斯敏斯特教堂里见到的一样。
你会猜测哪个是真人哪个是假象：想到我弟弟的喜好，他可能会穿着睡袍在这里走来走去，把烟丝丢在地毯上，或是用一把折刀把信钉在壁炉架上。
如果是这样，我无法责怪他。我也发现在寒冷的冬夜在我的俱乐部里穿着拖鞋，除了炉火的噼啪声以外没有人打扰，是要比边喝茶和威士忌边开会或者与首相和内阁不得不吃的晚餐要令人满足得多。我相信如果更多人忠于自己内心的渴望，那餐厅都会荒废，而烟斗和室内拖鞋的销量一夜之间就得翻四倍。
但是——唉！——我们不都是被迫参加这场庞大的看手势猜哑谜游戏并观察学习礼仪的吗？能真正自己主宰自己的人该有多幸运啊。
就目前现状来说，我在一片混乱中找到一把椅子，一边等他一边自己做主抽了一只歇洛克的雪茄，很有想象力地藏在媒斗里。最终，我听到楼梯上轻快的脚步，注意到他来迟了。我相信自己的出现多少是个意外，从他的表情上能看出来，我编了个含糊的理由，说自己对案子很感兴趣才来这里。然后我拿出达文波特先生的信，并将我的演绎也告诉了二人。
我认为应开车去此人在布里克斯顿的住所，但歇洛克不这么认为。所以我们那晚最终去了贝纳姆的默特尔兹，梅拉斯先生很意外，可克莱蒂特先生就没那么好运了，尽管有医生照看，他更需要的是一个牧师而不是医生。我们的鸟儿——拉蒂默和肯普——都飞了，让这次行动有个低沉的收尾，尽管我敢说他们早晚会得到报应的。给某些人传个话，就能加速司法的正常流程，得到满意的结果。
就我来说，我很高兴地告诉大家，我在这个案子中给自己赢得的一点荣誉让我很开心。真的，我表现出异常的精力，这让我在回程时脾气不太好。毫无疑问，有一天我将有幸在某个公开发表的歇洛克的案子中读到这一篇。华生医生在我们的旅程中暗示了多次。我是否能获得公正评价还有待观望。
不管怎样，要说我从这次经历中搜集到什么信息，那就是我开始看到歇洛克在他选择的这个职业里看到了什么。无可否认，选择在政府工作还是当侦探没什么太大区别。我们解决问题，只不过是大问题还是小问题。我们工作的核心就是为看起来无解的难题寻找解决之道——这将我带到华生医生这个问题上来。
这个联盟不会有好结果，必定有一天会结束。华生医生是那种被我称之为“结婚派”的人，他当单身汉的日子不会太久，早晚会被一个甜美的微笑和制胜手腕终结。这会发生在他们的某一次冒险之中，这几乎是在所难免的，但在我看来，如果是在联盟之外独立发生的会更好。把歇洛克破案变成了婚姻介绍所，他会有什么反应，我懒得猜测。
直到我有机会在这件案子里观察他们之前，我都没有完全识别出这个情况。他们跟男学生一样让人头晕眼花，还要吵闹两倍。同样明显的是医生把我弟弟当做“朋友”。我想知道歇洛克这一方是如何回报的。看起来可能很表面，但我似乎记得他上个圣诞节努力安抚这位新作家，结果让比顿圣诞特辑随水而逝考验着我节日里良心发现的极限。
就如我所说，不会有好结果。不过，由女人的双手终结总比犯罪联盟的余党好多了。
不过也许我在白厅棕色的走廊上花费了太多时间，就像歇洛克总喜欢提醒我的那样，我变老了也变得多疑。这栋看起来不太可能的住所如果地基稳固，墙壁能抗击冲击的话，也许能在上面搭建其他的建筑结构，所以没准就是这样。
好吧，时间会证明一切。而这些日记则无疑会记录下来。我只能盼望不论发生哪种情况，都不会过多影响我的日常例行生活。毕竟，作为伦敦唯一的咨询侦探的哥哥，已经够累的了！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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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腊译员案的时间一直有争论。不幸的是这篇日记的月份被一个大绿点擦掉了。鉴于福尔摩斯先生是个古怪的日记作者——前一篇在五月份而下一篇在九月份——我们只能推测这个案子发生在1888年。
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歇洛克·福尔摩斯和华生医生是阿瑟·柯南·道尔爵士的作品。本文中提到的人物和事件纯属虚构。英文版仅为同人小说并非为了赢利，也不授权任何官方机构。中文翻译仅作为英文练习，不得转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