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唢呐(小说)

2014-09-15 20:19阅读：

http://blog.sina.cn/dpool/blog/u/3194818330

唢 呐 (小说)
作者：杨云广
那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
一个月黑风高的冬夜，鬼子进了村。爹说，孩子，逃命吧！为了躲避抽丁，阿木只好揣着他心爱的唢呐远走高飞。那年他18岁。
奔了多少日子，如何进了深山，怎样跌下深谷，阿木不知道。阿木睁开眼的时候，阳光正从窗口泻进来，明晃晃的，他看见一个女孩坐在他身旁。女孩惊喜地叫：“爹，娘，他醒了！”
山沟里只有几户人家，房子全是小木屋。女孩爹上山打猎，女孩娘去山洼砍柴，女孩阿兰就在家熬自釆的草药，替阿木疗伤。女孩很苗条，动作很利索，阿木看得走了神。女孩瞅见了，两只秀眼忽闪忽闪的，对阿木甜甜地一笑，一甩她那长长的辫子，格格地笑着，小鸟一样轻盈地飞走了。阿木的魂儿也跟着飞走了。阿木不再逃命了。后来阿木就有了许多快乐的时光。
日子如同山风，一天天滑过木屋。冬去春来的时候，阿木坐在山坡上想起了家。阿木就吹起了唢呐。这时候，女孩总是温柔地偎在他怀里。阿木说，我要走了。女孩说，我不让你走。阿木说，我真的要走了。女孩说，那你带我走吧。阿木说，我先回家看看，稳定后，再来接你。女孩说，你说话要算数。阿木就把心爱的唢呐给了女孩。阿木说，等我回
来。女孩搂着阿木的脖子，泪眼汪汪。
阿木回家了。可庄子里除了大火留下的一堆又一堆的灰烬外，什么也没有了。悲痛的阿木含着泪水又回到了山里。阿木做梦也想不到，山沟里的小木屋也全不见了。阿木怔在山梁上。后来阿木就大声地一遍又一遍地呼唤：“阿兰——，你在哪儿——？”没有回声，只有松涛阵阵。阿木的泪就下来了。
阿木无家可归，就在江湖上闯荡。但阿木忘不了阿兰，忘不了那段快乐的时光，每年都要到深山里去寻找阿兰。
一晃就过去了三十年。
后来阿木就再也不能去找阿兰了。那次从山里出来，他没留神把腿摔断了。阿木觉得自己老了，再也没有指望了，就在江边用芦苇窝了个棚，与一个讨饭来的哑巴女人过起了后半生的日月。
阿木常常拄着拐杖，站着江边，望着滔滔东去的江水发愣。阿木觉得自己这辈子活得无味，他居然丢失了心爱的阿兰。阿木好悔好恨自己，那次要把阿兰带出来就好了。阿木常想，这辈子他还能见到他的阿兰吗？
恍恍惚惚又过了二十年。
阿木真的老了，哑巴女人也老了，他们的儿子已经长大，但阿木却仍然在想念着他的阿兰。那天他又在江边发呆，儿子突然飞快地奔来，把他拽回家。哑巴婆娘不行了，快断气了，但她那呆滞的目光却死死地盯住墙角。阿木疑惑地示意儿子去看看，儿子在角落里掏了好一会儿，掏出一个布包，上面布满了灰尘。布包打开的时候，一道闪电在阿木的眼前雪亮地划过——唢呐！阿木上前一把抓在手里，猛扑到哑巴婆娘的身边，一个劲地摇着他，急切地唤：“你是不是阿兰？是不是阿兰？我是阿木啊！”哑巴婆娘的目光忽地一亮，射向阿木，死死地照着阿木的双眼。她慢慢嚅动着嘴唇，两行浑浊的老泪渐渐溢出那枯井一样的双眼。阿木将唢呐放在她手上，她握住唢呐的手就垂下了。但她的“目光”仍然停留在阿木的脸上。
阿木沉痛地低下头，泪水满脸地淌。他一拳狠狠地击在床沿上，好半天才声嘶力竭地吼喊出一句：“阿——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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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小说原载2001年12月13日《望江报》。2015年8月12日被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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